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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治通鉴纲目卷五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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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确,但还应为我将就执行。”因此有这个任命。当时亲军中有人身经百战还没有得到刺史,他们都无不愤怒叹息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下诏,各州镇不得擅自修筑城垒,并要拆毁原来的防御设施。

    唐主以潞州叛,故有是诏。右谏议大夫薛昭文上疏曰:“今诸道僭窃者尚多,征伐之谋,未可遽息。又士卒久从征伐,赏给未丰,宜加颁赉。又河南诸军皆梁之精锐,恐僭窃之国潜以厚利诱之,宜加收抚。又户口流亡者,且宽徭薄赋,以安集之。又土木不急之役,宜加裁省。又择隙地牧马,勿使践京畿民田。”皆不从。

    契丹寇幽州。 唐以李继为凤翔节度使。 唐以曹义金为归义节度使。

    时瓜、沙与吐蕃杂居,义金遣使间道入贡,故命之。

    唐讨潞州,平之。

    李嗣源军前锋至潞州,日已暝。张廷蕴帅麾下壮士坎城而上,即斩关延诸军入。比明,嗣源、绍荣至,城已下矣,嗣源等不悦。六月,磔杨立。唐主以潞州城池高深,悉夷之。

    六月,唐以李嗣源为蕃汉马步总管。 秋七月,唐发兵塞决河。

    梁所决河连年为曹、濮患,命将军娄继英督汴、滑兵塞之。未几,复坏。

    八月,唐以孔谦为租庸使。

    孔谦复短王正言于郭崇韬,又厚赂伶官,求租庸使,终不获,意怏怏,表求解职。唐主怒,将置于法,景进救之,得免。会正言病风恍惚,景进又以为言,乃以谦为租庸使,孔循为副使。循即赵殷衡也,梁亡,复其姓名。谦自是重敛急征,以充唐主之欲,民不聊生。赐号丰财赡国功臣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因潞州反叛,因此下了这道诏令。右谏议大夫薛昭文上疏说:“现在各道对抗朝廷的人很多,征伐的手段不可立即停止不用。此外,士卒长时间出征作战,赏赐供给也不丰厚,应当增加赏赐。又黄河以南的各军都是过去梁国的精锐部队,恐怕对抗朝廷的藩镇会偷偷用厚利来引诱他们,应当加以安抚。还有离乡背井的人,应当减轻徭役赋税,来安定他们。还有,不是急需的土木劳役,应当加以减裁。还要选择空地放马,不要让马践踏京畿的民田。”后唐庄宗一概不听从。

    契丹侵犯幽州。 后唐任命李继为凤翔节度使。 后唐任命曹义金为归义节度使。

    当时,瓜州、沙州人和吐蕃人杂居,曹义金派使者从小道进贡,所以加以任命。

    后唐讨伐潞州,平定叛乱。

    李嗣源军的前锋到达潞州时,天已经黑了。张廷蕴率领部下壮士挖坑坎爬上城去,马上攻破城门,迎接诸军进城。等至天亮,李嗣源和李绍荣赶到时,潞州城已经攻下,李嗣源等不大高兴。六月,将杨立分尸。后唐庄宗认为潞州城高池深,命令全部铲平。

    六月,后唐任命李嗣源为蕃汉马步总管。 秋七月,后唐征发军队堵住黄河决口。

    后梁挖开的黄河决口连续几年使曹州、濮州受害,于是命令将军娄继英督率汴州、滑州的士兵把黄河决口堵住。但没过多久,河堤又被冲坏了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任命孔谦为租庸使。

    孔谦又对郭崇韬说王正言的坏话,用厚礼贿赂伶官,想求得租庸使职,但始终没有得到,心中很不高兴,上表请求解除职务。后唐庄宗发怒,准备依法处理他,因景进解救,才免受处分。适值王正言中风,神志恍惚,景进又以此为由进言,于是后唐庄宗任命孔谦为租庸使,孔循为租庸副使。孔循即赵殷衡,后梁灭亡后恢复了真实姓名。孔谦从此横征暴敛,来满足后唐庄宗的欲望,弄得民不聊生。后唐庄宗给孔谦赐号为丰财赡国功臣。

    天平节度使李存霸等言:“属州多称直奉租庸使帖指挥公事,使司不知,有紊规程。”租庸使奏,近例皆直下。敕:“朝廷故事,制敕不下支郡,牧守不专奏陈。今两道所奏,乃本朝旧规;租庸所陈,是伪庭近事。自今支郡自非进奉,皆须本道腾奏,租庸征催亦须牒观察使。”虽有此敕,竟不行。

    唐主猎于近郊。

    时唐主屡出游猎,伤民禾稼。洛阳令何泽遮马谏曰:“陛下赋敛既急,今稼穑将成,复蹂践之,使吏何以为理?民何以为生?臣愿先赐死。”唐主慰遣之。

    蜀中书令王宗俦卒。

    宗俦以蜀主失德,与王宗弼谋废立,宗弼犹豫未决,宗俦忧愤而卒。宗弼谓宋光嗣等曰:“宗俦教我杀尔曹,今日无患矣。”光嗣辈泣谢。宗弼子承班谓人曰:“吾家难乎免矣。”

    冬,蜀以宦者王承休为龙武指挥使。

    承休请择诸军骁勇者,置龙武军,给赐优异,以承休为都指挥使。裨将安重霸以狡佞贿赂事承休,承休悦之,以为己副,旧将无不愤耻。

    吴越入贡于唐。

    吴越王镠复修职贡于唐,唐因梁官爵而命之。镠厚贡献,并赂权要,求金印玉册。有司言:“故事惟天子用玉,王公皆用竹册。”唐主曲从之。

    吴王如白沙。

    天平节度使李存霸等说:“所属州官多称他们只按照租庸使的公文来推行公事,节度使司无从得知,有违规程。”租庸使上奏说,近年公文照例都是直接下达。后唐庄宗下敕:“按照朝廷旧例,敕令不下发到支郡,各州长官不能单独上奏。现在两道所讲的事情,都是本朝旧制;租庸使所讲的,是伪梁的近事。今后,支郡除了进奉,都必须移交本道转奏,租庸使催征赋税时也要向观察使呈文。”虽然下达了这道敕令,最终却无人执行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在近郊打猎。

    当时,后唐庄宗经常外出打猎,伤害了老百姓的庄稼。洛阳令何泽拦住后唐庄宗的马进谏说:“陛下征收赋税时很紧急,现在庄稼就要成熟,又来践踏它,让官吏怎么来处理政务?老百姓又靠什么来维持生活?臣下希望皇上先赐我死。”后唐庄宗安慰了他,并把他送走。

    蜀国中书令王宗俦去世。

    王宗俦认为蜀主王衍有失德行,与王宗弼谋划把蜀主废掉,王宗弼犹豫不决,王宗俦也因忧愁愤恨而死。王宗弼对宋光嗣等人说:“王宗俦让我杀掉你们,现在没有忧患了。”宋光嗣等人边哭边向王宗弼感谢。王宗弼的儿子王承班对人说:“我家难免一场灾难了。”

    冬季,蜀国任命宦官王承休为龙武指挥使。

    王承休请求选择各军中勇敢善战的士卒编为龙武军,供给赏赐优于其他军队,蜀主王衍任命王承休为都指挥使。副将安重霸用狡诈谄谀、贿赂的手段来侍奉王承休,王承休很喜欢他,把他任命为自己的副手,旧将们无不感到愤怒耻辱。

    吴越国向后唐进贡。

    吴越王钱镠恢复向后唐进贡,后唐依据他在后梁的官爵重新任命了他。钱镠进献了厚礼,并向权贵行贿,请求后唐发给他金印玉册。主管官吏说:“按照旧例,只天子用玉册,王公们都用竹册。”但后唐庄宗还是委曲顺从了钱镠的要求。

    吴王杨溥前往白沙。

    吴王如白沙观楼船,更命曰迎銮镇。徐温来朝。先是,温以亲吏翟虔为门使,使察王起居,防制甚急。至是,王对温名雨为水,温请其故,王曰:“翟虔父名,吾讳之熟矣。”因以虔无礼告,温顿首谢,请斩之。王曰:“远徙可也。”乃徙抚州。

    唐主猎于伊阙。

    唐主猎于伊阙,命从官拜梁太祖墓。涉历山险,连日不止,或夜合围,士卒坠崖谷,死伤甚众。

    蜀遣使如唐,罢北边兵。 十二月,蜀复以张格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初,格之得罪,中书吏王鲁柔乘危窘之。及再为相,杖杀之。许寂谓人曰:“张公才高而识浅,戮一鲁柔,他人谁敢自保?此取祸之端也。”

    契丹寇蔚州,唐遣李嗣源御之。 唐主及后如河南尹张全义第。

    全义大陈贡献,酒酣,皇后奏:“妾幼失父母,请父事全义。”唐主许之。全义惶恐固辞,强之,竟受后拜,复贡献谢恩。明日,后命翰林学士赵凤草书谢全义,凤奏:“自古无天下之母拜人臣为父者。”唐主嘉其直,然卒行之。

    蜀以王承休为天雄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僖、昭之世,宦官虽盛,未尝有建节者。承休言于蜀主曰:“秦州多美妇人,请为陛下采择以献。”蜀主许之,故

    吴王到白沙观看叠层的大船,下令把白沙改名为迎銮镇。徐温来朝见吴王。此前,徐温让亲信官吏翟虔担任门使,让他观察吴王的起居,翟虔防卫限制吴王很严格。到这时,吴王对徐温说“雨”字时总要改为“水”字,徐温问其中的缘故,吴王说:“这是翟虔父亲的名字,我对这个字避讳惯了。”顺便将翟虔无礼的事告诉了徐温,徐温磕头认罪,请求把翟虔杀了。吴王说:“把他迁徙到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了。”于是把翟虔迁徙到抚州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到伊阙打猎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到伊阙打猎,命令随从官吏谒拜后梁太祖的坟墓。他们爬山涉险,连日不停,有时在夜里合围野兽,士卒掉下悬崖深谷,死伤了很多士卒。

    蜀国派使者来到后唐,撤去北边的边防军队。 十二月,蜀国又任命张格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当初,张格获罪时,中书省吏员王鲁柔乘他危难时刁难他。等张格再次出任宰相时,用杖打死了王鲁柔。许寂对人说:“张公才能虽然高,但见识短浅,杀死一个王鲁柔,其他人谁能确保自己安全?这是他自取祸难的开始。”

    契丹侵犯蔚州,后唐派李嗣源前往抵御。 后唐庄宗及皇后前往河南尹张全义家。

    张全义把进献的东西全部摆出来,酒兴正浓时,皇后上奏说:“妾从小失去父母,请像对待父亲一样来事奉张全义。”后唐庄宗答应了她的请求。张全义惶恐不安,一再推辞,皇后坚持让他接受,最后接受了皇后的拜礼,于是又进献贡品谢恩。第二天,皇后命翰林学士赵凤写信感谢张全义,赵凤上奏说:“自古没有作为天下之母的皇后拜大臣作父亲的。”后唐庄宗表扬了他的耿直,但最终还是按皇后的意思办了。

    蜀国任命王承休为天雄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朝僖宗、昭宗在位年间,宦官势力虽然十分强盛,但没人担任过节度使。王承休对蜀主王衍说:“秦州的美女特别多,请让我为陛下挑选一些进献给您。”蜀主答应了他的请求,因此

    有是命。又以徐延琼为内外都指挥使。延琼以外戚居旧将之右,众皆不平。

    己酉(925) 后唐同光三年。蜀咸康元,汉白龙元年。是岁,凡四国四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主如兴唐。

    初,李嗣源北征,过兴唐,库有供御细铠,嗣源牒副留守张宪取五百领,宪以军兴,不暇奏而给之。至是,唐主怒,罚宪俸一月,令自往取。又以义武王都将入朝,欲辟毬场。宪以场有即位坛,不可毁,请更辟场于宫西。数日未成,唐主命毁即位坛。宪谓郭崇韬曰:“此坛,主上受命之地,若之何毁之?”崇韬从容言之,唐主立命两虞候毁之。宪私于崇韬曰:“忘天背本,不祥莫大焉。”

