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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治通鉴纲目卷五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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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发你,你就该处死,还有什么可说!”立即命令发给告发者赏钱,将盗贼剐死在街市。于是诸盗贼互相猜疑,没有立足之地,分散逃到外地。

    崔安潜因蜀兵懦弱,奏请派将领到陈、许各州招募壮士,与蜀人混编,训练成三千人,头戴黄帽,号称“黄头军”。崔安潜又奏请洪州弩手教蜀人使用弓弩,箭射抛到空中的泥丸,选出一千人,号称“神机营”。从此,蜀人逐渐强悍了。

    黄巢攻破潭州。

    黄巢的士卒染上瘴疫,死了十分之三四。徒众劝黄巢北还以图

    大事,巢乃自桂州编筏沿湘而下,抵潭州。李係不敢出,巢攻陷之。

    黄巢将尚让逼江陵,王铎走,守将刘汉宏作乱。

    尚让进逼江陵,众号五十万。江陵兵不满万,王铎留刘汉宏守江陵,自帅众趣襄阳。汉宏大掠,北归为盗。后数日贼乃至。

    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大破黄巢于荆门。

    黄巢趣襄阳,刘巨容与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合兵屯荆门以拒之。贼至,巨容伏兵林中,全晸逆战阳败,贼追之,伏发,大破之,俘斩什七八,贼渡江东走。或劝巨容穷追,巨容曰:“国家喜负人,有急则抚存将士,不爱官赏,事宁则弃之,或更得罪。不若留贼,以为富贵之资。”众乃止。全晸渡江追贼,会朝廷除代,亦还。由是贼势复振,陷鄂州,掠饶、信等十五州,众至二十万。

    十一月,王铎罢,以卢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初,卢携尝荐高骈可为都统,至是,骈将屡破贼,乃复以携为相,凡王铎、郑畋所除将帅多易置之。

    庚子(880) 广明元年

    春正月,沙陀寇忻、代,逼晋阳。 河东军乱,杀节度使康传圭。

    传圭贪虐,遣教练使张彦球将兵追沙陀,至百井,军变,还杀传圭。朝廷闻之,遣使宣慰曰:“杀节度使,事出一时,各宜自安,勿复忧惧。”

    二月,杀左拾遗侯昌业。

    夺取政权,于是黄巢编成竹筏,由桂州沿湘江顺流而下,抵达潭州。李係不敢出战,黄巢攻破潭州。

    黄巢的将领尚让领兵进逼江陵,王铎逃跑,守将刘汉宏率众作乱。

    尚让进逼江陵,号称拥有五十万兵力。江陵的军队不满万人,王铎让刘汉宏留下来防守江陵,自己率领兵众前往襄阳。刘汉宏大肆掳掠,率众北还,当了盗贼。几天后,尚让军才赶到。

    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在荆门大破黄巢军。

    黄巢奔赴襄阳,刘巨容与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合兵一处,驻扎荆门,抵御黄巢。黄巢军来到后,刘巨容在树林里埋伏军队,曹全晸迎战佯败,黄巢军追击,伏兵发动,大破黄巢军,俘虏和杀死十分之七八,黄巢军渡过长江,向东逃去。有人劝刘巨容全力追击,刘巨容说:“国家总是说话不算数,遇到急难时抚慰将士,不吝惜官位和赏赐,事情宁息后又把人抛在一边,有的甚至受到惩处。不如保留贼军,作为谋求富贵的本钱。”大家不再劝说。曹全晸横渡长江,追击黄巢军,正赶上朝廷命人接替他的职务,也撤兵返回。从此,黄巢军的力量又强大起来,攻破鄂州,掳掠饶、信等十五州,兵力达到二十万人。

    十一月,王铎罢相,唐僖宗任命卢携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起初,卢携曾举荐高骈可以担任都统,到这时,高骈的将领屡次打败黄巢军,于是重新任命卢携为宰相,凡是王铎、郑畋任用的将帅多被更换。

    庚子(880) 唐僖宗广明元年

    春正月,沙陀侵犯忻、代二州,进逼晋阳。 河东军哗变,杀死节度使康传圭。

    康传圭贪婪暴虐,派教练张彦球领兵追击沙陀,来到百井时,军队哗变,杀死康传圭。朝廷闻讯后,派使者安抚将士说:“杀死节度使,出于一时冲动,应各自安心,别再担忧害怕。”

    二月,唐僖宗杀死左拾遗侯昌业。

    昌业以盗贼满关东,而上专务游戏,赏赐无度,田令孜专权无上,社稷将危,上疏极谏。上大怒,召昌业至内侍省,赐死。

    上善骑射、剑槊、法筭,至于音律、蒱博,无不精妙,好蹴鞠、斗鸡,尤善击球。尝谓优人石野猪曰:“朕若应击球进士举,须为状元。”对曰:“若遇尧、舜作礼部侍郎,恐陛下不免驳放。”上笑而已。

    改扬子院为发运使。

    从高骈之请也。度支以用度不足,奏借富户、胡商货财之半。骈上言:“天下盗贼蜂起,皆出于饥寒,独富户、胡商未耳。”乃止。

    三月,以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崔安潜之镇许昌也,田令孜为其兄陈敬瑄求兵马使,不得。至是,令孜见关东群盗日炽,阴为幸蜀之计,奏以敬瑄及其腹心杨师立、牛勖、罗元杲镇三川。上令四人击球赌之,敬瑄得第一筹,即以为西川节度使代安潜,师立镇东川,勖镇兴元。

    以郑从谠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康传圭既死,河东兵益骄,故以宰相镇之。从谠奏以王调、刘崇龟、崇鲁、赵崇为参佐,时人谓之小朝廷,言名士之多也。从谠貌温而气劲,多谋而善断,将士欲为恶者,辄先觉诛之。知张彦球有方略,本心非欲为乱,独推首乱者杀之,慰谕彦球,委以兵柄。彦球为尽死力,卒获其用。

    以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卢携奏以骈为都统,骈乃传檄征天下兵,且广召募,得兵七万,威望大振。

    侯昌业因关东盗贼遍地,而唐僖宗一味贪玩,赏赐毫无节制,田令孜独揽大权,目无皇上,社稷岌岌可危,于是上疏竭力进谏。唐僖宗大怒,把侯昌业叫到内侍省,命他自裁。

    唐僖宗擅长骑马射箭、舞剑弄枪和算学推演,以至于音律、赌博,无不精妙,喜欢蹴鞠、斗鸡,尤其善于击球。唐僖宗曾对伎优石野猪说:“朕若应试击球进士科,必当状元。”石野猪说:“如果遇到尧、舜当礼部侍郎,恐怕陛下难免在中榜后再被剔除。”唐僖宗只是笑笑而已。

    朝廷将扬子院改设发运使。

    这是照高骈的要求办的。度支因开支不足,奏请借用富户、胡商财物的半数。高骈进言说:“天下盗贼蜂拥而起,都是饥寒交迫的人干的,只有富户、胡商没有铤而走险。”于是罢议其事。

    三月,唐僖宗任命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崔安潜镇守许昌时,田令孜为他的哥哥陈敬瑄谋求兵马使的职务,未能如愿。到这时,田令孜见关东群盗势力日盛,暗中做唐僖宗出逃蜀中的打算,奏请委任陈敬瑄及其亲信杨师立、牛勖、罗元杲镇守三川。唐僖宗让四人通过击球的胜负来决定具体职务。陈敬瑄取得第一,唐僖宗当即让他担任西川节度使,去取代崔安潜,由杨师立镇守东川,牛勖镇守兴元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郑从谠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康传圭死后,河东军更加骄悍,所以让宰相前去镇守。郑从谠奏请任用王调、刘崇龟、刘崇鲁、赵崇为参佐,时人称为小朝廷,以形容知名人士的众多。郑从谠相貌温合,意气傲岸,多谋善断,对想作恶的将士,总是事先觉察,加以责罚。郑从谠了解张彦球有方略,本心并不想作乱,郑从谠只是将首谋作乱的人查出处死,宽慰劝导张彦球,把兵权交给张彦球掌管,张彦球为郑从谠竭尽死力,最终起了重要作用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卢携奏请任命高骈为都统,于是高骈发文征调天下兵马,并经多方招募,得到兵员七万人,由此威望大振。

    携病风,不能行。内挟田令孜,外倚高骈,宠遇甚厚,货赂公行。豆卢瑑无他才,附之。崔沆时有启陈,常为所沮。

    夏四月,以李琢为蔚朔节度使。 五月,刘汉宏寇宋、兖,征诸道兵讨之。 以李顺融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始降白麻,与将相同。

    六月,黄巢别将陷睦、婺州。

    黄巢屯信州,遇疾疫,卒徒多死。张璘急击之,巢以金啖璘,且致书请降于高骈。骈欲诱致之,许为之求节钺。时昭义、感化、义武等军皆至淮南,骈恐分其功,乃奏贼不日当平,不烦诸道兵,悉遣归之。贼知之,乃告绝请战。骈怒,令璘击之,兵败,璘死。巢势复振,陷两州。

    青城妖人作乱,讨平之。

    陈敬瑄素微贱,报至,蜀人皆惊,莫知为谁。青城有妖人,诈称陈仆射,止逆旅,索马甚急。马步使瞿大夫觉其妄,执之,沃以狗血,即引服,诛之。

    朔州降。

    李琢将兵万人屯代州,与幽州节度使李可举、吐谷浑都督赫连铎共讨沙陀。李克用遣大将高文集守朔州,自将其众拒官军。铎遣人说文集归国,文集执克用将傅文达,与沙陀酋长李友金降于琢,开门迎官军。

    黄巢陷宣州。 刘汉宏掠申州。 遣宗正少卿李龟年使南诏,与和亲。

    初,西川节度使崔安潜表以崔澹之议为是,上命宰相议之。卢携、豆卢瑑曰:“蛮数犯边,天下疲弊,致百姓

    卢携得了风症,不能走路。卢携内靠田令孜,外依高骈,深受唐僖宗的恩遇,让贿赂公然施行。豆卢瑑没有别的才干,只会依附卢携。崔沆时常有所禀告,经常遭到卢携的阻挠。

    夏四月,唐僖宗任命李琢为蔚朔节度使。 五月,刘汉宏侵犯宋、兖二州,唐僖宗征调各道军队前去讨伐。 唐僖宗任命李顺融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任命宦官的诏书开始用白麻纸,与任命将相相同。

    六月,黄巢的别将攻破睦、婺二州。

    黄巢驻兵信州,遇到疫病,兵众死了许多。张璘加紧攻打黄巢,黄巢以黄金引诱张璘,并给高骈写信请求投降。高骈想诱骗黄巢前去,答应为黄巢请求节钺。当时,昭义、感化、义武等军都来到淮南,高骈怕他们瓜分功劳,便奏称黄巢军不久就会平定,不需要各道军队的帮助,可以全部遣返本镇。黄巢军得知后,便宣布断绝关系,要求决战。高骈大怒,让张璘进击,张璘兵败被杀。黄巢声势再振,攻破睦、婺二州。

    青城妖人作乱,被诛讨平定。

    陈敬瑄一向地位卑贱,委任西川主帅的通告一到,蜀人无不惊讶,都不知陈敬瑄是谁。青城有个妖人诈称自己是陈仆射,住在旅舍里,急切地要人备马。马步使瞿大夫发觉此人纯属冒名顶替,就捉住此人,以狗血浇身,此人当即认罪,瞿大夫将他处死。

    朔州投降官军。

    李琢领兵一万人屯驻在代州,与幽州节度使李可举、吐谷浑都督赫连铎共同讨伐沙陀。李克用派大将高文集防守朔州,自己率领部众抵御官军。赫连铎派人劝高文集归附国家,高文集抓住李克用的将领傅文达,与沙陀酋长李友金投降李琢,打开城门迎接官军。

    黄巢攻破宣州。 刘汉宏掳掠申州。 唐僖宗派宗正少卿李龟年出使南诏,与南诏和亲。

    起初,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上表认为崔澹的主张正确,唐僖宗命宰相讨论。卢携、豆卢瑑说:“南诏屡次犯边,天下疲弊,致使百姓