    二月,唐以李嗣源为成德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主以契丹为忧,与郭崇韬谋,以宿将零落殆尽,欲徙嗣源镇真定,崇韬深以为便。时崇韬领真定,唐主欲徙崇韬汴州,崇韬辞曰:“臣富贵极矣,何必更领藩方?且群臣或经百战,所得不过一州。臣无汗马之劳,致位至此,常不自安。今因委任勋贤,使臣得解旄节,乃大愿也。且汴州冲要富繁,臣既不至治所,徒令他人摄职,何异空城?非所以固国基也。”唐主曰:“卿为朕画策,保固河津,直趋大梁,成朕帝业,岂百战之功可比乎?”崇韬固辞,乃许之。

    有这项任命。蜀主又任命徐延琼为内外都指挥使。徐延琼以外戚的身份位居旧将领之上,大家都感到不满。

    己酉(925) 后唐同光三年。前蜀咸康元年,南汉白龙元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四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庄宗来到兴唐。

    当初,李嗣源北征,路过兴唐,武库中有进奉皇上的精细铠甲,李嗣源向副留守张宪行文提取五百件,张宪因战事兴起,来不及上奏,就给了李嗣源。到这时,后唐庄宗很生气,罚了张宪一个月的俸禄,命令他亲自去取回来。后唐庄宗又因义武节度使王都即将来朝拜,打算开辟一块球场。张宪认为场内有即位坛,不能毁掉,请求在宫西另辟球场。几天过去了,球场还没有修成,后唐庄宗命令毁掉即位坛。张宪对郭崇韬说:“这个坛是主上接受天命的地方,怎能把它毁掉呢?”郭崇韬乘闲暇时告诉了后唐庄宗,后唐庄宗马上命令马军虞候和步军虞候把坛毁掉。张宪私下对郭崇韬说:“忘记天命,背弃根本,没有比这更不吉利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二月,后唐任命李嗣源为成德节度使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为契丹人的入侵担忧,于是和郭崇韬谋划,认为老将差不多都不在了,打算调李嗣源镇守真定,郭崇韬认为是很适宜的。当时郭崇韬兼管真定,后唐庄宗想调郭崇韬镇守汴州,郭崇韬推辞说:“我富贵到了顶点,何必再兼管藩镇呢?况且群臣中有的身经百战,得到的不过是一州官。我无汗马功劳,职位这么高,经常感到不安。现在通过委任功臣贤人,让我解脱藩镇的职务,是我最大的心愿。况且汴州是个要害的地方,经济富庶人口众多,我既然不到治所去,只能让别人代为管理,这和空城有什么两样呢?这不是巩固国家根基的办法。”后唐庄宗说:“你为朕出谋划策,保住黄河的渡口,直捣大梁,成全了朕的帝业,难道身经百战的功劳能和这相比吗?”郭崇韬坚决推辞,后唐庄宗才答应了他的请求。

    汉遣使如唐。

    汉主闻唐灭梁而惧,遣宫苑使何词入贡觇强弱。词还,言唐主骄淫无政,不足畏也。汉主大悦,遂不复通。

    三月,唐黜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。

    唐主性刚好胜,不欲权在臣下,信伶宦之谗,颇疏忌宿将。李嗣源家在太原,表从珂为北京内牙指挥使,以便其家。唐主怒,黜从珂为突骑指挥使,帅数百人戍石门镇。嗣源忧恐,求朝,不许。郭崇韬亦忌之,私谓人曰:“总管令公非久为人下者,皇家子弟皆不及也。”密劝唐主罢其兵权,因而除之,不从。

    唐遣使采民女入后宫。

    唐宦者欲增广嫔御,诈言宫中夜见鬼物,因言:“咸通、乾符时,六宫不减万人,今掖庭空虚,故鬼物游之耳。”唐主乃命宦者王允平、伶人景进采择民女三千余人,以充后庭。

    唐复以洛阳为东都,兴唐为邺都。 夏四月朔,日食。大旱。

    初,五台僧诚惠自言能降伏天龙,命风召雨。唐主亲帅后妃拜之,诚惠安坐不起,群臣莫敢不拜,独郭崇韬不拜。会大旱,迎至洛阳,使祈雨,数旬不雨。或谓诚惠:“官以师祈雨无验,将焚之。”诚惠逃去,惭惧而死。

    五月,唐太妃刘氏卒。

    太后自与太妃别,常忽忽不乐,太妃亦邑邑成疾。太后欲自往省之,唐主以天暑道远,苦谏,久之乃止。及卒,

    南汉派使者出使后唐。

    南汉主刘岩听说后唐消灭后梁而恐惧,便派宫苑使何词来朝进贡,并侦察后唐的强弱。何词返回后,说后唐庄宗骄纵荒淫,理政无方,不必害怕。南汉主非常高兴,就不再和后唐交往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贬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性情刚愎好胜,不愿意把大权归属臣下,他听信伶人宦官的谗言,对老将领颇为疏远猜忌。李嗣源家在太原,上表请求任李从珂为北京内牙指挥使,以便于照顾家里。后唐庄宗很不高兴,贬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,让他率领几百人戍守石门镇。李嗣源又担忧又害怕,请求朝见,后唐庄宗没有答应。郭崇韬也忌惮李嗣源,私下对人说:“总管令公李嗣源不是久居人下的人,皇家子弟都不如他。”又偷偷劝后唐庄宗罢免李嗣源的军权,趁机把李嗣源除掉,后唐庄宗没有听从郭崇韬的意见。

    后唐派使者到民间挑选美女送入后宫。

    后唐的宦官想扩充侍妾和宫女,诈称宫中夜里发现鬼物,因此就说:“咸通、乾符时六宫的宫女不下一万人,现在后宫空虚,所以鬼物出来游玩。”于是后唐庄宗命令宦官王允平、伶人景进挑选了三千多民女,来充实后宫。

    后唐再次以洛阳为东都,以兴唐为邺都。 夏四月初一,发生日食。 发生大旱灾。

    当初,五台山僧人诚惠说他能制服天上的龙,呼风唤雨。后唐庄宗亲自领后妃去拜见他,诚惠安坐在那里没有起身,群臣没有敢不跪拜的,只有郭崇韬不跪拜。当时正值天气大旱,后唐庄宗把诚惠迎接到洛阳,请他祈雨,结果几十天也没有下雨。有人对诚惠说:“皇上请大师你来祈雨,结果没有效应,准备烧死你。”诚惠听后逃跑,因惭愧害怕而死。

    五月,后唐太妃刘氏去世。

    曹太后自从和刘太妃分别后,常恍恍惚惚不高兴,刘太妃也闷闷不乐得了病。曹太后想亲自去看望她,后唐庄宗因天热路远,苦劝她不要去,好长时间才劝住了曹太后。等到刘太妃去世,

    太后悲哀不食者累日,自是得疾。

    六月,雨。

    春夏大旱,至是始雨,遂连雨七十五日始霁,百川皆溢。

    唐主作清暑楼。

    唐主苦溽暑,宦者因言:“长安全盛时,宫中楼观以百数,今日官家曾无避暑之所。”唐主乃命王允平别建一楼,宦者曰:“郭崇韬常不伸眉,为孔谦论用度不足,恐陛下虽欲营缮,终不可得。”唐主曰:“吾自用内府钱,无关经费。”然犹虑崇韬谏,遣中使语之曰:“今岁盛暑异常,朕昔在河上,行营卑湿,被甲乘马,亲当矢石,犹无此暑。今居深宫之中,而暑不可度,奈何?”对曰:“陛下昔在河上,勍敌未灭,深念仇耻,虽有盛暑,不介圣怀。今外患已除,海内宾服,故虽珍台闲馆,犹觉郁蒸也。陛下倘不忘艰难之时,则暑气自消矣。”唐主默然,宦者曰:“崇韬之第,无异皇居,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。”唐主卒命允平营楼,日役万人,所费巨万。崇韬谏曰:“今两河水旱,军食不充,愿且息役,以俟丰年。”不听。

    吴镇海判官陈彦谦卒。

    彦谦有疾,徐知诰恐其遗言及继嗣事,遗之医药金帛相属。彦谦临终,密留书遗徐温,请以所生子为嗣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太后曹氏殂。

    唐主哀毁,五日方食。

    八月,唐主杀其河南令罗贯。

    曹太后悲痛得几天吃不下饭,从此也得了病。

    六月,天下了雨。

    春季、夏季都大旱,到这时才开始下雨,连续下了七十五天才放晴,所有江河都洪水泛滥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修建清暑楼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受不了盛夏湿热的气候,宦官因此对后唐庄宗说:“长安全盛时期,宫中楼观上百座,如今圣上竟没有个避暑的地方。”后唐庄宗于是命令王允平另外修建一座楼,宦官说:“郭崇韬经常愁眉不展,是因为孔谦常说费用不足,只怕陛下虽然想修建楼观,但最后还是建不成。”后唐庄宗说:“我自己用的是内府的钱,和国家经费无关。”但还担心郭崇韬劝阻,于是派中使对郭崇韬说:“今年天气异常炎热,朕过去在黄河边,行营低下潮湿,穿着铠甲骑着马,亲自抵挡箭石,也没有这么热。现在深居宫中,却难以度过这个暑天,怎么办呢?”郭崇韬回答说:“陛下过去在黄河边时,强敌还没消灭,深深思考的是报仇雪耻,即使有酷暑,也不在意。现在外患已经消除,四海之内都已臣服,所以虽然有珍贵的高台和空闲的馆所,仍然觉得闷热。陛下倘若没有忘记艰难的时候,酷热就会自然消除。”后唐庄宗听后沉默不语,宦官说:“郭崇韬的宅第和皇宫没有两样,因此他不理解圣上的暑热。”后唐庄宗最终还是命令王允平修建楼观,每天用人一万多,耗费的钱财十分巨大。郭崇韬进谏说:“今年黄河以南天气干旱,军队粮食不足,希望暂且停止修建,等丰年时动工。”后唐庄宗没有听从他的规劝。

    吴国镇海判官陈彦谦去世。

    陈彦谦身体有病,徐知诰怕他留下遗言谈及继嗣的事,于是不断地送给他药品和金银丝帛。陈彦谦临终时偷偷留下遗书,送给徐温,请求徐温立亲生儿子为继承人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太后曹氏去世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异常悲痛,毁伤其身,五天后才吃饭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庄宗杀死河南令罗贯。

    贯性强直,为郭崇韬所知,用为河南令。为政不避权豪,伶宦请托,一不报,皆以示崇韬,崇韬奏之,由是伶宦切齿。张全义亦恶之,遣婢诉于刘后,后与伶宦共毁之,唐主含怒未发。会往视坤陵,道泞桥坏,怒,下贯狱。明日,传诏杀之。崇韬谏曰:“贯法不至死。”唐主怒曰:“太后灵驾将发,天子朝夕往来,桥道不修,卿言无罪,是党也。”崇韬曰:“陛下以万乘之尊,怒一县令,使天下谓陛下用法不平,臣之罪也。”唐主曰:“既公所爱,任公裁之。”拂衣起入宫,崇韬随之,论奏不已。唐主自阖殿门,崇韬不得入。贯竟死,暴尸府门,远近冤之。

    九月,蜀主与太后、太妃游青城山。 唐遣魏王继岌及郭崇韬将兵伐蜀。

    唐主与宰相议伐蜀,李绍钦素谄事宣徽使李绍宏,绍宏荐绍钦有奇才可大任,郭崇韬曰:“段凝亡国之将,奸谄绝伦,不可信也。”众举李嗣源,崇韬曰:“契丹方炽,总管不可离河朔。魏王地当储副,未立殊功,请以为都统,成其威名。”帝曰:“儿幼,岂能独往?当求其副。”既而曰:“无以易卿。”乃以继岌充四川行营都统,崇韬充都招讨制置等使,军事悉以委之。又以高季兴充招讨使,李继充转运使,李令德、李绍琛、张筠、毛璋、董璋、李严皆为列将,将兵六万伐蜀,仍诏季兴自取夔、忠、万三州为巡属。工部尚书任圜、翰林学士李愚并参预军机。

    罗贯性情刚直,受到郭崇韬赏识,任用为河南县令。他处理政事不回避权贵豪强,对伶人宦官的请托,他一个也不予答复,并把那些书信全部让郭崇韬过目,郭崇韬把这些事都上奏给后唐庄宗,因此伶人宦官对罗贯恨得咬牙切齿。张全义也讨厌罗贯,派奴婢去向刘皇后投诉,刘皇后和伶人、宦官一起诋毁罗贯,后唐庄宗很生气,含而未发。适值后唐庄宗去察看坤陵,道路泥泞,桥梁毁坏,后唐庄宗十分生气,于是把罗贯逮捕入狱。第二天,后唐庄宗下诏把罗贯杀死。郭崇韬进谏说:“罗贯犯的法不至于定死罪。”后唐庄宗生气地说:“太后的灵柩就要出发下葬,天子经常往来,途中的桥梁道路都没修整好,你说他无罪,就是他的同伙。”郭崇韬说:“陛下是国家最尊贵的人,为一个县令生气,让天下人说陛下用法不公,这是我的罪过。”后唐庄宗说:“既然是你喜欢的人,就任凭你来处理。”拂袖起身进宫,郭崇韬随后没完没了地奏请论说。后唐庄宗亲自关上殿门,郭崇韬没有能进入宫中。罗贯最终还是被处死,在府门外陈尸示众,远近的人们都认为他死得冤枉。

    九月,蜀主王衍和太后、太妃到青城山游玩。 后唐派魏王李继岌和郭崇韬率领军队去讨伐蜀国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和宰相商议讨伐蜀国,李绍钦平素就巴结宣徽使李绍宏,李绍宏推荐说李绍钦有奇才,可以委任他干大事,郭崇韬说:“段凝是个亡国之将,奸诈谄媚,无与伦比,不能相信他。”大家又推举李嗣源,郭崇韬说:“契丹势力正盛,李总管不能离开河朔。魏王是君位的继承人,但他没有立过特殊功劳,请任命他为都统,来成全他的威名。”后唐庄宗说:“儿子还小,怎能让他单独前往,应当给他找一个副帅。”不久又说:“没有人可以代替你。”就任命李继岌为西川行营都统,郭崇韬为都招讨制置等使,军务都委托给郭崇韬。又任命高季兴为招讨使,李继为转运使,李令德、李绍琛、张筠、毛璋、董璋、李严均为列将,率领六万军队去讨伐蜀国。同时下令让高季兴率兵夺取夔、忠、万三州作为荆南巡属。工部尚书任圜、翰林学士李愚一并参与军机要务。

    崇韬以孟知祥有荐引旧恩,将行,言于上曰:“知祥信厚有谋,可为西川帅。”又荐张宪谨重有识,可为相。

    冬十月,蜀主东游。

    安重霸劝王承休请蜀主东游秦州,毁府署作行宫,强取民间女子教歌舞,图形以遗韩昭。蜀主将行,群臣谏,皆不听。太后涕泣不食,止之,亦不能得。前秦州节度推官蒲禹卿上表略曰:“先帝艰难创业,欲传之万世。陛下少长富贵,荒色惑酒,无故盘游,频离宫阙。今百姓失业,盗贼公行,山河险固,不足凭恃。”韩昭谓曰:“吾收汝表,俟主上西归,当使狱吏字字问汝。”承休妻美,蜀主私焉,故锐意欲行。十月,引兵数万发成都,武兴节度使王承捷告,唐兵西上,蜀主不信,大言曰:“吾方欲耀武。”遂行,在道赋诗,殊不为意。

    十一月,唐师灭蜀,蜀主王衍降。

    唐李绍琛攻蜀威武城,城降,得粮二十万斛。绍琛纵其败兵万余人逸去,因倍道趣凤州。李严飞书以谕王承捷。李继竭风翔蓄积以馈军,不能充,人情忧恐。郭崇韬入散关,指其山曰:“吾辈进无成功,不复得还北矣,当尽力一决。今馈运将竭,宜先取凤州,因其粮。”诸将皆言蜀地险固,未可长驱。崇韬以问李愚,愚曰:“蜀人苦其主荒淫,莫为之用。宜乘其人情崩离,风驱霆击,彼皆破胆,虽有险阻,谁与守之?兵势不可缓也。”崇韬倍道而进。王

    郭崇韬因为孟知祥过去有推荐过他的旧恩,临出发前对后唐庄宗说:“孟知祥忠厚诚实,又有谋略,可以出任西川主帅。”还推荐张宪恭谨稳重有见识,可以任他为宰相。

    冬十月,蜀主王衍到东方游玩。

    安重霸劝王承休请求蜀主王衍到东面秦州去游玩,于是拆毁府署,修建行宫,强行抢夺民间女子,教她们唱歌跳舞,并画成图像送给韩昭。蜀主将要出发时,大臣们都来劝谏,蜀主一概不听。太后痛哭流涕不吃饭,劝蜀主不要去,蜀主也没有听从。原来的秦州节度推官蒲禹卿上表,大概意思是说:“先帝创业十分艰难,打算流传万世。陛下从小生长在富贵之中,迷恋于好酒美色,无故去游玩,经常离开皇宫。现在百姓失业,盗贼横行,山河虽然险要牢固,但并不足以依赖。”韩昭对蒲禹卿说:“我先收起你上的表章,等到主上返回成都时,一定要让狱吏一字一句来审问你。”王承休的妻子长得很美丽,蜀主和她私通,所以他坚决想要前往。十月,蜀主率领数万军队从成都出发,武兴节度使王承捷报告说后唐军队正向西面进发,蜀主不相信,并且吹牛说:“我正想炫耀一下武力。”于是向东出发,在行进途中还写作诗歌,很不在意。

    十一月,后唐的军队消灭蜀国,蜀主王衍投降后唐。

    后唐李绍琛率军攻打蜀国威武城,威武城投降了,夺得粮食二十万斛。李绍琛放走蜀军败兵一万多人,然后兼程直奔凤州。李严飞速向王承捷报信。李继把凤翔积蓄的粮食全部供给军队,但还不够,人们心里都有点担忧害怕。郭崇韬进入散关后,指着那里的山说:“我们如果进攻不能获得成功,就不能再向北返回了,应当尽力决一死战。现在运来的粮食快吃完了,应当先夺取凤州,利用那里的粮食。”诸位将领都说蜀地险要坚固,不可长驱直入。郭崇韬就此事询问李愚,李愚回答说:“蜀人对蜀主荒淫无度感到很苦恼,都不想为他效力。应当乘蜀国人心涣散时迅速发起进攻,这样他们都会被吓破了胆,虽然有险阻,又有谁来为他坚守呢?进军的攻势不能迟缓。”郭崇韬兼程进军。王

    承捷以凤、兴、文、扶四州印节迎降,得兵八千,粮四十万斛。崇韬曰:“平蜀必矣。”

    蜀主至利州,遇威武败卒,始信唐兵之来,乃以王宗勋、王宗俨、王宗昱为三招讨,将兵三万逆战。兵皆怨愤,曰:“龙武军粮赐倍于他军,他军安能御敌?”绍琛等克兴州,与战三泉,大败之,又得粮十五万斛。蜀主闻宗勋等败,倍道西走,断桔柏津浮梁,命王宗弼守利州。李绍琛昼夜兼行,趣利州。宋光葆遗郭崇韬书:“请兵不入境,当举巡属内附。苟不如约,则背城决战。”崇韬纳之。继岌至兴州,光葆及诸城镇皆望风款附。

    王承休与安重霸谋掩击唐军,重霸曰:“击之不胜,则大事去矣。然公受国恩,闻难不可不赴,愿与公俱西。”承休以为然,使以兵从。将行,重霸拜于马前曰:“若从开府还朝,谁当守此?开府行矣,重霸请为公守之。”承休无如之何,遂行,重霸遂以秦、陇降唐。

    高季兴常欲取三峡,畏蜀将张武,不敢进。至是,乘唐兵势,自将水军上峡,取施州。武以铁锁断江路,季兴遣勇士乘舟斫之。会风大起,舟于锁,不能进退。季兴轻舟遁去。既而夔、忠、万州遣使诣继岌降。崇韬遗王宗弼等书,为陈利害,宗弼弃城归。三招讨追及之,相持而泣,遂合谋送款于唐。

    承捷拿着凤州、兴州、文州、扶州四州的印信符节前来投降,得到八千多降兵,粮食四十万斛。郭崇韬说:“平定蜀国是必定无疑的了。”

    蜀主到达利州,遇到在威武城战败的逃兵,才相信后唐军已经到来,于是任命王宗勋、王宗俨、王宗昱为三招讨使,率兵三万,迎战后唐军队。士兵们都很怨恨,说:“皇上赏赐给龙武军的粮草是其他军队的好几倍,其他军队怎么能来抵御敌军呢?”李绍琛等攻下了兴州后,又和蜀军在三泉作战,把蜀军打得大败,又夺得十五万斛粮食。蜀主听说王宗勋等被打败,兼程向西逃跑,拆除桔柏津的浮桥,命令王宗弼坚守利州。李绍琛昼夜兼行,直奔利州。蜀国宋光葆送给郭崇韬一封信,说:“请求唐军不要进入境内,我将管辖内的地方全部归附于唐军。如果不能按约定的办,我就背城一战。”郭崇韬如约接纳了他们。李继岌到达兴州后,宋光葆和诸城镇都望风归附后唐。

    王承休和安重霸谋划袭击后唐军队,安重霸说:“袭击如果不能胜利,大事就完了。国家对你的恩情重大,听到国家有难,不可不去,我希望和你一起向西回朝。”王承休认为他讲的对,并让一些士卒跟随他一起回朝。临行前,安重霸在他的马前跪拜说:“如果我也跟随你一起回朝,谁来坚守这里呢?你走吧,请让我为你坚守这里。”王承休对安重霸没有办法,就上路走了,于是安重霸就率领秦、陇二州投降了后唐。

    高季兴常想夺取三峡,只因畏惧蜀将张武,不敢进兵。到这时,乘着后唐进兵的威势,高季兴亲自率领水军进入三峡,夺取施州。张武用铁链封锁长江上的通道,高季兴派勇士乘船去砍断铁链。这时正好刮起大风,高季兴军队的船只挂在铁链上,不能进退,高季兴乘坐轻便的小船逃走。不久,夔、忠、万三州派遣使者到李继岌那里请求投降。郭崇韬给王宗弼等送去一封信,向他们说明利害关系,王宗弼就弃城逃回。王宗勋等三个招讨使追上了王宗弼,四个人在一起哭了起来,于是他们合谋归降后唐。

    蜀主至成都,百官及后宫出迎,蜀主入妃嫔中,作回鹘队入宫。数日,宗弼亦至,登大玄门,严兵自卫。劫迁蜀主及太后、后宫、诸王于西宫,收其玺绶及内库金帛归其家。子承涓入宫,取蜀主宠姬数人以归。

    李绍琛进至绵州,蜀断绵江浮梁,水深,无舟楫,绍琛谓李严曰:“吾悬军深入,利在速战。乘蜀人破胆之时,但得百骑过鹿头关,彼且迎降不暇。若俟修缮桥梁,必留数日,或教王衍坚闭近关,折吾兵势,傥延旬浃,则胜负未可知矣。”乃与严乘马浮度江,从兵得济者仅千人,溺死者亦千余人。遂入鹿头关,据汉州。

    宗弼遣使劳军,且以蜀主书遗李严曰:“公来吾即降。”或谓严:“公首建伐蜀之策,蜀人怨公深入骨髓,不可往。”严不从,欣然驰入成都,抚论吏民,告以大军继至,悉命撤去楼橹。蜀主命翰林学士李昊草降表,又命平章事王锴草降书,遣兵部侍郎欧阳彬奉之以迎继岌、崇韬。

    宗弼斩宋光嗣、景润澄、李周辂、欧阳晃,函首送继岌。又责韩昭佞谀,枭于金马坊门。遣使奉笺,以后宫珍玩赂继岌、崇韬求西川节度使。继岌曰:“此皆我家物,奚以献为?”留其物而遣之。继岌至成都,李严引蜀主及百官仪卫出降。蜀主白衣首,衔壁牵羊;百官衰徒跣,舆榇号哭俟命。继岌受璧,崇韬解缚焚榇,承制释罪,君臣东北向拜谢。