    困为盗贼,皆蛮故也。不若且遣使臣报复,纵未得其称臣奉贡,且不使之怀怨犯边,亦可矣。”乃诏陈敬瑄许其和亲而不称臣,以宗正少卿李龟年充使,赐以金帛。

    秋七月,黄巢渡江。

    黄巢自采石渡江,围天长、六合,兵势甚盛。淮南将毕师铎言于高骈曰:“朝廷倚公为安危,今贼数十万众乘胜长驱,若不据险击之,使逾长、淮,必为大患。”骈以诸道兵已散,张璘复死,自度力不能制,不敢出兵,且上表告急,称贼六十余万,去城无五十里。先是,卢携谓骈有文武长才,若悉委以兵柄,黄巢不足平。及表至,人情大骇,诏书责骈,骈遂称风痹,不复出战。

    刘汉宏降。 李可举讨李克用,大破之。李琢讨李国昌,败之。国昌、克用亡走达靼。

    李克用引兵击高文集,李可举引兵邀之于药儿岭,大破之,杀万七千余人。李尽忠、程怀信皆死。李琢及吐谷浑都督赫连铎进攻蔚州,李国昌战败,部众皆溃,独与克用及宗族北入达靼。达靼,本靺鞨之别部也,居于阴山。

    后数月,赫连铎阴赂达靼,使取之,克用知之。时与其豪帅游猎,置马鞭、木叶或悬针,射之无不中,豪帅心服。又置酒与饮,酒酣,克用言曰:“吾得罪天子,愿效忠而不得。今闻黄巢北来,必为中原患。一旦天子若赦吾罪,得与公辈南向,共立大功,不亦快乎!人生几何,谁能老死沙碛邪!”达靼知无留意,乃止。

    黄巢渡淮。

    处境艰难,去当盗贼,这全是南诏造成的。不如姑且派使者回报,即使不能得到南诏称臣进贡的承诺,暂时使南诏不怀怨恨,不侵犯边境,也可以了。”于是下诏命陈敬瑄允许南诏和亲而不称臣,让宗正少卿李龟年充任使者,赐给南诏金帛。

    秋七月,黄巢渡过长江。

    黄巢从采石横渡长江,包围天长、六合,兵力甚为强盛。淮南将领毕师铎对高骈说:“朝廷依靠你维系安危,如今反军数十万人乘胜长途向前推进,如果不凭借险要进击,一旦让黄巢越过长江、淮水,必成大患。”高骈因各道军队已经解散,张璘又死于非命,估计自己无力阻止黄巢北上,不敢出兵,并上表告急,声称反军六十余万人离扬州城不到五十里。此前,卢携说高骈能文能武,才能卓越,如果把兵权都交给他,黄巢不难平定。及至高骈的奏表送到朝廷,人心大为恐骇,唐僖宗下诏书责备高骈,高骈随即声称得了风痹,不再出战。

    刘汉宏投降。 李可举讨伐李克用,大破李克用军。李琢讨伐李国昌,打败李国昌军,李国昌、李克用逃奔达靼。

    李克用领兵进击高文集,李可举领兵在药儿岭截击李克用,大破李克用军,杀死一万七千余人。李尽忠、程怀信都被杀死。李琢以及吐谷浑都督赫连铎进攻蔚州,李国昌作战失败,部众全部溃散,只好独自与李克用以及本宗族北逃达靼。达靼本来是靺鞨的别部,居住于阴山。

    数月后,赫连铎暗中买通达靼来杀害李氏父子二人,李克用得知了此事。当时,李克用正与达靼首领打猎,用箭射摆好的马鞭、树叶或是悬挂的针无不射中,达靼首领由衷佩服。达靼首领又设宴与李克用喝酒,喝到畅快时,李克用说:“我冒犯了天子,愿意效忠也不可能。现在听说黄巢北进,必定成为中原的祸患。如果有朝一日天子赦免我的罪过,能与你们南进,共同建立大功,岂不快意!人生几何,谁肯老死沙漠呢!”达靼知道李克用没有留下来的企图,就不再杀害李氏父子。

    黄巢渡过淮水。

    黄巢之众号十五万,副都统曹全晸以其众六千与之战,颇有杀获。以众寡不敌,退屯泗上,以候援军。而高骈竟不之救,贼遂击全晸,破之。

    时诏诸道发兵屯溵水,徐州兵过许昌大噪,节度使薛能登城,慰劳久之方定。时忠武亦遣大将周岌诣溵水,行未远,闻之夜还,袭杀徐卒,遂逐能杀之。于是溵水之兵皆散,黄巢遂悉众渡淮,所过不虏掠,惟取丁壮以益兵。

    冬十月,黄巢陷申州,入颍、宋、徐、兖之境。 群盗陷澧州。

    群盗陷澧州,杀刺史李询及判官皇甫镇。镇举进士二十三,尚不中第,询辟之。贼至城陷,镇走,问人曰:“使君免乎?”曰:“贼执之矣。”镇曰:“吾受知若此,去将何之?”遂还诣贼,竟与同死。

    十一月,河中虞候王重荣作乱,诏以为留后。 黄巢陷东都。

    初,黄巢将渡淮,豆卢瑑请以天平节钺授巢,俟其到镇讨之。卢携曰:“盗贼无厌,虽与之节,不能止其剽掠,不若急发诸道兵扼泗州。贼既前不能入关,必还掠淮、浙,偷生海渚耳。”从之。既而淮北相继告急,携称疾不出,京师大恐。

    巢自称天补大将军,转牒诸军云:“各宜守垒,勿犯吾锋!吾将入东都,即至京邑,自欲问罪,无预众人。”豆卢瑑、崔沆请发关内及神策军守潼关。上对宰相泣下。田令孜陈幸蜀之计,瑑和之。上不怿,令且发兵守潼关。

    黄巢的部众号称十五万,副都统曹全晸率领部众六千人与黄巢作战,俘获杀伤颇多。由于寡不敌众,曹全晸退到泗上屯驻,以等候援军。然而高骈竟然不来援救,黄巢军于是进攻曹全晸军,打败了曹全晸军。

    当时,有诏命各道发兵屯驻溵水,徐州士兵经过许昌时大声喊叫,节度使薛能登上城头,进行慰劳,过了多时,徐州士兵才稳定下来。当时忠武也派大将周岌前往溵水,没走多远,得到徐州的消息后,连夜返回来,袭击徐州士兵,随即驱逐并杀死薛能。这时,溵水的军队一哄而散,黄巢随即率领所有的部众渡过淮水,在经过的地方不打家劫舍,只征发壮丁,增加兵力。

    冬十月,黄巢攻破申州,进入颍、宋、徐、兖四州辖境。 群盗攻破澧州。

    群盗攻破澧州,杀死刺史李询以及判官皇甫镇。皇甫镇参加进士考试达二十三次,都没考上,李询征辟皇甫镇到幕府任职。贼军一到,澧州城失陷,皇甫镇逃出城,问别人道:“李使君脱身没有?”回答说:“被贼人抓走了。”皇甫镇说:“我受李使君的知遇之恩,离开他又将往哪里去?”便返回到贼所,最终与李询同死。

    十一月,河中虞候王重荣作乱,朝廷下诏任命他为留后。黄巢攻破东都洛阳。

    起初,黄巢即将横渡淮水,豆卢瑑请求授给黄巢天平节度使的职务,等黄巢到天平后再加讨伐。卢携说:“盗贼不知满足,即使任命他为节度使,也不能制止他们劫掠,不如紧急调集各道军队扼守泗州。既然贼军再往前走不能进关,必然回军掳掠淮、浙地区,在海岛苟且偷生。”唐僖宗依言而行。不久,淮北相继告急,卢携称病不出,京城大为恐惧。

    黄巢自称天补大将军,向各军发文说:“你们应各自防守营垒,不要冲撞我的刀锋!我准备进入东都,接着前往京城,想亲自声讨朝廷的罪行,与大家无关。”豆卢瑑、崔沆请求调集关内各军和神策军防守潼关。唐僖宗对着宰相流泪。田令孜提出逃往蜀中的想法,豆卢瑑随声附和。唐僖宗心中不乐,令先调集军队防守潼关。

    令孜荐张承范等,使将兵,以令孜为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。

    黄巢入东都境,汝郑把截使齐克让收军退保潼关,奏乞早遣粮援,上命选两神策弩手得二千八百人,令张承范等将以赴之。

    巢陷东都,留守刘允章帅百官迎谒。巢入城劳问,闾里晏然。田令孜奏募坊市数千人以补两军。

    以周岌为忠武节度使,秦宗权为蔡州刺史。

    初,薛能遣牙将秦宗权调发至蔡州,闻许州乱,托云赴难,选募蔡兵,遂逐刺史,据其城。及周岌帅忠武,即以为刺史。

    十二月,黄巢入潼关。

    张承范等发京师。神策军士皆长安富家子,赂宦官窜名军籍,厚得禀赐,未尝更战陈,闻当出征,父子聚泣,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,往往不能操兵。是日,上御章信门楼,临遣之。承范进言:“闻黄巢兵数十万之众,鼓行而西,齐克让以饥卒万人依托关外。复遣臣以二千余人屯于关上,而未闻为馈饷之计,以是拒贼,臣窃寒心。愿陛下趣诸道精兵,早为继援。”上曰:“卿辈第行,兵寻至矣。”

    十二月,承范等至潼关,与克让军皆绝粮。黄巢军抵关下,不见其际,呼声振河、华。克让力战,自午至酉,士卒饥甚,遂溃,克让走入关。

    贼急攻潼关,承范悉力拒之。贼自关左禁坑入,夹攻潼关。关上兵溃,王师会自杀,承范变服脱走。巢入华州,留其将乔钤守之。河中留后王重荣请降于贼。

    以黄巢为天平节度使。 以王徽、裴澈同平章事。卢携自杀。

    田令孜推荐张承范等人,让他们领兵,唐僖宗任命田令孜为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。

    黄巢进入东都辖境,汝郑把截使齐克让聚集军队退保潼关,上奏请求及早发粮增援,唐僖宗命选出左、右神策军的弩手两千八百人,由张承范等人率领前去赴援。

    黄巢攻破东都,东都留守刘允章率领百官迎接进见。黄巢进城慰问,里巷安然。田令孜奏请在坊市募集兵员数千人,用来补充左、右神策军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周岌为忠武节度使,秦宗权为蔡州刺史。

    起初,薛能派牙将秦宗权到蔡州征调兵员,秦宗权得知许州军哗变,借口奔赴国难,招募挑选蔡州士兵,随即赶走蔡州刺史,占据蔡州城。这时周岌当了忠武节度使,便让秦宗权担任蔡州刺史。

    十二月,黄巢进入潼关。

    张承范等人从京城出发。神策军将士都是长安的富家子弟,通过贿赂宦官,在神策各军军籍上挂名,以领取官府的丰厚的赏赐,从未经历战阵,现在得知需要出征,父子抱头哭泣,多用金帛雇佣病坊中的穷人代替自己成行,而这些人往往拿不动兵器。当天,唐僖宗登上章信门楼,亲自送行。张承范进言说:“听说黄巢兵众数十万,擂鼓西进,齐克让率一万名饥饿的士兵依傍在潼关外。现在又派臣率两千余人屯驻到潼关里,却没听说粮饷如何安排,这样拒贼,臣私下为此担心。希望陛下督促各道精兵及早跟上来增援。”唐僖宗说:“你们只管出发,不久大军就到。”

    十二月,张承范等人来到潼关,与齐克让军都断了粮。黄巢军抵达潼关下,一望无际,呼声响彻黄河、华山。齐克让奋力作战,由午时打到酉时,士兵因饥饿难忍,终致溃散,齐克让逃进潼关。

    黄巢军火速攻打潼关,张承范全力抵御。黄巢军由潼关左侧的禁坑涌进,实行夹击,攻克潼关。关上的官军溃散逃走,王师会自杀,张承范乔装逃脱。黄巢进入华州,让将领乔钤留下防守。河中留后王重荣向黄巢军请降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黄巢为天平节度使。 任命王徽、裴澈为同平章事。卢携自杀。

    田令孜闻巢已入关,恐天子责己,乃归罪于携,贬为宾客分司,而荐徽、澈为相。携仰药死。

    黄巢入长安,上走兴元。

    凤翔、博野援兵至渭桥,见新军衣裘温鲜,大怒,掠之,更为贼乡导以趣长安。既入城,令孜帅神策兵五百,奉帝自金光门出,惟福、穆、泽、寿四王及妃嫔数人从行,百官皆莫之知。

    晡时,贼前锋入长安,金吾将军张直方帅文武数十人迎于霸上。巢入城数日,其徒各出大掠,巢不能禁。尤憎官吏,得皆杀之。

    上趣骆谷,凤翔节度使郑畋谒于道次,请留凤翔。上曰:“朕不欲密迩巨寇,且幸兴元征兵,以图收复。卿可纠合邻道,勉建大勋。”畋曰:“道路梗涩,奏报难通,请得便宜从事。”许之。