    蜀主回到成都,百官和宫中妃嫔出来迎接,蜀主走到妃嫔中间,排成回鹘舞队形回宫。几天后,王宗弼也回到成都,他登上大玄门,部署军队保卫自己。他把蜀主、太后、后宫嫔妃及诸王劫持到西宫,没收他们的玺印及内库金帛搬回自己家。王宗弼的儿子王承涓进入宫中,带了几个蜀主宠爱的姬妾回家。

    李绍琛进军至绵州,蜀兵切断绵江上的浮桥,由于水深,又没有舟船,李绍琛对李严说:“我们孤军深入敌境,只有速战速决才对我们有利。乘蜀军心惊胆战时,只需要一百个骑兵打过鹿头关,他们就会投降都怕来不及。如果等修好桥再去攻打,一定要在这里停留几天,或许有人教王衍坚固地封闭鹿头关,挫伤我军士气,倘若延缓十天,胜负就难以预测了。”于是就和李严乘马渡江,跟随他们的士卒渡过去的仅有一千人,被淹死的也有一千多人。于是他们攻进鹿头关,占据汉州。

    王宗弼派使者去慰劳军队,并把蜀主的信送给李严,信中说:“你来了我就投降。”有人对李严说:“你首先提出讨伐蜀国的策略,蜀人对你恨之入骨,你千万不可前去。”李严没有听从这个意见,仍欣然跑进成都,安抚慰问官吏和百姓,告诉他们大军将相继到来,并命令他们撤除所有用于军事防御的高台。蜀主命令翰林学士李昊起草降表,又命令同平章事王锴起草降书,派兵部侍郎欧阳彬拿着表书迎接李继岌和郭崇韬。

    王宗弼杀了宋光嗣、景润澄、李周辂、欧阳晃,用木匣把他们的头装好送给李继岌。又谴责韩昭奸巧谄谀,在金马坊门将他斩首示众。王宗弼派使者给李继岌送去文书,用后宫的珍宝贿赂李继岌、郭继韬,请求担任西川节度使。李继岌说:“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,用得着你进献么?”将东西留下而把来人打发走。李继岌到成都后,李严领着蜀主及百官、仪仗和卫士出来投降。蜀主身穿白衣,头缠麻带,嘴里衔着玉璧,手里牵着羊;百官们身穿丧服,光着脚,用车拉着空棺,大声号哭着等待李继岌的命令。李继岌接受了蜀主的玉璧,郭崇韬给蜀主松绑,烧毁空棺,按照后唐庄宗的旨意赦免他们的罪过,蜀国君臣向东北面拜谢。

    大军入成都,崇韬禁侵掠,市不改肆。自出师至是凡七十日,得节度十,州六十四,县二百四十九,兵三万,铠仗、钱粮、金银、缯锦共以千万计。

    高季兴闻蜀亡,方食,失匕箸,曰:“是老夫之过也。”梁震曰:“不足忧也。唐主得蜀益骄,亡无日矣,安知其不为吾福?”楚王殷上表:“愿上印绶以保余龄。”优诏谕之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以董璋为东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平蜀之功,李绍琛为多,位董璋上。而璋素与郭崇韬善,崇韬数召璋与议军事。绍琛心不平,谓曰:“吾有平蜀之功,公等朴相从,反咕嗫于郭公之门,谋相倾害。吾为都将,独不能以军法斩公邪?”璋诉于崇韬。十二月,崇韬表璋为东川节度使,解其军职。绍琛愈怒,曰:“吾冒白刃,陵险阻,定两川,璋乃坐有之邪?”乃见崇韬言:“东川重地,任尚书有文武才,宜表为帅。”崇韬怒曰:“绍琛反邪?何敢违吾节度?”绍琛惧而退。

    初,唐主遣宦者李从袭等从继岌。继岌虽为都统,军中制置一出郭崇韬,将吏宾客趋走盈庭,而都统牙门索然,从袭等固耻之。及破蜀,蜀之贵臣大将争以宝货、妓乐遗崇韬及其子廷诲,继岌所得不过匹马、束帛、唾壶、麈柄而已,从袭等益不平。王宗弼赂崇韬求为节度使,崇韬阳许之。既而久未得,乃帅蜀人列状见继岌,请留崇韬镇蜀。

    后唐大军进入成都后,郭崇韬禁止士卒抢掠,街市上照常贸易往来。从后唐出兵到攻克蜀国,共用了七十天,取得十个节度使、六十四个州、二百四十九个县,俘获士卒三万多,铠仗、钱粮、缯帛等数以千万计。

    高季兴听说蜀国已被消灭,当时正在吃饭,惊得没拿住勺子和筷子,他说:“这是老夫的过错啊!”梁震说:“不必担忧。后唐庄宗得到蜀国后会更加骄傲,要不了多久就会灭亡,哪能知道他不是在为我们谋福呢?”楚王马殷向后唐庄宗上表说:“希望交出印绶来保全有生之年。”后唐庄宗下了一道嘉奖诏书安慰他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唐任命董璋为东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平定蜀国的功劳,李绍琛最多,爵位也在董璋之上。但董璋平素和郭崇韬交好,因此郭崇韬经常召董璋来一起商议军事。李绍琛心中不平,就对董璋说:“我有平定蜀国的功劳,你们是平庸的随从人员,反倒在郭公之门窃窃私语,谋划着陷害别人。我身为都将,难道就不能以军法把你们杀掉吗?”董璋把这些话告诉了郭崇韬。十二月,郭崇韬上表请求任命董璋为东川节度使,解除他的军职。李绍琛对此更加愤怒,说:“我冒着生命危险,翻越险阻,平定了东川、西川,董璋竟然坐享其成吗?”于是就找到郭崇韬说:“东川是个重要的地方,尚书任圜文武全才,应当上表任他为帅。”郭崇韬生气地说:“李绍琛想造反吗?怎敢违背我的指令?”李绍琛害怕地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庄宗派宦官李从袭等人跟随李继岌讨伐蜀国。李继岌虽然身为都统,但军中的经营谋划、委任官职等全由郭崇韬决定,郭崇韬的住处宾客你来我往,门庭若市,而都统的牙门里去却冷冷清清,李从袭等本就感到耻辱。到攻破蜀国之后,蜀国的贵臣大将们争着向郭崇韬和他儿子郭廷诲赠送宝物、艺妓,而李继岌所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些马匹、束帛、唾壶、麈柄而已,李从袭等更加愤愤不平。王宗弼贿赂郭崇韬,想求得节度使,郭崇韬佯作应允。过了很久王宗弼还没有得到这个官,于是就带着蜀人来见李继岌,列举很多理由,请求留下郭崇韬镇守蜀地。

    从袭等因谓继岌曰:“郭公父子专横,今又使蜀人请己为帅,其志难测,王不可不为之备。”继岌谓崇韬曰:“主上倚侍中如山岳,岂肯弃之蛮夷之域乎?且此非余之所敢知也,请诸人诣阙自陈。”由是继岌与崇韬互相疑贰。

    蜀王宗弼、王承休伏诛。

    崇韬征犒军钱数万缗于宗弼,宗弼靳之,士卒怨怒,夜纵火喧噪。崇韬欲诛宗弼以自明,白继岌收宗弼等,数其不忠之罪,族诛之。蜀人争食宗弼之肉。承休等至,继岌亦斩之。

    闽主王审知卒,子延翰立。 唐以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以北都留守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,议选代者,枢密承旨段徊等恶邺都留守张宪,不欲其在朝廷,皆曰:“宪虽有宰相器,然宰相在天子目前,事有得失,可以改更,北都独系一方安危,在任尤重,非宪不可。”乃徙宪为太原尹,王正言为兴唐尹,史彦琼为邺都监军。正言昏耄,彦琼本伶人,有宠,遂专六州之政,威福自恣,陵忽将佐,正言以下皆谄事之。

    唐主猎于白沙。

    初,唐主得魏州银枪效节都近八千人,以为亲军。夹河之战,屡立殊功,常许以灭梁之日,大加赏赉。既而河南平,虽赏赉非一,而士卒恃功,骄恣无厌,更成怨望。是岁大饥,民多流亡,租赋不充,仓禀空竭。孔谦日于上东门外望诸州漕运至者,随以给之。军士乏食,有雇妻、鬻子者,老弱

    李从袭等人趁机对李继岌说:“郭公父子十分专横,如今又让蜀人请求任用他为帅,他的心志难以猜透,大王对他不可没有防备。”李继岌对郭崇韬说:“主上依靠你就如依靠大山,怎么肯把你丢弃在这蛮夷地区呢?况且这些不是我所敢知道的,请诸位到朝廷里自己去陈说吧。”从此李继岌和郭崇韬互相猜疑。

    蜀国王宗弼、王承休被诛杀。

    郭崇韬向王宗弼征收数万缗钱来慰劳军队,王宗弼吝惜不肯给,士卒非常愤怒,晚上放火喧闹。郭崇韬想杀死王宗弼来表明自己清白,就告诉李继岌把王宗弼等人抓起来,谴责他们的不忠之罪,诛灭他全族。蜀人争抢着吃王宗弼的肉。王承休等来了之后,李继岌也把他们杀死。

    闽主王审知去世,他的儿子王延翰继立。 后唐任命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北都留守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,并商议选择一个接任北都留守的人,枢密承旨段徊等讨厌邺都留守张宪,不想让他留在朝廷,于是都说:“张宪虽然有做宰相的才能,然而宰相天天在天子眼前,万一事情有所得失,可以更改,北都关系一面的安危,职责尤为重大,非张宪不可。”于是调张宪任太原尹,王正言任兴唐尹,史彦琼任邺都监军。王正言年老糊涂,史彦琼本是伶人,由于得到宠爱,就独揽六州大政,他作威作福,恣情放纵,凌辱将佐,自王正言以下的人都巴结侍奉他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到白沙打猎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庄宗得到魏州银枪效节都近八千人,将其当作自己的亲军。这支部队在后唐与后梁于黄河两岸相持作战时,多次建立特殊大功,后唐庄宗曾经许诺消灭后梁之日,将会对他们大加赏赐。不久平定了河南,虽然赏赐不止一次,而士卒依仗有功,骄傲放纵,贪得无厌,反而怨恨不满。这一年发生了大饥荒,老百姓离乡背井,租税征收不足,粮仓空竭。孔谦每天在上东门外瞭望各个州从水道转运来的粮食,只要一运到,就随时发放。士卒因为没有粮食,有的抵押妻子,出卖儿女,年老体弱的

    馁死,流言怨嗟,而唐主游畋不息。猎于白沙,后宫毕从,六日而还。时大雪,吏卒有僵仆者。伊、汝间饥尤甚,卫兵所过,责其供饷,不得,则怀其什器,撤其室庐,甚于寇盗。

    汉白龙见。

    汉主改名龚。

    长和求昏于汉。

    长和骠信郑曼求昏于汉,汉主以女增城公主妻之。长和即唐之南诏也。

    闰月,唐诏罢折纳、纽配法。

    唐主以军储不足,谋于群臣,吏部尚书李琪上疏曰:“古者量入以为出,计农而发兵,故虽有水旱之灾,而无匮乏之忧。近代税农以养兵,未有农富给而兵不足,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。今纵未能蠲省租税,苟除折纳、纽配之法,农亦可以小休矣。”唐主即敕有司从之,然竟不能行。唐主又欲如汴州,谏官上言:“不如节俭以足用,自古无就食天子。今杨氏未灭,不宜示以虚实。”乃止。

    唐遣宦者马彦珪使蜀军。

    郭崇韬素疾宦者,尝密谓魏王继岌曰:“大王他日得天下,马亦不可乘,况任宦官?宜尽去之,专用士人。”吕知柔窃听闻之,由是宦官皆切齿。时蜀中盗贼群起,崇韬恐大军既去,更为后患,命任圜、张筠分道招讨,以是淹留未还。帝遣宦者向延嗣促之,崇韬不出迎,延嗣怒。李从袭曰:“郭公专权如是,廷诲日与军中骁将、蜀土豪杰狎饮,指

    被饿死,流言传播,怨声载道,后唐庄宗却仍不停地打猎。到白沙打猎时,后宫人员都跟随前去,六天后才返回。当时正下大雪,官吏士卒有冻僵倒地的。伊、汝二水之间的饥荒尤其严重,禁卫军队所经过的地方,都要求当地供给粮饷,得不到粮食就毁坏日常用具,拆掉房屋,比盗贼还要厉害。

    南汉出现白龙。

    南汉主刘岩改名叫刘龚。

    长和向南汉求婚。

    长和骠信郑曼向南汉求婚,南汉主刘龚把女儿增城公主嫁给他。长和就是唐朝时的南诏。

    闰十二月,后唐庄宗下诏停止实行折纳和纽配税法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因军队储备不充足,就和群臣商议,吏部尚书李琪上疏说:“古时候根据收入决定支出,根据农时来发动战争,所以即使发生水旱灾害,也不必担心缺乏粮草。近来靠农民的税赋来供给军队,不可能出现农民富足而军队供应不足,或农民饿死而军队丰衣足食的情况。现在即使不能减少农民的租税,如能免除折纳和纽配税法,农民也可以稍得休息。”后唐庄宗马上敕令有关官吏照办,然而终究没有执行。后唐庄宗又想前往汴州,谏官上奏说:“不如节约开支以确保够用,自古没有出外谋食的天子。现在杨氏还未被消灭,不应该向他展示我们的虚实情况。”后唐庄宗才停止了行动。

    后唐派宦官马彦珪出使蜀军。

    郭崇韬平素嫉恨宦官,曾暗中对魏王李继岌说:“大王将来得到天下后,骟了的马都不能骑,更何况任用宦官?应当把他们全部赶走,专门任用士人。”吕知柔偷听到这话,因此宦官对郭崇韬恨得咬牙切齿。当时蜀中盗贼四起,郭崇韬担心大军撤离后成为后患,于是命令任圜、张筠分路去招抚讨伐他们,因此郭崇韬停留下来没回洛阳。后唐庄宗派宦官向延嗣去催促他们,郭崇韬没有出来迎接,向延嗣很生气。李从袭说:“郭公就是如此独裁,郭廷诲每天和军队中的骁将、蜀地的豪杰喝酒胡混,指

    天画地,近闻白其父,请表己为蜀帅。诸将皆郭氏之党,王寄身于虎狼之口,一朝有变,吾属不知委骨何地矣。”因相向垂涕。

    延嗣归,具以语刘后,后泣诉于唐主,请早救继岌。前此,唐主闻蜀人请崇韬为帅,已不平,至是不能无疑。阅蜀府库之籍曰:“人言蜀中珍货无算,何如是之微也?”延嗣曰:“蜀珍货皆入崇韬父子,故县官所得不多耳。”唐主遂怒。及孟知祥行,语之曰:“闻崇韬有异志,卿到,为朕诛之。”知祥曰:“崇韬,国之勋旧,不宜有此。俟臣至蜀察之,苟无他志,则遣还。”唐主许之。寻复遣宦官马彦珪驰诣成都曰:“崇韬奉诏班师则已,若有迁延跋扈之状,则与继岌图之。”彦珪见刘后,说之曰:“蜀中事势,忧在朝夕,安能缓急禀命于三千里外乎?”后复言之,唐主曰:“传闻之言,未知虚实,岂可遽尔?”后不得请,退自为教与继岌,令杀崇韬。

    楚铸铅铁钱。

    楚王殷不征商旅,由是四方商旅辐凑。湖南地多铅铁,殷因高郁策,铸铅铁钱,商旅出境,无所用之,皆易他货而去,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,易天下百货,国以富饶。湖南民不事桑蚕,郁命民输税者,皆以帛代钱,未几,民间机杼大盛。

    天画地,近来听说他让父亲郭崇韬上表请求任自己为蜀中主帅。现在诸军将领都是郭氏的同党,魏王寄身于虎狼之口,一旦有变,我们都不知道尸骨丢在什么地方。”于是面对面地痛哭流涕。

    向延嗣回京后,一一告知刘后,刘后向后唐庄宗哭诉,并请求及早营救李继岌。此前,后唐庄宗听说蜀人请求郭崇韬做主帅,心中已愤愤不平,到这时,后唐庄宗不能不心生怀疑。他查阅蜀国府库的账簿时说:“人们说蜀国的珍宝多得无法计算,为什么账簿上这么少?”向延嗣说:“蜀国的珍宝都到了郭崇韬父子手中,所以朝廷得到的不多。”后唐庄宗于是大怒。等到孟知祥辞行时,后唐庄宗对他说:“听说郭崇韬有异心,你到了那里,帮我把他杀掉。”孟知祥说:“郭崇韬是国家有功的老臣,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。等我到蜀地后观察他一段,如果他没有异心,就送他回来。”后唐庄宗答应了他。不久,后唐庄宗又派宦官马彦珪奔赴成都,并告诉他说:“郭崇韬如能按照诏令班师回朝就算了,如果他拖延时间或表现出飞扬跋扈的样子,就和继岌一起把他杀掉。”马彦珪拜见刘后,劝她说:“蜀中的形势,旦夕之间就会发生祸患,怎能在三千里外不顾事态缓急请命呢?”刘后又把这些话告诉了后唐庄宗,后唐庄宗说:“道听途说的事,不能判断是真是假,怎么可以仓促决定呢?”刘后的请求未得允准,只好退下,自己给李继岌写了教令,命令他杀掉郭崇韬。

    楚国铸造铅铁钱。

    楚王马殷不向商人征税,因此各地商人都聚集到这里。湖南地区盛产铅铁,马殷采用高郁的计策,铸造铅铁钱,商人离开楚境,钱就无处使用,都换成其他的货物离去,这样就能用境内多余的东西去换天下各种货物,国家也因此富裕起来。湖南百姓不从事桑蚕业,高郁命交税人都上交绢帛来代替交钱,不久,民间就盛行织布。

    丙戌(926) 后唐同光四年,四月,明宗李嗣源天成元年,吴越宝正元年。是岁,蜀亡,闽建国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护国军节度使李继麟入朝。

    继麟自恃与唐主故旧有功,苦诸伶宦求匄无厌,遂拒不与。大军之征蜀也,继麟阅兵,遣其子令德将之以从。景进与宦官谮之曰:“继麟闻大军起,以为讨己,故阅兵自卫。”又曰:“崇韬与河中阴谋,内外相应。”继麟闻之惧,欲入朝以自明,其所亲止之,继麟曰:“郭侍中功高于我,今事势将危,吾得见主上,面陈至诚,则谗人获罪矣。”乃入朝。

    唐魏王继岌杀郭崇韬。

    魏王继岌将发成都,部署已定,马彦珪至,以皇后教示继岌,继岌曰:“彼无舋端,安可为此?且主上无敕,独以皇后教杀招讨使,可乎?”李从袭等泣,相与巧陈利害,继岌从之。召崇韬计事,从者李环挝碎其首,并杀其子廷诲、延信。推官李崧谓继岌曰:“今行军三千里外,初无敕旨,擅杀大将,大王奈何行此危事邪?”继岌曰:“公言是也,悔之无及。”崧乃召书吏数人,登楼去梯,矫为敕书,用蜡印宣之,军中粗定。崇韬左右皆窜匿,独掌书记张砺诣魏王府恸哭久之。继岌命任圜代总军政。

    唐复以故蜀乐工严旭为蓬州刺史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

    丙戌(926) 后唐同光四年,四月,后唐明宗李嗣源天成元年,吴越国宝正元年。这一年,前蜀灭亡,闽建国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护国军节度使李继麟进京朝见。

    李继麟依仗自己和后唐庄宗是旧友,又有战功,苦于伶人宦官无穷无尽的索求,于是拒绝不给。大军征伐蜀国时,李继麟检阅士兵,派他的儿子李令德率兵跟随着他。景进和宦官诬陷他说:“李继麟听说大军将要出发,以为要讨伐自己,所以检阅部队,保卫自己。”又说:“郭崇韬和河中有阴谋,里应外合。”李继麟得知后感到害怕,打算亲自到朝廷里讲个明白,亲信加以阻止,李继麟说:“郭侍中功劳比我高,现在形势很危急,我得去见皇上,当面说清我对他的忠诚,说坏话的人才能受到惩罚。”于是进京朝见。

    后唐魏王李继岌杀死郭崇韬。

    魏王李继岌准备从成都出发,部署就绪,马彦珪来到成都,把刘后的教令拿给李继岌看,李继岌说:“郭崇韬并没有举动,怎么能这样做呢?况且皇上没有敕令,仅凭皇后的教令就把招讨使给杀死,能行吗?”李从袭等哭着,一起花言巧语地向李继岌陈说利害,李继岌听从了他们的意见。李继岌召郭崇韬来商议事情,随从李环击碎了郭崇韬的头,还杀死了他的儿子郭廷诲、郭廷信。推官李崧对李继岌说:“现在军队行进在三千里以外,在根本就没有接到皇上敕令的情况下,擅自杀死大将,大王怎么能干这种危险的事情呢?”李继岌说:“你说得对,但后悔也来不及了。”李崧于是召来好几个书吏,让他们上了楼,然后把梯子撤掉,假造皇帝的敕令,又用蜡摹刻了一个印盖上,立即对外宣布,这样军中才大致安定下来。郭崇韬的亲信都逃跑躲藏起来,只有掌书记张砺到魏王府痛哭了很久。李继岌命令任圜代替郭崇韬总管军政事务。

    后唐又任命原蜀国乐工严旭为蓬州刺史。

    魏王献蜀乐工,唐主问严旭曰:“汝何以得刺史?”对曰:“以歌。”使之歌而善之,许复故任。

    唐杀其睦王存乂及李继麟。

    马彦珪还洛阳,唐主乃下诏暴郭崇韬之罪,并杀其诸子,朝野骇惋。保大节度使睦王存乂,崇韬之婿也,宦官言存乂攘臂称冤,言辞怨望,唐主杀之。景进言李继麟与存乂连谋,宦官因共劝速除之。唐主乃使朱守殷杀之,复其姓名。诏继岌诛令德,又诏李绍奇诛其家人于河中。时诸军饥窘,妄为谣言,伶宦采之以闻,故崇韬、友谦皆及于祸。李嗣源入朝,亦为谣言所属,唐主遣朱守殷察之。守殷私谓嗣源曰:“令公勋业振主,宜自图归藩以远祸。”嗣源曰:“吾心不负天地,祸福之来无可避,皆委之于命耳。”时伶宦用事,勋旧人不自保,嗣源危殆者数四,李绍宏左右营护,以是得全。

    唐魏王继岌发成都。

    继岌留李仁罕、潘仁嗣、赵廷隐、张业、武璋、李延厚戍成都而还,命李绍琛帅万二千人为后军,行止常差中军一舍。

    二月,唐以李绍宏为枢密使。 唐邺都乱,遣李绍荣招谕之。

    唐魏博指挥使杨仁晸将兵戍瓦桥,逾年代归,唐以邺都空虚,恐兵至为变,敕留屯贝州。时天下莫知郭崇韬之罪,民间讹言皇后弑帝,人情愈骇。仁晸部兵皇甫晖与其徒夜博不胜,因人情不安,遂作乱,劫仁晸曰:“主上所以

    魏王李继岌献上前蜀国的乐工,后唐庄宗问严旭说:“你是怎么当上刺史的?”严旭回答说:“通过唱歌。”后唐庄宗让他唱歌,认为他唱得很好,答应恢复他过去的职务。

    后唐杀死睦王李存乂和李继麟。

    马彦珪回到洛阳,后唐庄宗才下诏公布郭崇韬的罪行,并杀了他的儿子们,朝廷内外惊骇惋惜。保大节度使睦王李存乂是郭崇韬的女婿,宦官说李存乂激愤得撸起袖子,伸出手臂,大喊冤枉,言辞中对朝廷很不满,后唐庄宗将他杀死。景进说李继麟和李存乂曾联合谋反,因此宦官一起劝后唐庄宗尽快把他除掉。后唐庄宗于是派朱守殷杀死李继麟,恢复了他原来的姓名朱友谦。后唐庄宗又下诏令李继岌杀死朱令德,又下诏李绍奇在河中把朱令德的家人杀掉。当时军中将士饥饿困迫,编造谣言,伶人宦官收集起来上报,所以郭崇韬、朱友谦都因此而遭祸。李嗣源入朝,也属于被谣言中伤的一个,后唐庄宗派朱守殷去侦察他。朱守殷私下对李嗣源说:“你的功业,威震皇帝,应当自己设法回到藩镇,远离灾祸。”李嗣源说:“我的良心没有辜负天地,祸福的到来无可躲避,全靠命运的安排。”当时,伶人宦官掌权,有功的故旧都不能自保,李嗣源已多次处于危险境地,全靠李绍宏千方百计地保护营救才得以保全。