    黄巢僭号。

    巢杀唐宗室在长安者无遗类,遂入宫,自称大齐皇帝,改元金统。唐官三品以上悉停,四品以下如故。以尚让为太尉。

    巢将砀山朱温屯东渭桥。温少孤贫,与兄存、昱依萧县刘崇家。崇数笞辱之,崇母独怜之,戒家人曰:“朱三非常人,汝曹善遇之。”

    豆卢瑑、崔沆、于琮、刘邺匿民间,巢搜获皆杀之。广德公主曰:“我唐室之女,誓与于仆射俱死。”贼并杀之。将作监郑綦、库部郎中郑係义不臣贼,举家自杀。张直方多纳亡命,匿公卿于复壁,巢杀之。

    凤翔节度使郑畋合邻道兵讨贼。

    田令孜得知黄巢已经进了潼关,怕唐僖宗责问自己,便把罪责推给卢携,将卢携贬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,而推荐王徽、裴澈担任宰相。卢携服毒自杀。

    黄巢进入长安,唐僖宗逃往兴元。

    凤翔、博野的援军来到渭桥,见田令孜招募的新军穿着温暖的新衣,勃然大怒,上前就抢,还为黄巢军当向导,奔向长安。两军进城后,田令孜率领五百名神策军士兵,拥簇着唐僖宗由金光门出走,只有福、穆、泽、寿四王和妃嫔数人随行,百官都全然不知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黄巢军的前锋进入长安,金吾将军张直方率领数十名文武官员在霸上迎接。黄巢进城数日,其部下分别出动,大肆掳掠,黄巢禁止不住。黄巢军尤其痛恨官吏,抓到就杀。

    唐僖宗逃往骆谷,凤翔节度使郑畋在路旁进见,请唐僖宗留在凤翔。唐僖宗说:“朕不想靠近巨寇,决定暂时前往兴元,调集兵力,以图收复京城。你可以纠集相邻各道的兵力,勉励大家建立大功。”郑畋说:“道路阻塞,奏报难以及时传送,请允许我可以见机行事。”唐僖宗应允。

    黄巢僭称帝号。

    黄巢将留在长安的唐朝宗室杀得一个不剩,随即进宫,自称大齐皇帝,将年号改为金统。唐朝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律停职,四品以下的官员保留原职。任命尚让为太尉。

    黄巢的将领砀山人朱温屯驻东渭桥。朱温早年失去父亲,家境贫寒,与哥哥朱存、朱昱托身萧县刘崇家。刘崇屡次笞打羞辱朱温,只有刘崇的母亲怜悯他,告诫家人说:“朱三不是常人,你们要好好待他。”

    豆卢瑑、崔沆、于琮、刘邺躲藏在民间,黄巢搜捕捉获后一律杀死。广德公主说:“我是唐朝宗室的女儿,誓与于仆射同死。”黄巢军将于琮和广德公主一齐杀掉。将作监郑綦、库部郎中郑係坚持节义,不肯投降黄巢军,全家自杀。张直方收容许多逃亡罪犯,把公卿藏在夹壁墙里,黄巢将张直方杀死。

    凤翔节度使郑畋会合相邻各道军队讨伐黄巢。

    郑畋还凤翔,召将佐议拒贼,皆曰:“贼势方炽,且宜从容以俟兵集,乃图收复。”畋曰:“诸君劝畋臣贼乎?”因闷绝仆地,不能言。会巢使者以赦书至,监军与之宴。乐奏,将佐以下皆哭,使者怪之。幕客孙储曰:“以相公风痹不能来,故悲耳。”民间闻者莫不泣。畋闻之曰:“吾固知人心尚未厌唐,贼授首无日矣。”乃刺指血为表,遣使诣行在。召将佐谕以逆顺,皆听命,刺血与盟。完城堑,缮器械,训士卒,密约邻道合兵讨贼,邻道皆许诺发兵。时禁军分镇关中者尚数万,畋使人招之,皆至,军势大振。巢遣人赍诏召畋,畋斩之。

    车驾至兴元,诏诸道出兵收复京师。 以张濬为兵部郎中。

    初,杨复恭荐处士张濬,拜太常博士。黄巢逼潼关,濬避乱商山。上幸兴元,道中无供顿,汉阴令李康以骡负糗粮数百驮献之,从行军士始得食。上问康何能如是,对曰:“臣不及此,乃张濬教臣。”上召濬,拜兵部郎中。

    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举兵入援。

    处存闻长安失守,号哭累日。不俟诏命,举军入援,遣二千人间道诣兴元,卫车驾。

    黄巢遣朱温攻河中,节度使王重荣与战,大破之,遂入援。

    巢遣使调发河中,吏民不胜其苦。王重荣谓众曰:“始吾屈节以纾患,今调财不已,亡无日矣。”悉驱巢使者杀之。

    郑畋回到凤翔,召集将佐计议抵御黄巢军,大家都说:“贼寇势力正盛,暂时应放慢步调,等大军聚集起来,再商量收复京城。”郑畋说:“诸位劝我降贼吗?”于是晕倒在地,不能讲话。适值黄巢的使者带着赦书前来,监军设宴招待使者。奏乐时,将佐以下人员都哭泣起来,使者感到奇怪。幕客孙储说:“由于郑相公得了风痹,不能到会,所以难过。”民间闻讯后无不落泪。郑畋得知后说:“我本来就知道民心还没有厌弃唐朝,贼寇引颈就戮,已为时不远。”便刺破手指,用血写了奏表,派使者前往行在。郑畋召集将佐,讲解顺逆之理,大家表示从命,郑畋刺指出血,与大家盟誓。郑畋修整城墙城濠,修缮军用器械,训练士兵,暗中与相邻各道约定合兵一处,讨伐黄巢,邻道都做出发兵的许诺。当时,分镇关中的禁军尚有数万人,郑畋派人前去招集,这些人统统赶来,军队的气势大为振奋。黄巢派人携带诏书来招降郑畋,郑畋将来使斩首。

    唐僖宗来到兴元,下诏命各道出兵收复京城。 任命张濬为兵部郎中。

    起初,杨复恭举荐处士张濬,张濬受任太常博士。黄巢进逼潼关时,张濬到商山躲避战乱。唐僖宗逃往兴元,途中没有行旅饮食物品的供给,汉阴县令李康用骡子驮了数百驮干粮献给唐僖宗,随行将士才有饭吃。唐僖宗问李康是怎么想到这些的,李康回答说:“臣想不到,这是张濬教臣的。”唐僖宗召见张濬,任命他为兵部郎中。

    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起兵增援行在。

    王处存得知长安失守的消息,连日痛哭。不等诏命下达,就起兵增援行在,派两千人抄近道到兴元护卫僖宗。

    黄巢派朱温攻打河中,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与朱温交战,大败朱温,随即增援行在。

    黄巢派使者向河中征调物资,河中官民困苦不堪。王重荣对部众说:“最初我归附黄巢,是缓解当时的祸患,现在黄巢征调财物没完,灭亡为期不远了。”将黄巢所有的使者驱赶到一起杀死。

    巢遣朱温击河中,王重荣与战,大破之,获粮仗四十余船,遣使与王处存结盟,引兵营于渭北。

    辛丑(881) 中和元年

    春正月,幸成都。

    陈敬瑄遣兵奉迎,请幸成都,田令孜亦劝上,上从之。

    以萧遘同平章事。 以乐朋龟为翰林学士。

    裴澈自贼中奔诣行在。时百官未集,乏人草制,左拾遗乐朋龟谒田令孜而拜之,由是擢为翰林学士。张濬先亦拜令孜,至是,令孜召朝贵饮酒,濬耻于众中拜之,乃先谒令孜谢酒。及宾客毕集,令孜言曰:“令孜与张郎中清浊异流,尝蒙中外。既虑玷辱,何惮改更?今日于隐处谢酒,则又不可。”濬惭惧无所容。

    二月,以王铎同平章事。 加高骈东面都统。

    上遣使趣骈讨黄巢,道路相望,骈终不出兵。

    三月,朱温陷邓州。 以郑畋为京城四面诸营都统。

    诏以畋为都统,蕃汉将士赴难有功者,并听以墨敕除官。畋奏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副都统。

    黄巢遣尚让寇凤翔,郑畋击败之。

    黄巢遣尚让帅众五万寇凤翔,畋使司马唐弘夫伏兵要害,自以兵数千陈于高冈。贼以畋书生轻之,鼓行而前,伏发,大败于龙尾陂,斩首二万余级。

    黄巢派朱温进击河中,王重荣接战,大破朱温,缴获粮食器械四十余船。王重荣派使者与王处存结盟,领兵在渭北扎营。

    辛丑(881) 唐僖宗中和元年

    春正月,唐僖宗前往成都。

    陈敬瑄派兵迎接唐僖宗,请唐僖宗前往成都,田令孜劝唐僖宗前去,唐僖宗依言而行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萧遘为同平章事。 任命乐朋龟为翰林学士。

    裴澈从黄巢军中逃到行在。当时,百官没有到齐,缺少起草制书的人,左拾遗乐朋龟向田令孜谒见叩拜,因此提升为翰林学士。张濬先前也叩拜田令孜,到这时,田令孜叫朝廷中的权贵来喝酒,张濬耻于当众叩拜,就先去谒见,感谢田令孜的酒宴。及至客人到齐后,田令孜说:“我与张郎中如同清水与浊水分流,往常曾蒙亲近。现在张郎中既然担心辱没自己,还怕改变态度吗?今天张郎中在没人处感谢宴请,就太不应该了。”张濬惭愧恐惧,无地自容。

    二月,唐僖宗任命王铎为同平章事。 加授高骈为东面都统。

    唐僖宗催促高骈讨伐黄巢,派出的使者在道路上接连不断,高骈终究没有出兵。

    三月,朱温攻破邓州。 唐僖宗任命郑畋为京城四面诸营都统。

    唐僖宗下诏任命郑畋为都统,对奔赴国难有功的蕃汉将士,一律听凭郑畋用皇上的亲笔诏书任命为官。郑畋奏请任命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副都统。

    黄巢派尚让侵犯凤翔,郑畋击败尚让。

    黄巢派遣尚让率领部众五万人侵犯凤翔,郑畋让司马唐弘夫在军事要地埋伏兵马,自己率数千名士兵在高冈上列阵。尚让军轻视郑畋是个书生,擂鼓向前行进,唐弘夫的伏兵发动,在龙尾陂大败尚让军,斩首两万余级。

    赦李克用,遣李友金召之。

    沙陀李友金入援,至绛州,刺史瞿稹谓曰:“贼势方盛,未可轻进。”乃俱还代州。募兵得三万人,皆北方杂胡,屯于崞西,犷悍暴横,稹与友金不能制。友金乃说监军陈景思曰:“吾兄司徒父子勇略过人,为众所服。请奏天子赦其罪,召以为帅,则代北之人一麾响应,贼不足平也。”景思遣使言之,诏如所请。友金以五百骑迎之,克用帅达靼诸部万人赴之。

    郑畋传檄天下,合兵讨贼。

    宥州刺史拓跋思恭,本党项羌也,纠合夷夏,兵会鄜延,节度使李孝昌同盟讨贼。

    奉天镇使齐克俭遣使诣郑畋求自效。畋乃传檄天下,合兵讨贼。时天子在蜀,诏令不通,天下谓朝廷不能复振,及得畋檄,争发兵应之。贼惧,不敢复窥京西。

    而诸道及四夷贡献行在不绝,蜀中府库充实,赏赐不乏,士卒欣悦。

    夏四月,官军入长安。黄巢走,还袭之,杀副都统程宗楚、凤翔司马唐弘夫,复据长安。

    是时,唐弘夫屯渭北,王重荣屯沙苑,王处存屯渭桥,拓跋思恭屯武功,郑畋屯盩厔。弘夫乘龙尾之捷,进薄长安。

    黄巢帅众东走,程宗楚先入,弘夫继至,处存帅锐卒五千夜入城,民欢呼出迎,争以瓦砾击贼。军士释兵入第舍,掠金帛妓妾。贼露宿霸上,诇知官军不整,还袭之,大战长安中,

    唐僖宗赦免李克用,派李友金征调李克用出兵。

    沙陀李友金增援朝廷,抵达绛州,刺史瞿稹对李友金说:“敌军兵力正强,不能轻率进军。”于是一起返回代州。他们招募到三万名士兵,都是北方的胡人,驻扎在崞西,粗犷剽悍,凶暴蛮横,瞿稹与李友金无法控制。于是李友金劝监军陈景思说:“我家老兄司徒父子勇猛善战,谋略过人,为大家推服。请奏请皇上赦免他们的罪过,我请他们担当主帅,只要他们一挥手,代北人群起响应,贼军就不难平定了。”陈景思派使者进言其意,有诏命令照办。李友金率五百人骑马迎接李克用,李克用率领达靼各部一万人前往代州。