    后唐魏王李继岌从成都出发。

    李继岌留下李仁罕、潘仁嗣、赵廷隐、张业、武璋、李延厚戍守成都,本人返回朝廷,还命令李绍琛率领一万二千人作为后军,行动时,经常和中军相距三十里。

    二月,后唐任命李绍宏为枢密使。 后唐邺都发生叛乱,派李绍荣去安抚叛军。

    后唐魏博指挥使杨仁晸率兵戍守瓦桥,满一年后换防回来,后唐庄宗认为邺都空虚,怕他的部队回来后发生变乱,于是下令让他留驻贝州。当时天下人都不知道郭崇韬的罪行,民间讹传说皇后杀死皇帝,人心更加惊骇。杨仁晸的部下皇甫晖和同伙夜里赌博没赢,因人心不安,便作乱劫持杨仁晸说:“主上所以

    有天下者,吾魏军力也。今天下已定,天子不念旧劳,更加猜忌。去家咫尺,不使相见。今闻皇后弑逆,京师已乱,愿与公俱归。若天子万福,兴兵致讨,以吾兵力足以拒之,安知不更为富贵之资乎?”仁晸不从,晖杀之。又劫小校,不从,又杀之。效节指挥使赵在礼闻乱而走,晖追及,示以二首,在礼惧而从之。乱兵遂奉以为帅,焚掠贝州,南趣临清。

    有来告者,都巡检使孙铎等亟诣史彦琼,请授甲乘城为备。彦琼曰:“贼至临清,计程须六日方至,为备未晚。”铎曰:“贼既作乱,必乘吾未备,昼夜倍道,安肯计程而行?请仆射帅众乘城,铎募劲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击之,贼既势挫,必当离散,然后可扑讨也。必俟其至城下,万一有奸人为内应,则事危矣。”是夜,贼前锋攻北门,彦琼兵溃,单骑奔洛阳。贼入邺都,在礼据宫城,署皇甫晖、赵进为指挥使,纵兵大掠。王正言方据案,召吏草奏,无至者,正言怒,其家人曰:“贼已入城杀掠,吏皆逃散,公尚谁呼?”正言惊曰:“吾初不知也。”乃出府门谒在礼,再拜请罪,在礼谕遣之。众拥在礼为留后。张宪家在邺都,在礼厚抚之,遣使以书诱宪,宪斩其使。唐主乃命归德节度使李绍荣诣邺都招抚。

    唐李绍琛反于蜀,魏王继岌使工部尚书任圜讨之。

    能占有天下,全靠我们魏军的力量。现在天下已平定,天子不但不念我们过去的功劳,反而猜忌我们。现在离家很近,却不让我们和家人相见。又听说皇后杀死皇帝,京师已经大乱,希望和您一起回去。如果天子有福没有死,兴兵讨伐我们,用我们的兵力足以抵御,怎知不是重新获得富贵的机会呢?”杨仁晸没听他的,皇甫晖就杀了杨仁晸。皇甫晖又威胁一个小校官,小校官也不服从,皇甫晖又把小校官杀死。效节指挥使赵在礼听说发生叛乱就逃跑了,皇甫晖追上了他,把杀死的那两个人的人头给他看,赵在礼因害怕就服从了他。乱兵就把赵在礼奉为主帅,焚烧抢掠贝州,又向南直奔临清。

    有人从贝州来报告军乱,都巡检使孙铎等急忙赶到史彦琼那里,请求授予武器登城防备。史彦琼说:“乱贼到了临清,计算路程,需要六天才能来到这里,到时再做防备也不晚。”孙铎说:“贼人既然叛乱,一定会乘我们没有防备时昼夜兼程,怎肯按一般速度行进?请仆射率众登城,我招募一千精兵埋伏在王莽河畔迎击他们,乱贼的攻势受挫后,一定会逃散,然后就可以全面讨伐他们了。如果一定要等他们来到城下,万一有内奸和他们相呼应,情况就危险了。”当天晚上,乱贼的前锋攻打邺城的北门,史彦琼军溃散,他单人匹马逃奔洛阳。乱兵进入邺都,赵在礼占据了宫城,署任皇甫晖和赵进为指挥使,放纵士卒大肆抢掠。王正言正坐在桌案边,叫吏人来起草奏书,但没人前来,王正言很生气,他的家人说:“乱贼已经进入城内杀人抢掠,官吏都逃散了,您还叫谁呢?”王正言惊讶地说:“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情况。”于是走出府门去见赵在礼,拜了两拜,表示请罪,赵在礼安慰一番就把他送走了。大家推举赵在礼为留后。张宪的家在邺都,赵在礼用丰厚的礼物抚慰了他们,又派使者送信来引诱张宪,张宪斩杀了使者。后唐庄宗命令归德节度使李绍荣到邺都去招抚赵在礼等。

    后唐李绍琛在蜀中反叛,魏王李继岌派工部尚书任圜去讨伐他。

    郭崇韬之死也,李绍琛谓董璋曰:“公复欲咕嗫谁门邪?”璋惧,谢罪。魏王继岌至武连,遇敕使,谕以令董璋将兵诛朱令德,绍琛以不见委,大惊。俄而璋过不谒,绍琛怒,谓诸将曰:“国家南取大梁,西定巴、蜀,皆郭公之谋,而吾之功也。至于去逆效顺,与国家掎角以破梁,则朱公也。今朱、郭皆无罪族灭,归朝之后,行及我矣。冤哉天乎!奈何?”绍琛所将多河中兵,河中将焦武等号哭于军门曰:“西平王何罪?阖门屠脍,我辈归则同诛,决不复东矣。”绍琛自剑州拥兵西还,自称西川节度使,移檄成都,招谕蜀人,众至五万。继岌闻之,以任圜为副招讨使,追讨之。

    唐李绍荣攻邺都,不克。

    李绍荣至邺都,攻其南门,遣人以敕招谕之,赵在礼拜于城上曰:“将士思家擅归,相公诚善为敷奏,得免于死,敢不自新?”史彦琼戟手大骂曰:“群死贼,城破万段。”皇甫晖谓众曰:“观史武德之言,上不赦我矣。”因聚噪,掠敕书,手坏之,守陴拒战。绍荣攻之不利,以状闻,唐主怒曰:“克城之日,勿遗噍类。”大发诸军讨之。

    唐从马直军士作乱,伏诛。

    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,本优人也,优名郭门高。以德胜之役,挑战有功,遂有宠,积功至指挥使。郭崇韬方用事,从谦以叔父事之,又为睦王存乂假子。及二人得罪,

    郭崇韬被杀时,李绍琛对董璋说:“你又准备到谁门下窃窃私语呢?”董璋感到害怕,向他谢罪。魏王李继岌到达武连,遇到敕使,敕使告诉他命令董璋率兵去诛杀朱令德,李绍琛因皇帝没有委派他去杀朱令德而感到非常惊讶。不久,董璋经过这里而没有拜见他。李绍琛十分生气,于是对诸位将领说:“国家向南占领大梁,向西平定巴蜀,都靠郭崇韬的计谋,靠我的战功。至于背叛梁国,归顺皇上,和皇上一起牵制夹击敌人,最后攻破梁国,则是朱友谦的功劳。现在朱、郭二人都无罪被灭族,回到朝廷后,就轮到我了。冤枉啊老天爷!怎么办呢?”李绍琛所率领的部队大部分是河中的士卒,河中将领焦武等在军门口放声痛哭,并说:“西平王有什么罪过?竟满门被诛杀,我们回去则同样会被诛杀,决不再回到东方去了。”李绍琛从剑州率兵向西返回,自称是西川节度使,并向成都发出檄文,晓谕蜀中百姓,聚集了五万多人。李继岌听说这个消息后,任命任圜为副招讨使,追击讨伐李绍琛。

    后唐李绍荣攻打邺都,没有攻克。

    李绍荣到达邺都,向南门发起进攻,并派人以皇帝的诏书宣谕赵在礼等,赵在礼在城上行拜礼说:“将士思念家乡擅自归来,相公如能好言向皇上陈奏,免除我们的死罪,我们敢不悔过自新?”史彦琼用手指着城上大骂说:“你们这群该死的乱贼,攻破城后将你们碎尸万段。”皇甫晖对大家说:“从史武德的话来看,皇帝不会饶恕我们。”因此聚众鼓噪,抢过诏书撕碎,坚守在城上女墙里奋力抵抗。李绍荣攻城不利,把情况报告给后唐庄宗,后唐庄宗生气地说:“攻下城的那天,一个活人也不能留下。”于是大举调集各路军队去讨伐。

    后唐从马直军士兵叛乱,被诛杀。

    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本来是个唱戏的人,艺名叫郭门高。他因为在德胜之战向梁军挑战有功,就受到后唐庄宗宠爱,因战功累积被提拔为指挥使。郭崇韬掌权时,郭从谦把他当作叔父对待,又是睦王李存乂的养子。等到郭崇韬、李存乂获罪后,

    从谦数以私财飨诸校,对之流涕,言崇韬之冤。至是,军士王温等五人作乱,伏诛。唐主戏谓从谦曰:“汝既负我附崇韬、存乂,又教王温反,欲何为也?”从谦益惧,退阴谓诸校曰:“主上以王温之故,俟邺都平定,尽坑若曹,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,勿为久计也。”由是亲军皆不自安。

    唐遣李嗣源将亲军讨邺都。

    李绍荣再攻邺都,贼知不赦,坚守无降意。唐朝患之,日发中使促魏王继岌东还。继岌以李绍琛叛,留利州未得发。绍荣久无功,会邢州兵赵大等亦为乱,据州未下。沧州军乱,小校王景戡自为留后。河朔州县告乱者相继,唐主欲自征邺都,大臣皆言京师根本,车驾不可轻动,唐主曰:“诸将无可使者。”众皆曰:“李嗣源最为勋旧。”唐主心忌嗣源,曰:“吾惜嗣源,欲留宿卫。”皆曰:“他人无可者。”张全义、李绍宏亦屡言之,乃许之。

    唐以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。 唐讨邺兵劫李嗣源入邺都。

    李嗣源至邺都城西南,下令诘旦攻城。是夜从马直军士张破败作乱,帅众大噪焚营。嗣源帅亲军拒战,不能敌。嗣源叱而问之,对曰:“将士从主上十年,百战以得天下。今贝州戍卒思归,主上不赦。从马数卒喧竞,遽欲尽诛其众。我辈初无叛心,但畏死耳。今欲与城中合势,请主上

    郭从谦多次用自己的钱财来犒赏从马直的各军校,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,说郭崇韬死得冤枉。到这时,军士王温等五人叛乱,被斩杀。后唐庄宗开玩笑地对郭从谦说:“你已经辜负了我而站在郭崇韬、李存乂的一边,又教王温反叛,你打算干什么呢?”郭从谦更加害怕,退朝后暗中对各位军校说:“主上因为王温作乱的缘故,等邺都平定以后,要把你们全部坑杀。家中所有的钱财应该全部买成酒肉,不要作长久打算。”因此,后唐庄宗的亲军士卒都感到心中不安。

    后唐派李嗣源率领亲军去讨伐邺都。

    李绍荣再次攻打邺都,乱兵知道罪不可赦,因此一直坚守战斗,没有一点投降的意思。后唐朝廷对此十分忧患,每天都派使者去催促魏王李继岌东进回京。李继岌因为李绍琛反叛,所以就留在利州,未能东回。李绍荣因久战无功,正好遇上邢州兵赵大等作乱,占据了邢州,未能攻下。沧州的军队也发生动乱,小校王景戡自称为留后。河朔地区的州县接连不断地有人来报告发生动乱,后唐庄宗打算亲自率军去讨伐邺都,大臣都说京师是国家的根本,皇帝的车驾不能轻易出动,后唐庄宗说:“诸位将领中没有可以派出去的人了。”大家都说:“李嗣源是最有功勋的旧将。”后唐庄宗心中忌惮李嗣源,于是说:“我爱惜李嗣源,想留在宫中担任警卫。”大家都说:“别人就都不行了。”张全义、李绍宏也多次推荐李嗣源,后唐庄宗才答应派李嗣源去讨伐邺都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。 后唐讨伐邺都的部队劫持李嗣源进入邺都。