    郑畋向全国发布檄文,宣布合兵讨伐黄巢。

    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原本是党项羌族人,这时纠合夷狄与汉人,将人马调集到鄜延,与节度使李孝昌结盟,一起讨伐黄巢。

    奉天镇使齐克俭派使者去见郑畋,请求让自己效力。于是郑畋向全国发布檄文,宣布合力讨伐黄巢。当时唐僖宗在蜀中,无法传达诏令,天下人以为朝廷不能重新振作,等见到郑畋发布的檄文,争先发兵响应。黄巢感到恐惧,不敢再窥伺京城长安以西的地方。

    同时,各道连同周边各族都没有中断向行在进献贡物,蜀中府库储备充实,赏赐并不缺乏,士兵无不喜悦。

    夏四月,官军进入长安。黄巢逃走,回军袭击长安,杀死副都统程宗楚、凤翔司马唐弘夫,重新占据长安。

    这时,唐弘夫屯驻渭北,王重荣屯驻沙苑,王处存屯驻渭桥,拓跋思恭屯驻武功,郑畋屯驻盩厔。唐弘夫乘龙尾告捷之机进逼长安。

    黄巢率领部众向东逃走,程宗楚率先进城,唐弘夫随后赶到,王处存率领五千名精锐士兵连夜进入长安城,百姓发出欢呼声,出来迎接进城的官军,争着用瓦砾去投掷黄巢军。而官军将士放下兵器,闯进百姓家中,抢劫金帛和妓妾。黄巢军露宿在霸上,侦察了解到官军风纪不肃,回军袭击长安,在长安城中激战,

    宗楚、弘夫死,军士死者什八九,处存收余众还营。

    巢复入长安,纵兵屠杀,流血成川,谓之洗城。诸军皆退。

    五月,高骈移檄讨贼,出屯东塘。

    有双雉集广陵府舍,占者以为城邑将空之兆。骈恶之,乃移檄四方,云将入讨黄巢,发兵八万、舟二千艘,出屯东塘。诸将数请行期,骈托风涛为阻,竟不发。

    忠武监军杨复光克邓州。

    黄巢之陷长安也,周岌降之。尝以夜宴急召监军杨复光,左右曰:“周公臣贼,将不利于内侍,不可往。”复光曰:“事已如此,义不图全。”即诣之。酒酣,岌言及本朝,复光泣下,良久曰:“丈夫所感者恩义耳。公自匹夫为公侯,奈何舍十八叶天子而臣贼乎?”岌亦流涕曰:“吾不能独拒战,故貌奉而心图之。今日召公,正为此耳。”因沥酒为盟。

    分军八千人为八都,遣牙将鹿晏弘、晋晖、王建、韩建、张造、李师泰、庞从等八人将之。复光帅之以击朱温,败之,遂克邓州。

    六月,以郑畋为司空、同平章事,都统如故。 李克用陷忻、代州。

    李克用牒河东称奉诏将兵讨黄巢,令具顿递。郑从谠闭城设备而犒给之。克用累日不发,纵沙陀剽掠,城中大骇。寻引兵还,陷忻、代,留居代州。

    程宗楚、唐弘夫被杀,将士死了十分之八九,王处存聚集余众回营。

    黄巢重新进入长安,纵兵进行屠杀,血流成河,称作“洗城”。各军全都撤退。

    五月,高骈发布檄文讨伐黄巢,出兵进驻东塘。

    有一对雉鸡飞落在广陵官署的房屋上,占卜的人认为是城邑即将变空的预兆。高骈厌恶这种说法,就向各地发布檄文,说是准备入城讨伐黄巢,发兵八万人、船两千艘,出发进驻在东塘。诸将领多次问启程的日期,高骈借口风涛阻碍行军,始终没有出发。

    忠武监军杨复光攻克邓州。

    黄巢攻破长安时,周岌投降黄巢。周岌曾在夜间急召杨复光赴宴,杨复光的左右亲信说:“周岌向贼人称臣,准备做对您不利的勾当,不能去。”杨复光说:“事情已经如此,大义所在,不能只顾保全自己。”便立即前去。酒兴酣畅时,周岌谈到唐僖宗本朝,杨复光流下眼泪,许久才说:“大丈夫所感怀的只有恩义。你由一个平民当了公侯,怎能丢开十八代天子去向贼人称臣?”周岌也流着眼泪说:“我无法单独作战抵御,所以表面表示拥奉黄巢,内心却在设法除去他。今天叫你来,正为此事。”于是以酒洒地,共结盟誓。

    周岌将本军分为八部,每部八千人,派牙将鹿晏弘、晋晖、王建、韩建、张造、李师泰、庞从等八人统领八部。杨复光率领八部打败朱温,于是攻克邓州。

    六月,唐僖宗任命郑畋为司空、同平章事,仍然担任都统。 李克用攻破忻、代二州。

    李克用向河东行牒文称,自己接受诏命,领兵讨伐黄巢,令河东备办酒食邮驿以供军用。郑从谠关闭城门,严密警备,同时犒劳并供应李克用军。李克用连日不肯进发,纵容沙陀进行劫掠,太原城中大为恐骇。不久,李克用领兵返回,攻破忻、代二州,留在代州驻扎下来。

    秋七月,以韦昭度同平章事。 西川黄头军作乱,讨平之。

    田令孜为行在都指挥处置使,颁赐从驾诸军无虚日,不复及蜀军,颇有怨言。令孜宴土客都头,以金杯行酒,因赐之,诸都头皆拜受。黄头军使郭琪独不受,起言曰:“蜀军与诸军同宿卫,而赏赉悬殊,颇有觖意,恐万一致变。愿军容减诸将之赐,以均蜀军。使土客如一,则上下幸甚。”令孜默然,乃自酌酒于别樽以赐琪。琪知其毒,不得已饮之,归杀一婢,吮其血以解毒,吐黑汁数升,遂帅所部作乱。令孜奉天子保东城,闭门登楼,命诸军击之。琪夜突围出,奔高骈于广陵。

    杀左拾遗孟昭图。

    上日夕专与宦官同处,议天下事,待外臣殊薄。左拾遗孟昭图上疏曰:“治安之代,遐迩犹应同心,多难之时,中外尤当一体。去冬车驾西幸,不告南司,遂使宰相以下悉为贼所屠。前夕黄头军乱,陛下亦不召宰相、朝臣,至今未知圣躬安否。夫天下者,高祖、太宗之天下,非北司之天下;天子者,四海九州之天子,非北司之天子。北司未必尽可信,南司未必尽无用。若天子与宰相了无关涉,朝臣皆若路人,臣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。”疏入,令孜屏不奏,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,遣人沉于蟆颐津,闻者气塞。

    八月,星交流如织,或大如杯碗。 感化牙将时溥杀节度使支详,诏以溥为留后。

    支详遣时溥、陈璠将兵入关讨黄巢,二人皆详所奖拔

    秋七月,唐僖宗任命韦昭度为同平章事。 西川黄头军作乱,被诛讨平定。

    田令孜担任行在都指挥处置使,对跟随唐僖宗出走各军颁发赏赐没有一天中断过,却不再赏赐蜀军,蜀军颇有怨言。田令孜宴请本地和外来军的都头,用金杯依次斟酒,酒斟给谁,就把金杯赏赐给谁,各位都头都叩拜接受。只有黄头军使郭琪不肯接受,站起来说:“蜀军与各军共同为皇上值宿警卫,赏赐却相差悬殊,蜀军颇为不满,恐有引发变故的可能。希望田军容少给诸位将领一些赏赐,用来发给蜀军。假如本地和外来军待遇均等,对上上下下都好。”田令孜沉默不语,于是亲自用别的杯子斟了酒赐给郭琪。郭琪知道有毒,出于无奈,不得已喝了下去,回家后杀死一个婢女,吮婢女的血来解毒,吐出数升黑汁,于是率领部下作乱。田令孜拥奉唐僖宗守卫东城,关闭城门,登上城楼,命各军去打黄头军。郭琪夜间冲出包围,前往广陵,投奔高骈。

    左拾遗孟昭图被杀。

    唐僖宗日夜专门与宦官在一起,商议国家大事,对外廷朝臣却很冷淡。左拾遗孟昭图上疏说:“政治清明、社会安定的时代,远近各地尚且应当同心协力,多难时期,朝廷内外尤其应当协调一致。去年冬天陛下向西出走,没有告诉南衙,致使宰相以下官员都被贼军屠杀。前天晚上黄头军作乱,陛下也不召见宰相和朝臣,百官至今不知道陛下是否平安。天下是高祖、太宗的天下,不是北司的天下;天子是四海九州的天子,不是北司的天子。北司未必一切可信,南衙未必完全无用。如果天子与宰相毫无关联,将朝臣一概视若路人,臣担心还要有劳陛下为收复京城的日期忧虑。”奏疏进呈后,田令孜压下不奏,假传圣旨,将孟昭图贬为嘉州司户,派人把他抛进蟆颐津,得知消息的人气愤得气息梗塞。

    八月,流星交织如梭,有的大小如杯碗。 感化牙将时溥杀死节度使支详,有诏任命时溥为留后。

    支详派时溥、陈璠领兵入关讨伐黄巢,二人都是支详赏识提拔

    也。至东都,矫称详命还师,屠河阴,掠郑州而东。及彭城,详迎劳甚厚。溥说详曰:“众心见迫,请公解印以相授。”详不能制。璠谓溥曰:“支仆射有惠于徐人,不杀,必成后悔。”溥不许,送详归朝。璠伏甲于七里亭,并其家属杀之,溥表璠为宿州刺史。

    寿州人王绪作乱,陷光州。

    寿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,盗据本州,月余复陷光州,有众万余人,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。固始县佐王潮及弟审邽、审知皆以材气知名,绪以潮为军正,信用之。

    南诏上表款附。 九月,高骈罢兵还府。

    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宝俱出神策军,骈以兄事宝。及封壤相邻,数争细故,遂有隙。骈檄宝入援,宝治舟师以俟之,怪其久不行。幕客或曰:“高公有并吞江东之志,声云入援,未必非图我也。”会骈使人约宝面会瓜洲议军事,宝辞疾不往,由是遂为深仇。

    骈留东塘百余日,诏屡趣之,骈上表托以宝将为后患,复罢兵还府。其实无赴难心,但欲禳雉集之异耳。

    以董昌为杭州刺史。

    高骈召董昌至广陵,钱镠说昌曰:“观高公无讨贼心,不若去之。”昌从之,自石镜引兵入据杭州,周宝表为杭州刺史。

    冬十月,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作乱,郑畋赴行在。

    李昌言将兵屯兴平。时凤翔仓库虚竭,犒赏稍薄,昌

    的人。时溥来到东都洛阳,佯称支详命令回师,屠杀河阴,掳掠郑州后东行。来到彭城,支详出来迎接犒劳,甚为殷勤。时溥劝支详说:“我也是受大家的逼迫,请你解下印信来授予给我。”支详不能制止。陈璠对时溥说:“支仆射对徐州人有恩惠,不杀死他,你一定后悔。”时溥没有答应,便送支详回朝。陈璠在七里亭埋伏甲士,将支详连同其家属一齐杀掉,时溥上表推荐陈璠为宿州刺史。

    寿州人王绪作乱,攻克光州。

    寿州屠夫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人,占据本州,一个多月后又攻破光州,拥众一万余人,秦宗权上表推荐王绪担任光州刺史。固始县县佐王潮和弟弟王审邽、王审知都以才能过人、气概不凡闻名,王绪让王潮担任军正,诚心加以任用。

    南诏上表诚心归附。 九月,高骈撤兵回府。

    高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宝都是神策军出身,高骈把周宝当作老兄对待。等到二人辖境相邻,屡次为小事争执,于是结下嫌隙。高骈用檄文召周宝增援京城,周宝整饬水军,等候出发,对高骈一直不肯启程感到奇怪。有个幕僚说:“高公有吞并江东的企图,虽然声称增援京城,未必不谋取我军。”适值高骈让人邀请周宝到瓜洲会面,计议军事,周宝借口生病,没有前去,从此二人便结下很深的仇恨。

    高骈在东塘屯兵停留了一百多天,唐僖宗下诏书屡次催促高骈率兵前去救援,高骈上表借口周宝将为后患,又撤兵回府。其实,高骈并没有真心奔赴国难,只是想消除雉鸡飞落官署的灾异而已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董昌为杭州刺史

    高骈召董昌前往广陵,钱镠劝董昌说:“我看高公不是真心讨伐黄巢,不如离开他。”董昌依言而行,由石镜领兵进据杭州,周宝上表推荐董昌担任杭州刺史。

    冬十月,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作乱,郑畋前往行在。

    李昌言领兵屯驻兴平。当时,凤翔仓库空竭,犒赏渐少,李昌

    言因激怒其众,引军还袭府城。郑畋登城谓之曰:“行军苟能戢兵爱人,为国灭贼,亦可以顺守矣。”乃以留务委之,即日西赴行在。诏以畋为太子少傅分司,昌言为凤翔节度使。

    裴澈罢。 十二月,武陵蛮雷满等寇陷朗、衡、澧州。

    壬寅(882) 二年

    春正月,以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王铎以高骈无心讨贼,自以身为首相,发愤请行,恳款流涕,至于再三。上许之,以铎充都统,罢高骈,但领盐铁转运使。铎辟崔安潜为副都统,以周岌、王重荣为司马,诸葛爽、康实为先锋使,又以王处存、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为京城三面都统,以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。

    二月,朱温据同州。 以郑畋为司空、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军事一以咨之。

    李克用寇蔚州。 邛州牙官阡能作乱,陈敬瑄遣兵讨之。

    敬瑄多遣人历县镇诇事,谓之寻事人,所至多所求取。有二人过资阳镇,独无所求,镇将谢弘让邀之不至。自疑有罪,夜亡入群盗中,而实无罪也。捕盗使杨迁诱而执之求功,敬瑄不之问,钉于西城,煎油泼之,备极惨酷。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期亡命,迁复诱之。能方出首,闻弘让之冤,发愤为盗,逾月众至万人,横行邛、雅,所过涂地。蜀中盗贼竞起,州县不能制,敬瑄遣杨行迁将兵数千人讨之。

    夏四月,王铎以诸道兵逼长安。

    言趁机激怒部众,带领军队回袭府城。郑畋登上城头,对李昌言说:“李行军假如能息兵爱民,为国家消灭贼寇,也可以算顺理持守了。”便把留后事务交给李昌言,当天西行,赶赴行在。唐僖宗下诏任命郑畋为太子少傅分司,李昌言为凤翔节度使。

    裴澈罢相。 十二月,武陵蛮雷满等人攻破朗、衡、澧三州。

    壬寅(882) 唐僖宗中和二年

    春正月,唐僖宗任命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王铎认为高骈并非真心讨伐黄巢,自己身为首相,于是下定决心,请求由自己前去指挥,恳切表示诚心,以致再三流泪。唐僖宗答应下来,让王铎充任都统,免去高骈的都统职务,让他只兼任盐铁转运使。王铎征用崔安潜为副都统,委任周岌、王重荣为行军司马,诸葛爽、康实为先锋使,又委任王处存、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为京城三面都统,委任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。

    二月,朱温占据同州。 唐僖宗任命郑畋为司空、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凡是军事问题都咨询郑畋。

    李克用侵犯蔚州。 邛州牙官阡能作乱,陈敬瑄派遣军队前去讨伐。

    陈敬瑄常常派人走县串镇,刺探情报,称为“寻事人”,所到之处,对当地多所勒索。唯独有两个寻事人经过资阳镇时,没有要什么,资阳镇将谢弘让邀请他们也没有前去。谢弘让怀疑自己犯了罪,夜间逃到一伙盗贼中去,其实并没有犯罪。捕盗使杨迁诱捕谢弘让请功,陈敬瑄不加查问,将谢弘让钉在西城墙上,用熬热的油往他身上泼,用尽极度残酷的刑罚。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误期逃走,杨迁又引诱阡能上钩。阡能正想出山自首,听到谢弘让的冤情,气愤得发誓要做盗贼,一个多月后,阡能拥有兵众达到一万人,在邛、雅二州间胡作非为,所过之处,民间备受残害。蜀中盗贼竞相兴起,州县不能制止,陈敬瑄派杨行迁领兵数千人前去讨伐。

    夏四月,王铎率领各道军队进逼长安。

    铎将两川、兴元之军屯灵感寺,泾原屯京西,易定、河中屯渭北,邠宁、凤翔屯兴平,保大、定难屯渭桥,忠武屯武功。官军四集,巢势日蹙,号令所行,不出同、华。

    五月,加高骈侍中,罢盐铁转运使。

    骈既失兵柄,复解利权,攘袂大诟,上表自诉,言辞不逊,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。骈臣节既亏,贡赋遂绝。

    初,骈好神仙,有方士吕用之坐妖党亡命归骈,骈补以军职,颇言公私利病,骈信任之。用之欲专权,浸以计去骈旧将梁缵等。又引其党张守一、诸葛殷共蛊惑骈。殷诡辩风生,骈以为神。

    骈与郑畋有隙,用之谓曰:“宰相有遣剑客来刺公者,今夕至矣。”骈大惧,问计。用之曰:“张先生可以御之。”骈请于守一。守一乃使骈衣妇人服,潜于他室,而代居骈寝。中夜,掷铜器于阶,令铿然有声,又密以彘血洒于庭宇,如格斗之状。及旦,笑谓骈曰:“几落奴手!”骈泣谢之。

    用之刻青石为奇字,曰“玉皇授白云先生高骈”,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,骈得之惊喜。用之曰:“玉皇以公焚修功著,将补真官。计鸾鹤不日当降此际,用之等谪限亦满,必得陪幢节,同归上清耳。”是后,骈于道院庭中刻木鹤,时着羽服跨之。

    用之常厚赂骈左右,使伺骈动静,共为欺罔。骈不之寤,少有异议者,辄为所陷,死不旋踵。夺人资财,掠人妇女,所破灭者数百家,公私大小之事皆取决焉。

    王铎带领两川、兴元的军队驻扎在灵感寺,泾原军驻扎在京西,易定、河中军驻扎在渭北,邠宁、凤翔军驻扎在兴平,保大、定难军驻扎在渭桥,忠武军驻扎在武功。官军从各地集结起来,黄巢的兵力日见窘迫,行使号令的地区不超出华、同二州。

    五月,唐僖宗加授高骈为侍中,免去其盐铁转运使的职务。

    高骈失去兵权后,又解除利权,捋起袖子,破口大骂,上表为自己申诉,出言不逊,唐僖宗命郑畋起草诏书严词斥责。高骈丧失臣节后,随即终止向朝廷交纳贡物和赋税。

    起初,高骈崇尚神仙,有个名叫吕用之的方士,被判为妖党,逃亡过程中投奔高骈,高骈给他补以军职,谈了很多公私之间的利弊,得到高骈的信任。吕用之想专权,逐渐用计排挤走高骈往日的将领梁缵等人。又延引同党张守一、诸葛殷前来一起蛊惑高骈。诸葛殷进行诡辩时谈笑风生,被高骈视为神人。

    高骈与郑畋有矛盾,吕用之对高骈说:“宰相派刺客来刺杀你,今晚就到。”高骈大为恐惧,询问应付的办法。吕用之说:“张先生可以制止剑客。”高骈请张守一帮忙。张守一让高骈穿上妇人的服装,躲藏在别的房间里,由自己代替高骈,去住高骈的寝室。半夜时分,张守一把铜器掷到台阶上,使之铿然有声,又暗中把猪血洒在庭院里,伪装成发生搏斗的场面。及至清早,张守一笑着对高骈说:“我几乎落到那奴才手中!”高骈哭泣着表示感谢。

    吕用之在青石上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字,其文为“玉皇授给白云先生高骈”,让亲信暗中放在道院的香案上,高骈得到后惊喜异常。吕用之说:“玉皇认为你焚香修道,成绩显著,准备补授你为仙官。算来鸾鹤不久就会降临,届时我等也被贬满期,准能在旗帜仪仗的簇拥下陪伴你同归上清。”此后,高骈在道院的院落里放了一只木刻的仙鹤,自己不时穿上羽衣,骑到仙鹤背上。

    吕用之经常用重金贿赂高骈的亲信,让他们窥伺高骈的行动,共同干骗人的勾当。高骈却并不醒悟,谁稍有异议,就遭到诬陷,离死不远。吕用之侵夺别人的财物,掳掠别人的妇人,使数百家家破人亡,无论公事私事、大事小事都由吕用之决定。

    用之又欲以兵威胁制诸将,请募骁勇二万人,号莫邪都,骈即以张守一及用之为军使,置将吏如帅府。

    虑人泄其奸谋,乃言于骈曰:“神仙不难致,但恨学道者不能绝俗累,故不肯降临耳。”骈乃悉去姬妾,谢绝人事,宾客、将吏皆不得见。有不得已见之者,皆先令沐浴斋祓,拜起才毕,已复引出。由是用之得专行威福,无所忌惮,境内不复知有骈矣。

    六月,蜀中群盗应阡能,官军与战,大败。

    蜀人罗浑擎、句胡僧、罗夫子、韩求各聚众数千人,以应阡能。官军与之战,不利,恐获罪,多执村民为俘,日数十百人,敬瑄不问,悉斩之,其中亦有老弱妇人。或问之,皆曰:“我方治田、绩麻,官军忽入村,系虏以来,竟不知何罪。”

    秋七月,以钟传为江西观察使。

    王仙芝寇掠江西,高安人钟传聚蛮獠,依山为堡,众至万人。仙芝陷抚州而不能守,传入据之,诏即以为刺史。至是,又据洪州,朝廷遂以传为观察使。传既去抚州,南城人危全讽复据之,遣其弟仔倡据信州。

    刘汉宏寇杭州,董昌击破之。

    刘汉宏既降,以为浙东观察使。汉宏遣弟汉宥将兵二万营于西陵,谋并浙西,董昌遣兵马使钱镠拒之。镠夜济江,袭其营,大破之。

    九月,朱温以华州降,王铎以为同华节度使。

    朱温见巢兵势日蹙,知其将亡,遂举州降。

    冬十月,贼帅韩秀昇、屈行从断峡江路。 以朱温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,赐名全忠。 以王敬武为平卢留后。

    吕用之又想用军队的威势挟制诸将领,请求募集两万名骁勇之士,号称“莫邪都”,高骈便让张守一和吕用之担任军使,像帅府那样设置将吏。

    吕用之担心别人暴露自己的奸谋,便对高骈说:“神仙并不难请,只可惜学道的人不能抛弃世俗的牵累,所以神仙不肯降临。”于是高骈让姬妾全都走开,推开交际应酬,宾客、将吏都不能前去见面。有人不得已要去见面的,事先都要洁身斋戒,而刚叩拜完毕,已经被领了出来。因此,吕用之得以擅作威福,无所忌惮,辖境内人们不再知道还有高骈的存在。

    六月,蜀中群盗响应阡能,官军与阡能作战,被打得大败。

    蜀人罗浑擎、句胡僧、罗夫子、韩求分别聚众数千人,来响应阡能。官军与阡能交战失利,唯恐受到惩处,往往捉村民充当俘虏,每天达数十百人。陈敬瑄不加审问,一律斩首,其中还有一些老人、儿童和妇女。有人问为什么被抓起来,这些人都说:“正在种田、绩麻,官军忽然进村,就被绑上抓来,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罪。”

    秋七月,唐僖宗任命钟传为江西观察使。

    王仙芝侵犯劫掠江西,高安人钟传聚集蛮獠,依山为堡,部众达到一万人。王仙芝攻破抚州却无力防守,钟传进军占据抚州,唐僖宗下诏当即任命钟传为刺史。到这时,钟传又占据洪州,朝廷随即任命钟传为观察使。钟传离开抚州后,南城人危全讽又占据抚州,派自己的弟弟危仔倡占据信州。

    刘汉宏侵犯杭州,被董昌打败。

    刘汉宏归降后,被任命为浙东观察使。刘汉宏派弟弟刘汉宥领兵两万人在西陵扎营,企图吞并浙西,董昌派兵马使钱镠前去抵御。钱镠夜间横渡浙江,袭击刘汉宥的营地,大破刘汉宥军。