    李嗣源到达邺都城西南,下令说明天早晨攻城。这天夜里,从马直军士张破败作乱,率领好多人大声喧闹,焚烧营寨。李嗣源率领亲军抵抗叛军,但抵挡不住。李嗣源大声斥问他们,他们回答说:“将士们跟随主上已经十年,经过百战才夺得天下。现在贝州戍卒都想回家,主上不能赦免他们。从马直少数士卒争逐喧闹,便想立刻把从马直军士们全部杀掉。我们原本并没有叛变之心,只是害怕被杀。现在想和城里的人联合起来,请主上

    帝河南,令公帝河北。”嗣源涕泣谕之,不从。遂拔白刃拥嗣源及李绍真等入城,城中不受外兵,逆击之,皆溃。赵在礼帅诸校迎拜嗣源,泣谢曰:“将士辈负令公,敢不惟命是听!”嗣源诡说在礼曰:“凡举大事,须藉兵力,今外兵流散无所归,我为公出收之。”在礼乃听嗣源、绍真俱出城宿魏县,散兵稍有至者。

    唐任圜破李绍琛,擒之。孟知祥讨定余寇。

    董璋将兵二万,会任圜讨李绍琛,至汉州,绍琛逆战。张砺请伏精兵于后,而以羸兵诱之,圜从之。绍琛大败,闭城不出。汉州无城堑,树木为栅,圜攻焚之,绍琛战败,奔绵竹,追擒之。孟知祥自至汉州犒军,与任圜、董璋置酒高会,引李绍琛槛车至座中,知祥自酌大卮饮之,谓曰:“公何患不富贵,而求入此邪?”绍琛曰:“郭侍中佐命功第一,兵不血刃取两川,一旦无罪族诛。如绍琛辈安保首领?以此不敢归朝耳。”魏王继岌倍道而东。孟知祥获李肇、侯弘实,以为牙内都指挥使。蜀中群盗犹未息,知祥择廉吏使治州县,蠲除横赋,安集流散,下宽大之令,与民更始。遣赵廷隐、张业将兵分讨群盗,悉诛之。

    唐李嗣原奔相州。

    李嗣源之为乱兵所逼也,李绍荣有众万人,营于城南。嗣源遣牙将七人相继召之,欲与共攻乱者,绍荣疑不应。及嗣源入邺,遂引兵去。嗣源在魏县,众不满百,又无兵仗。

    在河南称帝,你在河北称帝。”李嗣源边哭边把皇帝的旨意告诉他们,但没有人听从。叛兵们便拔出刀剑簇拥着李嗣源和李绍真等人进入邺城,但城里的人不让城外的士兵进去,迎战城外的乱兵,结果乱兵全被击溃。赵在礼率领各位校官迎接拜见李嗣源,哭着谢罪说:“将士们对不起您,敢不唯命是从!”李嗣源假意对赵在礼说:“凡是要做大事,必须借助兵力,现在城外士卒被打散无处可归,我为你们出去收集他们。”赵在礼便听任李嗣源、李绍真一起出城,宿营在魏县,溃散的士卒逐渐有回来的。

    后唐任圜击败李绍琛,擒获他。孟知祥讨伐平定残余乱军。

    董璋率领着两万士卒,联合任圜讨伐李绍琛,到了汉州,李绍琛出兵迎战。张砺请求把精兵埋伏在后面,而用体弱的士卒去引诱他们,任圜听从了他的意见。结果李绍琛被打得大败,关起城门不敢出来。汉州没有防御用的城墙壕沟,只是树起一些木头作为栅垒,任圜进攻时放火烧了这些栅垒,李绍琛被打败后,逃往绵竹,任圜乘胜追击,并抓获了他。孟知祥亲自来汉州慰劳军队,和任圜、董璋大摆宴席,把李绍琛的槛车拉到宴席的座位中间,孟知祥用大杯子亲自倒了杯酒给李绍琛喝,对他说:“你还愁不能富贵吗?为什么非要坐这种槛车?”李绍琛说:“郭侍中辅佐皇帝功劳第一,没有经过战争就夺取东川、西川,突然无罪被灭族。像我李绍琛这样的人又怎能保住脑袋?因此不敢回到朝廷。”魏王李继岌日夜兼程向东进发。孟知祥抓获李肇、侯弘实,任命他们为牙内都指挥使。蜀中的盗贼还未平息,孟知祥选择廉洁的官吏治理各州县,免除滥加的赋税,安置召集流散人员,颁布宽大政策,让百姓重新安居乐业。同时派赵廷隐、张业率军分别去讨伐盗贼,最后全部消灭了他们。

    后唐李嗣源逃奔相州。

    李嗣源被乱兵逼迫时,李绍荣有一万多军队扎营在邺都城南面。李嗣源接连派七名牙将去通知他,想和他联合起来攻打乱军,李绍荣迟疑不决,没有响应。到李嗣源进入邺都后,李绍荣便率兵离去。李嗣源在魏县时,士卒不到一百人,也没有武器。

    李绍真所将镇兵五千,闻嗣源得出,相帅归之,由是兵稍振。嗣源欲归藩待罪,中门使安重诲曰:“公为元帅,不幸为凶人所劫。李绍荣不战而退,归朝必以公藉口。公若归藩,则为据地邀君,适足以实谗慝之口耳。不若星行诣阙,面见天子,庶可自明。”嗣源曰:“善。”南趣相州,遇马坊使康福,得马数千匹,始能成军。

    唐豫借河南夏秋税。

    唐主以军食不足,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,民不聊生。租庸使以仓储不足,颇朘刻军粮,军士流言益甚。宰相惧,帅百官上表,请出内库之财以给诸军。唐主欲从之,刘后曰:“吾夫妇君临万国,虽藉武功,亦由天命。命既在天,人如我何?”宰相又于便殿论之,后属耳于屏风后,须臾出妆具及三银盆,皇幼子三人于外,曰:“四方贡献随以给赐,所余止此耳,请鬻以赡军。”宰相惶惧而退。

    唐李嗣源引兵向大梁。

    李绍荣退保卫州,奏李嗣源已叛,与贼合。嗣源遣使上章自理,一日数辈。唐主遣嗣源长子从审喻嗣源,至卫州,绍荣欲杀之,从审乃还。唐主怜之,赐名继璟,待之如子。是后嗣源所奏,皆为绍荣所遏,不得通,嗣源由是疑惧。石敬瑭曰:“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,安有上将与叛卒入贼城,而他日得保无恙乎?大梁,天下之要会也,愿假三百骑先往取之。公引大军亟进,如此始可自全。”康义诚曰:“主上无道,军民怨望,公从众则生,守节必死。”嗣源

    李绍真所率镇州士兵有五千,听说李嗣源出兵,一起归附他,因此李嗣源兵力稍振。李嗣源想回到自己的藩镇等候治罪,中门使安重诲说:“您身为元帅,不幸被乱兵劫持。李绍荣不战而退,回朝后一定会以您为借口推卸责任。您若回到藩镇,就是占据地盘来胁迫君主,正好证实那些谗言。不如星夜赶回朝廷,面见天子,或许能为自己解释清楚。”李嗣源说:“很好。”于是向南直奔相州,遇到马坊使康福,得到几千匹马,才能组成军队。

    后唐预先借用河南夏秋赋税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因为军粮不足,下令河南尹预借夏秋赋税,结果民不聊生。租庸使因仓库储备不足,极力削减军粮,军队士卒的流言更加厉害。宰相感到害怕,率领百官上表,请求拿出内库的钱财供给各军。后唐庄宗打算听从这个意见,刘皇后说:“我们夫妇统御天下,虽然借助武力,也是天命的安排。命运既然由天掌握,人们能把我怎样呢?”宰相又在皇帝休息的别殿里议论这件事,刘皇后把耳朵贴在屏风的后面偷听,不一会儿,刘皇后把梳妆用具、三个银盆以及皇帝的三个幼儿抱到外面,说:“各地的贡献都随时用于供给赏赐,剩下的只有这些,请卖掉来供养军队。”宰相惶恐不安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后唐李嗣源率兵向大梁开进。

    李绍荣退守卫州,上奏说李嗣源已经叛乱,与乱贼合伙。李嗣源派使者送奏章为自己辩解,一天之内就有好几个人来送。后唐庄宗派李嗣源的长子李从审去劝导李嗣源,李从审到达卫州,李绍荣想杀掉他,李从审只好返回。后唐庄宗可怜李从审,赐给他名字叫继璟,待他就像对待儿子一样。此后,李嗣源所上的奏书,都被李绍荣截住,不得上呈,李嗣源因此也疑虑恐惧。石敬瑭说:“任何事情往往成功于果断而失败于犹豫,哪里有上将和叛卒进入贼城而将来还安然无恙的呢?大梁是天下的要害地方,希望借用三百骑兵先去夺取大梁。您率领大军快速前进,只有这样才可以保全自己。”康义诚说:“主上无道,军队和百姓怨声载道,您顺从大众就能活,坚守节操则一定会死。”李嗣源

    乃令安重诲移檄会兵。时李绍虔、李绍钦、李绍英屯瓦桥,安审通屯奉化,嗣源皆遣使召之。嗣源家在真定,虞候将王建立先杀其监军,由是获全。李从珂将所部兵趣镇州,与建立合,倍道从嗣源。嗣源分三百骑,使石敬瑭将之前驱,李从珂为殿,军势大盛。从子从璋过邢州,邢人奉为留后。唐主乃诏白从晖将骑兵扼河阳桥,出金帛给赐,军士诟曰:“吾妻子已殍死,得此何为?”李绍荣至洛阳,曰:“邺都乱兵欲济河袭郓、汴,愿陛下幸关东招抚。”唐主从之。

    唐杀故蜀主王衍,夷其族。

    景进等言于唐主曰:“西南未安,王衍族党不少,闻车驾东征,恐其为变,不若除之。”唐主乃遣中使赍敕往诛之,敕曰:“王衍一行,并从杀戮。”已印画,张居翰覆视,就殿柱揩去“行”字,改为“家”字,由是获免者千余人。衍母徐氏且死,呼曰:“吾儿以一国迎降,不免族诛,信义俱弃,吾知汝行亦受祸矣。”

    唐主如关东,李嗣源入大梁,唐主乃还。

    唐主发洛阳,次汜水。或劝继璟亡去,不从。唐主亦屡遣之,继璟固辞请死。唐主闻嗣源在黎阳,强遣继璟召之,道遇李绍荣,见杀。嗣源至滑州,符习、安审通引兵来会。知汴州孔循遣使迎唐主,亦遣使输款于嗣源,曰:“先至者得之。”石敬瑭以劲兵入封丘门,遂据其城,使人趣嗣源,嗣源入大梁。是日,唐主至荥泽东,命龙骧指挥使姚彦温将三千骑为前军,彦温即以其众叛归嗣源,嗣源夺其兵。

    于是下令安重诲发布檄文召集军队。当时李绍虔、李绍钦、李绍英都驻扎在瓦桥,安审通驻扎在奉化,李嗣源都派使者去召集他们。李嗣源的家属住在真定,虞候将王建立先杀了他的监军,因此李嗣源的家属才得以保全。李从珂率领部属直奔镇州,与王建立会合,日夜兼程追随李嗣源。李嗣源分出三百骑兵让石敬瑭率领作为前锋,李从珂军殿后,军势大盛。李嗣源的侄儿李从璋经过邢州时,邢州人拥奉他为邢州留后。后唐庄宗下诏命白从晖率领骑兵扼守河阳桥,拿出金帛进行赏赐,军士们骂道:“我的妻子儿女已经饿死,拿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?”李绍荣到达洛阳,说:“邺城的叛兵打算渡过黄河来袭击郓、汴二州,希望陛下巡幸关东来招抚他们。”后唐庄宗听从了他的意见。