    九月,朱温率华州归降,王铎任命朱温为同华节度使。

    朱温见黄巢兵力日益窘困,知道黄巢将亡,就举州归降。

    冬十月,贼寇首领韩秀昇、屈行从切断峡江路。 唐僖宗任命朱温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,赐名为朱全忠。 唐僖宗任命王敬武为平卢留后。

    诸道兵皆会关中,独平卢不至,王铎遣判官张濬往说之。时平卢大将王敬武方逐节度使,自为留后,已受黄巢官爵,不出迎。濬见而责之,曰:“公为藩臣,侮慢诏使,不能事上,何以使下?”敬武愕然,谢之。既宣诏,将士皆不应,濬徐谕之曰:“人生当先晓逆顺,次知利害。黄巢前日贩盐虏耳,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,果何利哉?今天下勤王之师皆集京畿,而淄、青独不至。一旦贼平,天子返正,公等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?”将士皆改容引咎,曰:“谏议之言是也。”敬武即发兵从濬而西。

    十一月,李克用将沙陀趣河中。

    黄巢兵势尚强,王重荣谋于都监杨复光。复光曰:“雁门李仆射骁勇,有强兵,素有徇国之志,所以不来者,以与河东结隙耳。若以朝旨谕郑公而召之,必来。来则贼不足平矣。”时王铎在河中,乃以墨敕召李克用,谕郑从谠。克用遂将沙陀万七千人趣河中,不敢入太原境,独以数百骑过晋阳城下与从谠别,从谠厚赠之。

    陈敬瑄遣押牙高仁厚讨阡能等,平之。

    阡能入蜀州境,陈敬瑄以杨行迁等久无功,以押牙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,往代之。未发前一日,执阡能之谍者,仁厚温言问之,对曰:“某,村民,阡能囚某父母、妻子,而曰:‘汝诇事得实,则免汝家,不然皆死。’某非愿尔也。”仁厚曰:“诚如是,我何忍杀汝!汝归但语阡能云:‘高尚书来日发,所将止五百人,无多兵也。’然我活汝一家,汝为我潜语寨中人云:‘仆射悯汝曹皆良人,为贼所制,故使尚书

    各道军队都会集在关中,只有平卢军没到,王铎派判官张濬前去劝说。当时,平卢大将王敬武刚赶走节度使,自任为留后,已接受黄巢的官爵,不出来迎接。张濬见到王敬武后责备说:“你作为藩臣,侮辱怠慢奉诏前来的使者,不能事奉朝廷,怎能驱使部下?”王敬武惊愕地表示道歉。宣诏后,将士都不肯响应,张濬徐徐开导大家说:“人生首先应明白顺逆之理,其次应知道利害所在。黄巢以前是个贩卖私盐的家伙,你们抛开累世相传的天子向他称臣,到底有什么好处?现在全国勤王的军队都会集在京城周围地区,唯独淄、青的官军没到。有朝一日贼寇荡平,天子返回京城,你们还有脸见天下之人吗?”将士都动容地引咎自责说:“张谏议说得对。”王敬武当即发兵跟随张濬西进。

    十一月,李克用带领沙陀奔赴河中。

    黄巢的兵力仍然很强大,王重荣找都监杨复光商量对策。杨复光说:“雁门李仆射勇猛善战,拥有强兵,素有为国献身的志向,之所以没有前来,是因为与河东结下嫌隙。如果以朝廷的旨意喻示郑从谠召李克用出兵,李克用肯定会来。李克用一来,黄巢就不难平定了。”当时,王铎正在河中,便用皇上手书的敕令向郑从谠说明应该召李克用勤王。李克用随即率领沙陀一万七千人奔赴河中,不敢进入太原辖境,只带领数百人骑马到晋阳城下告别郑从谠,郑从谠赠给他许多物品。

    陈敬瑄派押牙高仁厚讨伐阡能等人,将他们平定。

    阡能进入蜀州辖境,陈敬瑄认为杨行迁等人长时间毫无建树,任命押牙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,前去取代杨行迁。出发的前一天,抓到阡能的密探,高仁厚用温和的言辞审问密探,密探回答说:“我是村中的百姓,阡能囚禁我的父母和妻子儿女,说:‘你能刺探到真实的情报,就不处治你的家人,否然统统处死。’其实我并不愿意这么干。”高仁厚说:“果真如此,我怎么忍心杀你!你回去只需对阡能说:‘高尚书明天出发,只带了五百人,并没有多少军队。’不过我让你全家活下来,你要替我暗中告诉寨里的人说:‘陈仆射可怜你们都是良民,却被贼人控制,所以让高尚书

    救汝。汝若投兵迎降,当书汝背为“归顺”字,遣汝复旧业。所欲诛者,阡能、罗浑擎、句胡僧、罗夫子、韩求五人耳。’”谍曰:“此皆百姓心上事,尚书尽知而赦之,其谁不听命!”遂遣之。

    明日引兵发,至双流,周视堑栅,怒曰:“重复牢密如此,宜其可以安眠饱食,养寇邀功也。”将斩白文现,监军力救得免。命悉平堑栅,留兵五百守之。

    贼伏兵千人于野桥箐以邀官军,仁厚诇知之,引兵围之,下令勿杀,遣人释戎服,入贼中告谕,贼大喜,争投兵请降。仁厚悉抚谕,书其背,使归寨中,余众争出降。浑擎走,其众执之以来。

    仁厚谓降者曰:“不欲即遣汝归,为前涂诸寨未知吾心,或有忧疑,藉汝曹为我前行,过诸寨,示以背字,告谕之。”乃取浑擎旗倒系之,每五十人授以一旗,使前走,扬旗疾呼曰:“罗浑擎已擒,大军行至,汝曹速如我出降,立得为良人,无事矣。”

    至穿口、新津、延贡,寨中皆争出降,执句胡僧,斩韩求。

    罗夫子奔阡能寨,与之谋悉众决战,未定,执旗先驱者至。能欲出兵,众皆不应。明旦,诸寨呼噪争出,罗夫子自刭。众挈其首,缚阡能,驱之前迎官军。见仁厚,拥马首大呼泣拜,曰:“百姓负冤日久,无所控诉。自谍者还,百姓引领,度顷刻如期年。今遇尚书,如出九泉睹白日,已死而

    来解救你们。如果你们放下武器,迎接并归降官军,就在你们的背上写“归顺”二字,就会送你们回去恢复旧业。高尚书要诛讨的只有阡能、罗浑擎、句胡僧、罗夫子、韩求五人。’”密探说:“这都是百姓的心事,高尚书全都知道,并免了百姓的罪,谁还会不听命令!”高仁厚让密探走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,高仁厚领兵出发,来到双流,将沟堑营栅巡视一遍,生气地说:“这般重重叠叠,牢固严密,难怪这帮人可以稳稳地睡,饱饱地吃,纵容贼寇,邀功讨赏。”要杀白文现时,监军竭力营救,免于一死。高仁厚令铲平所有的沟堑营栅,让五百名士兵留下防守。

    乱军在野桥箐埋下千名伏兵截击官军,高仁厚侦知后领兵包围贼军,下令不许杀人,派人换下军装,到贼军中说明官军的意图,乱军大喜,争着丢下兵器,请求投降。高仁厚一律加以安抚,在归降者背上写了字,让他们返回营寨,余众也争先恐后地出来投降。罗浑擎逃跑,被部下捉住送交官军。

    高仁厚对投降者说:“我不想马上送你们回家,因为前面各营寨不了解我的心意,也许还忧虑疑惧,需要借助你们为我走在前头,让所过各寨看看背上的字,告诉他们情况。”便将罗浑擎的旗帜倒挂起来,每五十人给一面旗帜,让他们走在前头,举旗高呼说:“罗浑擎已经活捉,大军即将来到,你们赶快像我们一样投降,马上就成为良民,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相继来到穿口、新津、延贡,营寨中的士兵都争先出来投降,高仁厚捉住句胡僧,杀死韩求。

    罗夫子逃到阡能的营寨里,与阡能商量全体出动,进行决战,还没有做出决定,举着倒挂的旗帜走在前头的降兵已经赶到。阡能想派兵出击,大家都不响应。第二天早晨,各寨士兵呼喊着争先出阵,罗夫子举刀自杀。大家提了罗夫子的人头,绑了阡能,赶着他走在前面,去迎接官军。大家见到高仁厚,簇拥在马前大声呼喊,流着眼泪伏地叩头,说:“百姓受冤枉日久,无处控诉。自从密探回来后,百姓伸着脖子远望,片刻如同过了一整年。现在遇见尚书,仿佛从九泉之下爬出来看见了太阳,已经死而

    复生矣!”贼寨在他所者,分遣诸将往降之。仁厚出军凡六日,五贼皆平。

    敬瑄枭二首于市,钉阡能、罗浑擎、句胡僧而剐之。阡能孔目官张荣,屡举进士不中第,归于能,为之谋主,仁厚送府,钉于马市,自余不戮一人。

    敬瑄榜邛州,贼党皆释不问。未几,邛州刺史申捕获阡能叔父行全家,请准法。敬瑄以问孔目官唐蹊,对曰:“公已榜勿问,而刺史复捕之,此必有故。今若杀之,岂惟使明公失大信,窃恐阡能之党纷纷复起矣。”敬瑄从之,因问其所以然。果行全有良田,刺史欲买之,不与,故恨之耳。敬瑄召刺史,将按之,刺史以忧死。他日,行全密饷蹊金百两,蹊怒曰:“此乃太师仁明,何预吾事,汝乃怀祸相饷乎?”还其金,斥逐使去。

    十二月,以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。

    李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,皆衣黑,贼惮之曰:“鸦军至矣,当避其锋。”

    癸卯(883) 三年

    春正月,李克用败贼将黄揆于沙苑,王铎以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揆,巢之弟也。

    以王铎为义成节度使。

    田令孜欲归重北司,称铎讨黄巢久无功,卒用杨复光策,召沙陀而破之,故罢铎兵柄,以悦复光。

    以田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。

    复生!”对分布在别处的贼人营寨,高仁厚分别派诸将领前去招降。由出兵算起,高仁厚用了六天时间,五处贼人都被平定。

    陈敬瑄命令在街市上砍下韩求、罗夫子的头来示众,将阡能、罗浑擎、句胡僧钉在城墙上,处以剐刑。阡能的孔目官张荣屡次参加进士考试没有考中,便投奔阡能,当了主谋人,高仁厚将他押送到府,在马市上钉死,此外不杀一人。

    陈敬瑄在邛州张榜宣称,对贼人的同伙一律放过,不加追究。不久,邛州刺史申报捉到阡能的叔父阡行全一家人,请依法惩处。陈敬瑄就此去问孔目官唐蹊,唐蹊回答说:“您已经张榜宣布不加追究,刺史却又加以逮捕,其中必有缘故。如果现在杀死阡行全一家人,岂止使您丧失信誉,我私底下担心阡能一伙又要纷纷闹事。”陈敬瑄依言而行,便追问逮捕阡行全一家人的原因。果然,阡行全家有良田,刺史想买下来,阡行全不卖,所以刺史怀恨在心。陈敬瑄叫来刺史,准备查办,刺史忧虑致死。后来,阡行全暗中赠给唐蹊一百两黄金,唐蹊生气地说:“这是陈太师仁爱英明,与我何干,你竟然把祸事送给我!”便退回黄金,将阡行全驱走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僖宗任命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。

    李克用领兵四万人来到河中,穿着清一色的黑衣,黄巢军害怕地说:“乌鸦军来啦,应避开此军的锋芒。”

    癸卯(883) 唐僖宗中和三年

    春正月,李克用在沙苑打败黄巢的将领黄揆,王铎委任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黄揆是黄巢的弟弟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王铎为义成节度使。

    田令孜想推重北司,说王铎讨伐黄巢长期没有建树,最终采用杨复光的计策召沙陀出兵才打败黄巢,所以免去王铎的兵权,以取悦杨复光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田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。

    令孜自以建议幸蜀,收传国宝、列圣真容,散家财犒军为己功,令宰相请加赏,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魏博节度使韩简寇郓州及河阳,其将乐行达杀之,诏以为留后。

    赐名彦祯。

    以王镕为成德留后。 三月,李克用围华州,黄巢遣尚让救之,克用逆战,破之。

    巢兵数败,食复尽,阴为遁计,发兵三万扼蓝田道,遣尚让救华州。李克用及王重荣引兵逆战,破之。克用进军渭桥,每夜令其将薛志勤、康君立潜入长安,燔积聚,斩虏而还,贼中大惊。

    以杨行愍为庐州刺史。

    淮南押牙杨行愍勇敢,屡有战功,高骈以为押牙,知庐州事,朝廷因而命之。行愍闻州人王勖贤,召欲用之,固辞。问其子弟,曰:“子潜,好学慎密,可任以事。弟子稔,有气节,可为将。”行愍召潜置门下,以稔及季章为骑将。

    夏四月,陈敬瑄遣高仁厚讨峡路群盗,平之。

    初,陈敬瑄遣兵讨韩秀昇、屈行从,皆为所败,江淮贡赋断绝,云安、淯井路不通,乏盐。敬瑄乃奏以高仁厚为行军司马,将兵三千以讨之。

    行遇败兵还走,仁厚叱之,即止斩都虞候一人,更令修娖部伍。乃召耆老,询以山川蹊径及贼寨所据,喜曰:“贼精兵尽在舟中,使老弱守寨,而资粮皆在寨中,此所谓重战轻防,其败必矣。”乃扬兵江上,为欲涉之状。贼昼夜

    田令孜自认为建议唐僖宗出走蜀中,保管传国玉玺和本朝诸帝画像、用家财犒劳军队,是自己的功劳,让宰相请求给予奖赏,所以有这项任命。

    魏博节度使韩简侵犯郓州与河阳,部下将领乐行达杀死韩简,有诏任命乐行达为留后。

    唐僖宗为乐行达赐名为彦祯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王镕为成德留后。 三月,李克用包围华州,黄巢派尚让前去援救,李克用迎战,打败尚让。

    黄巢军屡遭挫败,加之粮食吃光,暗中做逃走的打算,便发兵三万人扼守蓝田要道,派尚让去救华州。李克用以及王重荣领兵迎战,打败尚让。李克用进军渭桥,每天夜里都命令部将薛志勤、康君立暗中进入长安,焚烧储备,进行斩杀掳掠,然后撤还,长安城中的黄巢军大为惊恐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杨行愍为庐州刺史。

    淮南押牙杨行愍很勇敢,屡建战功,高骈委任他为押牙,让他掌管庐州,朝廷因此加以任命。杨行愍听说庐州人王勖贤能有才,召见后想加以任用,王勖坚决推辞。向王勖打听子弟的情况,王勖说:“儿子王潜喜欢学问,谨慎周密,可以委以职事。弟弟的儿子王稔很有志气,可以担任将领。”杨行愍召用王潜,安置为幕僚,委任王稔以及季章为骑将。

    夏四月,陈敬瑄派高仁厚讨伐峡路群盗,将他们平定。

    起初,陈敬瑄派遣军队讨伐韩秀昇、屈行从,都被打败,江淮的贡品赋税无法运输,云安、淯井道路也不畅通,食盐缺乏。于是陈敬瑄奏请朝廷任命高仁厚为行军司马,率领兵卒三千前去讨伐。

    行军途中遇到败兵回逃,高仁厚大声呵斥,当即杀死都虞候一人,又命逃兵重整队伍。高仁厚叫老年人来打听山川道路和敌人营寨占据的地形,高兴地说:“敌人的精兵都在船上,由老弱残兵把守营寨,钱粮却屯在营寨中,这就是所说的重作战而轻防守,必败无疑。”便在长江上阅兵,做出要渡江的样子。敌人日夜

    御备,遣兵挑战,仁厚不应,潜遣勇士千人攻焚其寨,贼救之不及,资粮荡尽。仁厚复募善游者凿其舟底,相继皆沉,贼惶惑不能相救。仁厚遣兵于要路邀击,且招之,贼众执秀昇、行从以降。仁厚诘之曰:“何故反?”秀昇曰:“自大中皇帝晏驾,天下无复公道,纽解纲绝,今日反者,岂惟秀昇?机上之肉,惟所烹醢耳。”仁厚愀然,命善食而械之,献于行在,斩之。

    五月,李克用破黄巢,收复长安。

    李克用与忠武将庞从、河中将白志迁等引兵先进,与黄巢军战于渭南,一日三捷。义成、义武等诸军继之,贼众大奔,克用等入京师。巢焚宫室遁去,多遗珍宝于路,官军争取之,不急追贼,遂逸去。

    诏克用同平章事,斩巢相崔璆。克用时年二十八,于诸将最少,而兵势最强,破黄巢,复长安,功第一,诸将皆畏之。克用一目微眇,时人谓之独眼龙。

    六月,黄巢取蔡州,节度使秦宗权降之,合兵围陈州。

    巢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击蔡州,宗权逆战而败,遂称臣于巢。初,陈州刺史赵犨谓将佐曰:“巢不死长安,必东走,陈其冲也,不可不为之备。”乃完城堑,缮甲兵,积刍粟,六十里之内,民有资粮者,悉徙之入城,多募勇士,使子弟分将之。楷果移兵击陈,犨先示之弱,伺其无备,袭击,杀获殆尽,擒楷斩之。巢闻之怒,与宗权合兵围之,掘堑五重,百道攻之,陈人大恐。犨谕之曰:“忠武素著义勇,陈

    防备,派兵挑战,高仁厚不加理睬,暗中派一千名勇士攻打焚烧敌人的营寨,敌人来不及营救,粮食全部丧失。高仁厚又募集善于游泳的人凿漏敌人的船底,敌船相继沉没,敌人疑惧不安,不能去救沉船。高仁厚派兵把守要道,边截击,边招降,敌兵抓了韩秀昇、屈行从前来投降。高仁厚责问韩、屈二人说:“为什么造反?”韩秀昇说:“自从大中皇帝驾崩,天下没有公道,官府解体,纲纪甄灭,今天岂止我一人造反?不过既成案上鱼肉,就任你烹,任你剁了。”高仁厚为之动容,命提供较好的饮食,同时加上刑具,押送到行在,将二人斩首。

    五月,李克用打败黄巢,收复长安。

    李克用与忠武将领庞从、河中将领白志迁等人领兵率先挺进,与黄巢军在渭南作战,一天内三战三胜。义成、义武等各军随后赶来,黄巢军纷纷逃跑,李克用等人进入京城长安。黄巢焚烧宫殿,率众逃走,在路上丢下许多珍宝,官军争先去拾珍宝,没有火速追赶,黄巢军终于逃掉。

    唐僖宗下诏任命李克用为同平章事,将黄巢的宰相崔璆斩首。当时李克用二十八岁,在诸将领中最为年轻,兵力最强,打败黄巢,收复长安,功劳第一,各将领都害怕他。李克用有一只眼长得很细小,时人叫他“独眼龙”。

    六月,黄巢攻取蔡州,节度使秦宗权投降,二人合兵,包围陈州。

    黄巢派部下骁将孟楷率领一万人进击蔡州,秦宗权迎战,打了败仗,便向黄巢称臣。起初,陈州刺史赵犨对将佐说:“如果黄巢不死在长安,必然东逃,陈州是东逃路线上的要冲之地,不能不做好防备。”便修葺城墙城濠,修缮铠甲兵器,积聚草料粮食,让六十里以内有钱粮的居民都搬进州城,募集许多勇士,让自己的儿子、弟弟分别加以率领。孟楷果然调兵进击陈州,赵犨先向孟楷示弱,趁孟楷军不做防备时发动袭击,几乎把孟楷军杀伤俘获得荡然无存,并捉住孟楷,将他斩首。黄巢闻讯大怒,与秦宗权合兵一处,包围陈州,挖了五重战壕,千方百计地攻城,陈州人大为恐惧。赵犨开导大家说:“忠武军一向以见义勇为著称,陈

    州号为劲兵。况吾家久食陈禄,誓与此州存亡。且徇国而死,不愈于臣贼而生乎!有异议者斩。”数引锐兵开门击贼,破之。巢益怒,营于州北,为持久之计。时民间无积聚,贼掠人为粮,置舂磨寨。

    以刘谦为封州刺史。

    初,上蔡刘谦为岭南小校,节度使韦宙奇之,妻以兄女。谦屡击盗有功,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秋七月,以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。

    时汴、宋荐饥,骄军难制,外有大敌,众心危惧,而全忠勇气益振。

    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卒于河中。

    复光慷慨喜忠义,善抚士卒。及卒,军中恸哭累日,八都将各以其众散去。田令孜素忌复光,闻其卒,甚喜,因摈斥其兄枢密使复恭为飞龙使。令孜专权,人莫与之抗,惟复恭数与之争得失,故令孜恶之。

    郑畋罢为太子太保。

    畋虽当播越,犹谨法度。田令孜为判官吴圆求郎官,畋不许。陈敬瑄欲立于宰相之上,畋以故事使相品秩虽高,皆居真相之下,固争之。二人乃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上言:“军情猜忌,不可令畋扈从过此。”乃罢之。

    以裴澈同平章事。 冬十月,李克用取潞州。

    昭义节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险人劲,屡篡主帅,欲迁治所于邢州。潞人不悦,潜乞师于李克用,克用遣李克脩击之,取潞州。是后,克用每岁出兵争山东,三州之人半为俘馘,野无稼穑矣。

    州军号称为精兵劲旅。何况我家长期享受陈州的俸禄,誓死与陈州共存亡。而且为国捐躯不比降贼偷生光荣吗!有异议的,一律斩首。”多次率领精锐兵马出城攻打黄巢军,打败了黄巢军。黄巢更加恼怒,在陈州北面扎营,做持久作战的打算。当时,民间没有积蓄的钱财,黄巢军掳掠人口当粮吃,为此设置了舂磨寨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刘谦为封州刺史。

    起初,上蔡人刘谦在岭南当小校,节度使韦宙赏识有加,把哥哥的女儿嫁给刘谦。刘谦进击盗贼多次立功,所以有这项任命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僖宗任命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。

    当时,汴、宋二州连年灾荒,骄悍的将士难以控制,外部大敌当前,大家心怀忧虑恐惧,而朱全忠敢作敢为的气概愈加显扬。

    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在河中去世。

    杨复光慷慨激昂,崇尚忠义,善抚士卒。等到杨复光去世,军中将士连日痛哭,八部将领分别率众散去。田令孜一向嫉妒杨复光,得知他去世的消息,非常高兴,于是将他的哥哥枢密使杨复恭排斥为飞龙使。田令孜专权,没人敢与田令孜抗衡,只有杨复恭与田令孜屡次争论得失,所以田令孜憎恶杨复恭。

    郑畋罢免为太子太保。

    郑畋即使在唐僖宗流亡期间,仍然严守法度。田令孜为判官吴圆谋求郎官的职务,郑畋没有允许。陈敬瑄想位于宰相之上,郑畋认为惯例规定,使相的官品俸秩即使再高,也一律位居实任宰相之下,因而再三争执。田令孜、陈敬瑄二人便让凤翔节度使李昌言进言说:“军心猜疑不满,不能让郑畋随从皇上经过凤翔。”郑畋于是罢相。

    唐僖宗任命裴澈为同平章事。 冬十月,李克用占领潞州。

    昭义节度使孟方立认为潞州地势险要,百姓强悍,屡次强行改立主帅,因此想把治所迁到邢州。潞人不高兴,暗中向李克用请求援兵,李克用派李克脩进击孟方立,占领潞州。此后,李克用每年出兵争夺山东,邢、洺、磁三州百姓半数成为俘虏,田野上没有庄稼生长。

    以宗女妻南诏。 十二月,忠武大将鹿晏弘据兴元。

    晏弘帅所部自河中南掠襄、邓、金、洋,所过屠灭,声云西赴行在。至兴元,遂逐节度使牛勖,自称留后。

    时溥杀其判官李凝古。

    溥因食中毒,疑判官李凝古,杀之。时凝古父损为散骑常侍,在成都,溥奏凝古与父同谋,田令孜受其赂,令御史台鞫之。萧遘奏曰:“李凝古行毒,事出暧昧。父损相别数年,安得诬以同谋?溥恃功乱法,欲杀天子侍臣,若徇其欲,朝廷何以自立?”由是损得免。时令孜专权,群臣莫敢迕视,惟遘屡与争辩,朝廷倚之。

    朱全忠据亳州。

    赵犨求救于邻道,朱全忠救之,与贼战于鹿邑,败之,遂入亳州据之。

    甲辰(884) 四年

    春二月,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举兵反。三月,诏以高仁厚为留后,将兵讨之。

    陈敬瑄之遣高仁厚讨韩秀昇也,语之曰:“成功而还,当奏以东川相赏。”杨师立闻之怒。令孜恐其为乱,征为右仆射。

    师立得诏书,怒,不受代,杀官告使及监军使,举兵进屯涪城,移檄行在及诸道,数陈敬瑄十罪,自言集本道将士十五万人,长驱问罪。诏仁厚讨之。

    夏四月,李克用会许、汴、徐、兖之军于陈州,黄巢退走。

    唐僖宗将宗室女嫁给南诏。 十二月,忠武大将鹿晏弘占据兴元。

    鹿晏弘率领部下由河中南进,掳掠襄、邓、金、洋各州,所过之处屠杀一空,却声称西赴行在。来到兴元时,鹿晏弘便赶走节度使牛勖,自称留后。

    时溥杀死本州判官李凝古。

    时溥因食物中毒怀疑判官李凝古,将他杀死。当时,李凝古的父亲李损担任散骑常侍,正在成都,时溥上奏说李凝古与父亲李损同谋,田令孜收受时溥的贿骼,让御史台审讯李损。萧遘上奏说:“李凝古投毒一事含糊不清。其父李损与李凝古分别数年,怎能诬蔑他们是同谋?时溥恃功破坏法纪,想杀死天子的侍从近臣,如果满足他的要求,朝廷怎么自立?”李损因此得以免祸。当时,田令孜专权,群臣不敢正眼相看,只有萧遘屡次与田令孜争辩,朝廷官员都依赖于他。

    朱全忠占据亳州。

    赵犨向邻道求救,朱全忠前去援救,与黄巢军在鹿邑交战,打败黄巢军,随即进城,占据亳州。

    甲辰(884) 唐僖宗中和四年

    春二月,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起兵反叛。三月,唐僖宗下诏任命高仁厚为东川留后,领兵前去讨伐。

    陈敬瑄派高仁厚讨伐韩秀昇,对高仁厚说:“你成功返回时,我会奏请皇上把东川赏给你。”杨师立听闻心怀愤怒。田令孜怕杨师立作乱,征调他担任右仆射。

    杨师立接到诏书大怒,拒绝进行职务移交,杀死官告使以及监军使,起兵进驻涪城,向行在及各道发布檄文,历数陈敬瑄的十条罪状,说自己集合本道十五万将士,长途驱驰,去声讨陈敬瑄的罪行。唐僖宗下诏命高仁厚讨伐杨师立。

    夏四月,李克用与许、汴、徐、兖四州各军队在陈州会合,黄巢退逃。

    黄巢兵尚强,周岌、时溥、朱全忠等求救于李克用,克用将蕃汉兵五万救之。巢围陈州几三百日,赵犨兄弟与之大小数百战,虽兵食将尽,而众心益固。克用会许、汴、徐、兖之军于陈州,攻尚让于太康,拔之。巢闻之惧,解围去。

    五月,黄巢趣汴州,李克用等追击,大破之。尚让帅众降,巢收余众,奔兖州。

    五月,大雨,平地三尺。巢营为水所漂,且闻李克用至,遂引兵东北趣汴州。屠尉氏,尚让以骁骑五千进逼大梁,全忠复告急于李克用。克用追之,及于中牟北王满渡。乘其半济奋击,大破之,杀万余人,贼遂溃,尚让帅其众降。巢逾汴而北,克用追击之于封丘,又破之。巢收余众近千人,东奔兖州。克用追至冤句,骑能属者才数百人。昼夜行二百余里,以粮尽,还汴州,欲裹粮复追之。获巢幼子及乘舆、器服、符印,得所掠男女万余人,皆纵遣之。

    李克用至汴州,朱全忠袭之,克用走还。

    李克用至汴州,全忠固请入城,馆于上源驿,就置酒,甚恭。克用乘酒使气,语颇侵之,全忠不平。薄暮罢酒,从者皆醉,宣武将杨彦洪密与全忠谋,连车塞路,发兵围驿而攻之。克用醉,不之闻,亲兵薛志勤、史敬思等十余人格斗,侍者郭景铢扶克用匿床下,以水沃其面而告之,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。须臾,烟火四合,会大雨震电,天地晦冥。

    黄巢的兵力还很强大,周岌、时溥、朱全忠等人向李克用求救,李克用率领五万名蕃汉士兵前去援救。黄巢包围陈州将近三百天,赵犨兄弟与黄巢作战大小数百次,虽然兵员、粮食将尽,大家的决心却更加坚定。李克用与许、汴、徐、兖四州军队在陈州会合,进攻驻兵太康的尚让,攻克太康城。黄巢闻讯感到恐惧,解围撤离。

    五月,黄巢前往汴州,李克用等人随后追击,大破黄巢军。尚让率领部众投降,黄巢聚集余众逃往兖州。

    五月,天降大雨,平地水深三尺。黄巢的营帐被大水冲走,又听说李克用已到,便领兵向东北方向的汴州逃去。黄巢屠掠尉氏,尚让率五千名骁勇骑兵进逼大梁,朱全忠又向李克用告急。李克用追赶黄巢,在中牟北面的王满渡终于追上。李克用乘黄巢军在黄河上渡过一半时奋力进击,大败黄巢军,杀死一万余人,黄巢军随即崩溃,尚让率领部众投降。黄巢越过汴州北逃,李克用追击到封丘,再次大败黄巢军。黄巢聚集余众近一千人,东逃兖州。李克用追赶到冤句,能跟得上的骑兵只有数百人。他们日夜兼行二百余里,因干粮吃光,便返回汴州,想带上吃的再去追赶。李克用此次俘获到黄巢的小儿子以及黄巢的车驾、器具、衣服、符印,得到黄巢军掳掠的一万名男女,一律释放,打发回家。

    李克用来到汴州,朱全忠袭击李克用,李克用逃回。

    李克用来到汴州,朱全忠坚持请他进城,安顿在上源驿住下,就地设置酒席,执礼甚为恭敬。李克用借着酒兴恣逞意气,言语间对朱全忠颇有冒犯,朱全忠愤慨难平。黄昏时酒席结束,李克用的随从全都喝醉了酒,宣武将领杨彦洪与朱全忠密谋,用车辆堵住通路,发兵围攻上源驿。李克用醉得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,亲兵薛志勤、史敬思等十余人在进行搏斗,侍从郭景铢扶着李克用藏匿到床底下,他用水泼在李克用的脸上,告知发生事变,李克用这才睁开眼,拿起弓,站起来。一会儿,浓烟烈火四面扑来,恰好这时闪电雷鸣骤起,下起大雨,天地昏暗。

    志勤扶克用帅左右数人逾垣突围,乘电光而行。汴人扼桥,力战得渡。敬思为后拒,战死。克用缒城得出,全忠误射彦洪杀之。

    克用妻刘氏,多智略。左右先归者以变告,刘氏神色不动,立斩之,阴召大将约束,谋保军以还。比明,克用至,欲勒兵攻全忠。刘氏曰:“此当诉之朝廷。若擅举兵相攻,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?且彼得以辞矣。”克用从之,引兵去,但移书责全忠。全忠复书曰:“前夕之变,仆不之知,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。彦洪既伏其辜,惟公谅察。”克用乃还晋阳。

    克用养子嗣源,年十七,从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间,独无所伤。嗣源本胡人,名邈佶烈,无姓。克用择军中骁勇者,皆养为子,张存信、孙存进、王存贤、安存孝皆以养子冒姓李氏。

    高仁厚败东川兵于鹿头关,进围梓州。

    高仁厚至德阳,杨师立遣其将郑君雄据鹿头以拒之,坚壁不出。高仁厚曰:“攻之则彼利我伤,围之则彼困我逸。”遂列寨围之。夜二鼓,君雄等出劲兵掩击城北寨,副使杨茂言不能御,帅众走,诸寨闻之皆走。仁厚闻之,大开寨门,设炬火照之,自帅士卒为两翼,伏道左右。贼至,见门开,不敢入,还去。发伏击之,东川兵大奔。追至城下,斩获甚众。

    仁厚念诸寨皆走,当死者众,乃召孔目官张韶谕之曰:“尔速遣数十人分道追走者,自以尔意谕之曰:‘仆射幸不知,

    薛志勤搀着李克用率领几个亲兵翻过院墙,冲出包围,借闪电辨路而行。宣武士兵把守着桥梁,薛志勤等人奋力战斗,得以过桥。史敬思殿后,在抵御抗击定武军过程中战死。李克用缒下城墙,得以离开汴州,而朱全忠错把杨彦洪射死。

    李克用的妻子刘氏足智多谋。先逃回来的亲兵报告发生事变,刘氏不动声色,立刻杀死来人,暗中召集大将,加以约束,计划保住军队,安全撤退。到天亮时,李克用到来,想率领军队进攻朱全忠。刘氏说:“这事应向朝廷申诉。如果擅自发兵进攻,天下谁能分辨其中的是非?而且对方就有说的了。”李克用依言而行,领兵离去,只送信去责备朱全忠。朱全忠回信说:“前天晚上的变故,我不知道,这是朝廷派使者与杨彦洪自行策划的。现在杨彦洪已经服罪而死,请你体察其事,多加原谅。”于是李克用返回晋阳。

    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只有十七岁,跟随李克用在上源驿出入流箭飞石之间,偏偏没受一点伤。李嗣源本是胡人,名叫邈佶烈,不知其姓。李克用选出军中的骁勇将士一律收为养子,张存信、孙存进、王存贤、安存孝都因为当了李克用的养子而改姓李。

    高仁厚在鹿头关打败东川军,进军围攻梓州。

    高仁厚来到德阳,杨师立派部下将领郑君雄据守鹿头关进行抵御,加固壁垒,不肯出战。高仁厚说:“如果攻城,敌人有利,我军受害;如果围城,敌人困乏,我军闲适。”便将营寨排开,包围鹿头关。夜间二更时分,郑君雄等人出动精锐军队袭击城北的营寨,副使杨茂言抵挡不住,率众逃跑,各寨闻讯一齐逃跑。高仁厚得知消息后,大开寨门,点着火把照路,亲自率领士兵分成左右两部分埋伏在道路两旁。东川军来到营寨前,见寨门大开,不敢进寨,立即撤离。高仁厚出动伏兵进击,东川军纷纷逃窜。高仁厚追到城下,杀伤俘获很多。

    高仁厚考虑到各寨士卒全都逃跑了,应该处死的人太多,便招来孔目官张韶告谕逃跑的各军说:“你们火速派十人分道追赶逃兵,以你们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们说:‘幸好高仆射还不知道,

    汝曹速归,来旦牙参如常,勿忧也。’”韶素名长者,众信之,皆还,惟茂言走至张把,乃追及之。诘旦,诸将牙集,仁厚谓茂言曰:“昨夜闻副使走至张把,有诸?”对曰:“昨夜闻贼攻中军,仆射已去,遂策马参随。既审其虚,复还寨中矣。”仁厚曰:“仁厚与副使俱受命讨贼,若仁厚先走,副使当叱下马,行军法,代总军事,然后奏闻。今副使既先走,又为欺罔,理当如何?”茂言拱手曰:“当死。”仁厚曰:“然。”命扶下,斩之,诸将股栗。

    仁厚陈于关下,郑君雄等悉众出战。仁厚设伏于陈后,阳败走,君雄等追之,伏发,大败遁归。仁厚遂进围梓州。

    你们赶紧回来,明天照常牙帐参见,不用担心。’”张韶一向被称为忠厚长者,大家信了他的话,都赶了回来,只有杨茂言逃到张把,才被追上。第二天清早,诸将领在牙帐聚齐,高仁厚对杨茂言说:“听说昨夜你逃到张把,有这事吗?”杨茂言回答说:“昨天夜里听说东川军进攻中军,你已离寨,于是骑马跟随。后来发现情报不实,所以又返回营寨。”高仁厚说:“我与你一起接受命令来讨伐叛贼,如果我率先逃跑,你应呵斥我下马,执行军法,由你代为统辖军中事务,然后上奏朝廷。现在,既然你率先逃跑,又说谎欺骗,理应如何处治?”杨茂言拱手说:“理应处死。”高仁厚说:“回答对了。”命扶下去斩首,诸将领都吓得两腿发抖。

    高仁厚在鹿头关下列阵,郑君雄等人率全军出战。高仁厚在阵后设下伏兵,佯装败逃,郑君雄等人随后追赶,伏兵发动,郑君雄等人大败,逃回梓州。高仁厚于是进军包围梓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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