    后唐杀死原蜀主王衍,诛灭他全族。

    景进等对后唐庄宗说:“西南地区还没有安定,王衍的族亲党羽不少,如果他们听说您东征,恐怕会发动变乱,不如消灭他们。”于是后唐庄宗派使者拿着敕令前去诛杀他们,敕令说:“王衍一行,一并杀死。”已经盖印画押,张居翰审看时,靠在殿堂上的柱子上擦去了“行”字,改为“家”字,因此有一千多人免于一死。王衍的母亲徐氏将要被杀时,大喊说:“我儿子举国投降还免不了全家被杀,你们背信弃义,我知道你们也将遭难了。”

    后唐庄宗前往关东,李嗣源进入大梁,后唐庄宗便返回洛阳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从洛阳出发,驻扎在汜水。有人劝李继璟逃走,李继璟没有听从。后唐庄宗也多次让他离去,李继璟坚决推辞,并请求一死。后唐庄宗听说李嗣源在黎阳,强行派李继璟去召他,李继璟在路上遇上李绍荣,被杀死。李嗣源到了滑州,符习、安审通率兵来会合。汴州知州孔循派使者来迎接后唐庄宗,同时也派使者向李嗣源表示归降,说:“谁先到谁就得到汴州。”石敬瑭派强兵进入封丘门,占据了汴州城,派人报告李嗣源,李嗣源也进入大梁。这一天,后唐庄宗到了荥泽的东面,命令龙骧指挥使姚彦温率领三千骑兵作为前军,姚彦温马上率领部众反叛,归附李嗣源,李嗣源夺取了他的部队。

    唐主至万胜镇,闻嗣源已据大梁,诸军离叛,神色沮丧,登高叹曰:“吾不济矣。”即命旋师。夜复至汜水,扈从兵二万五千,已失万余人。还过子谷,道遇卫士,辄以善言抚之曰:“适报魏王又进西川金银五十万,到京当给尔曹。”对曰:“陛下赐已晚矣,人亦不感圣恩。”唐主流涕而已。又索袍带赐从官,内库使张容哥称颁给已尽,卫士叱之曰:“致吾君失社稷,皆此阉竖辈也。”抽刀逐之。容哥谓同类曰:“皇后吝财致此,今乃归咎于吾辈。事若不测,吾辈万段,吾不忍待也。”因赴河死。唐主至石桥西,置酒悲涕,晚入洛城。嗣源命石敬瑭将前军趣汜水,收抚散兵,嗣源继之。李绍虔、李绍英引兵来会。宰相、枢密奏:“西军将至,车驾宜且控汜水,收抚散兵以俟之。”唐主从之。

    夏四月,唐伶人郭从谦弑其主存勖。李嗣源入洛阳。

    唐主复如汜水。四月朔,严办将发,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帅所部兵攻兴教门。唐主方食,闻变,帅卫兵击之,逐乱兵出门。时朱守殷将骑兵在外,唐主急召之,守殷不至,引兵憩茂林下。乱兵焚兴教门,缘城而入,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,独散员都指挥使李彦卿、军校何福进、王全斌等十余人力战。俄而唐主为流矢所中,鹰坊人善友扶下,至绛霄殿庑下,抽矢渴懑,刘后不自省视,遣宦者进酪,须臾遂殂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到达万胜镇,听说李嗣源已经占据了大梁,各路军队离叛,神色沮丧,登上高处叹息地说:“我不能成功了。”于是马上命令班师。晚上又回到汜水,随从的军队有两万五千人,已经失散一万多人。后唐庄宗返回时路过子谷,路上遇到卫士,就用好言好语来安抚他们,说:“刚才有人报告说魏王又进贡西川金银五十万,等到了京师就分给你们。”士卒们回答说:“陛下的赏赐已经晚了,人们也不会感激圣恩了。”后唐庄宗只是哭泣而已。后唐庄宗又寻找袍带赏赐给随从官吏,内库使张容哥说颁赐的东西已经用完了,卫士们骂他说:“致使国君失去江山者,都是你们这些阉竖之辈。”于是拔出刀来驱赶他。张容哥对他的同伙们说:“皇后吝啬财物到了如此地步,现在却归咎于我们。如果发生意外,我们将会碎尸万段,我不忍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。”因此跳进黄河而死。后唐庄宗到达石桥的西面,摆下酒宴,悲痛哭泣,晚上进入洛城。李嗣源命令石敬瑭率领前军赶到汜水,收集安抚逃散的士卒,李嗣源随后接应。李绍虔、李绍英领兵前来会合。宰相、枢密使一起上奏说:“西边魏王的军队将要到来,陛下应当控制住汜水,收集安抚逃散的士卒来等待他们。”后唐庄宗听从了他们的意见。

    夏四月,后唐伶人郭从谦弑杀他的君主李存勖。李嗣源进入洛阳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又来到汜水。四月初一,后唐庄宗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,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率领所属部队攻打兴教门。这时后唐庄宗正在吃饭,听说兵变,就率领卫兵进攻乱兵,把乱军赶出兴教门。当时,朱守殷率领骑兵在外面,后唐庄宗紧急召他回来,朱守殷不来,领兵在茂密的树林中休息。乱兵烧了兴教门,沿着城墙进入,大臣宿将都丢盔弃甲偷偷逃跑了,只有散员都指挥使李彦卿、军校何福进、王全斌等十余人奋力作战。不久,后唐庄宗被乱箭射中,鹰坊人善友把后唐庄宗扶到绛霄殿的厢房中,把箭拔出来后,后唐庄宗觉得口渴烦闷,刘皇后没有亲自前来看望,只是派宦官送来乳浆,不一会儿,后唐庄宗就去世了。

    彦卿等恸哭而去,左右皆散,善友敛乐器覆尸而焚之。刘后囊金宝系马鞍,与申王存渥及李绍荣焚嘉庆殿出走。朱守殷入宫,选宫人三十余人,内于其家。于是诸军大掠。

    是日,李嗣源至子谷,闻之恸哭,谓诸将曰:“主上素得士心,正为群小蔽惑致此,今吾将安归乎?”乃入洛阳,止于私第。禁焚掠,拾庄宗骨于灰烬之中而殡之。谓朱守殷曰:“公善巡徼,以待魏王。淑妃、德妃在宫,供给尤宜丰备。吾俟山陵毕,社稷有奉,则归藩为国家扞御北方耳。”是日,豆卢革帅百官上笺劝进,嗣源曰:“吾奉诏讨贼,不幸部曲叛散,欲入朝自诉,又为绍荣所隔,披猖至此。诸军见推,殊非相悉,愿勿言也。”绍荣欲奔河中,为人所执,折足送洛阳。魏王继岌至兴平闻乱,复引兵西,谋保凤翔,始诛李绍琛。

    唐太原军乱。

    初,庄宗命吕、郑二内养在晋阳,张宪以下承应不暇。庄宗既殂,推官张昭远劝张宪奉表劝进,宪曰:“吾自布衣至服金紫,皆出先帝之恩,岂可偷生而不自愧乎?”昭远泣曰:“此古人所行,公能行之,忠义不朽矣。”有李存沼者,庄宗之近属,与二内养谋杀宪及巡检李彦超。彦超欲先图之,宪曰:“仆受先帝厚恩,不忍为此。徇义而不免于祸,乃天也。”军士共杀二内养及存沼。宪奔忻州,会嗣源移书至,彦超号令士卒,城中始安。彦超,彦卿之兄也。

    唐李嗣源监国。

    李彦卿等痛哭而去,左右侍从也都离去,善友收拾厢房的乐器,盖住后唐庄宗的尸体,把他烧了。刘皇后装好金玉珠宝,系上马鞍,和申王李存渥及李绍荣烧了嘉庆殿出逃。朱守殷进入宫内,挑选三十多个宫女,接入他的家中。这时各路军队把全城洗劫一空。

    这一天,李嗣源到达子谷,听说后唐庄宗已死,痛哭一场,对诸位将领说:“主上平时很得人心,正是被一群小人蒙蔽迷惑才到了这种地步,现在我将到哪里去呢?”于是进入洛阳,住在自己的家里。他禁止焚烧抢掠,在灰烬中捡出后唐庄宗的遗骨,把他安葬了。李嗣源对朱守殷说:“你好好巡回检查,以待魏王到来。淑妃、德妃都在宫中,对她们的供给应当丰厚齐备。等皇帝的陵墓修好,国家有了继承人,我就回本镇为国家保卫北方领土。”这一天,豆卢革率领百官上书劝李嗣源即皇帝位,李嗣源说:“我奉皇帝的命令去讨伐乱贼,不幸部队背叛逃散,本想亲自入朝诉说情况,又被李绍荣阻隔,狼狈到如此地步。大家推举我,是根本不了解我,希望不要说了。”李绍荣想投奔到河中,被人抓获,打断了脚,送到洛阳。魏王李继岌到达兴平,听说叛乱,又率领部队回到西边,打算据守凤翔,这才杀了李绍琛。

    后唐太原军叛乱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庄宗命令吕、郑两个内养留在晋阳,张宪以下都承应不暇。后唐庄宗死后,推官张昭远劝张宪上表劝李嗣源称帝,张宪说:“我从一个普通百姓到做大官,都是先帝的恩情,怎能苟且偷生而不自感惭愧呢?”张昭远哭泣着说:“这是古人的事情,你能实行,忠义不朽。”有个叫李存沼的人,是后唐庄宗的近亲,和两个内养阴谋杀死张宪和巡检李彦超。李彦超想先下手杀掉李存沼他们,张宪说:“我受先帝厚恩,不忍心这样做。坚守道义却免不了祸端,那是天意。”军士共同杀死两个内养和李存沼。张宪逃到忻州,正好这时李嗣源的信送到这里,李彦超给士卒下达命令,城里才开始安定下来。李彦超是李彦卿的哥哥。

    后唐李嗣源监国。

    百官三笺请嗣源监国,嗣源乃许之,入居兴圣宫,百官班见,下令称教。宣徽使选后宫美少者数百献之,监国曰:“奚用此为?”对曰:“宫中职掌不可阙也。”监国曰:“宫中职掌宜谙故事,此辈安知?”乃悉用老旧之人补之,其少年者皆出之,蜀中所送宫人准此。

    唐以安重诲为枢密使,张延朗为副使。

    延朗本梁租庸吏,性纤巧,善事权要,故重诲引之。

    唐监国嗣源杀刘后及诸王。

    监国令所在访求诸王,通王存确、雅王存纪匿民间,安重诲与李绍真谋曰:“今殿下既监国典丧,诸王宜早为之所,以壹人心。”密遣人杀之。后月余监国闻之,切责重诲,伤惜久之。刘后奔晋阳,在道与存渥私通。存渥为其下所杀,刘后为尼于晋阳,监国使人就杀之。庄宗幼子继嵩等皆不知所终,惟邕王存美以病得免。

    高季兴以孙光宪掌书记。

    徐温、高季兴闻庄宗遇弑,益重严可求、梁震。梁震荐孙光宪掌书记。季兴欲攻楚,光宪谏曰:“荆南乱离之后,赖公休息,士民始有生意,若又与楚国交恶,他国乘吾之弊,良可忧也。”季兴乃止。

    唐监国嗣源杀李绍荣。

    绍荣被执,监国责之曰:“吾何负于尔,而杀吾儿?”绍荣瞋目直视曰:“先帝何负于尔?”遂斩之,复其姓名曰元行钦。

    唐张居翰罢,以孔循为枢密使。 唐监国嗣源杀孔谦,废租庸使及诸道监军。

    百官三次上书请求李嗣源监国,李嗣源才答应了,住进兴圣宫,百官按次序拜见,下发的命令称作教。宣徽使选择几百名年轻的后宫美女献给李嗣源,李嗣源说:“用这些人干什么?”宣徽使回答说:“宫中的各项事务主管不可缺。”李嗣源说:“宫中主管应当熟习过去的典章制度,这些人怎么会知道?”于是全部用过去的老人代替,让其中的年轻人都出宫,蜀中所送来的宫人也照此办理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安重诲为枢密使,张延朗为枢密副使。

    张延朗本来是后梁的租庸官吏,工于心计,善事权贵,所以安重诲引荐了他。

    后唐监国李嗣源杀死刘皇后和诸王。

    监国李嗣源命令各地访求诸王,通王李存确、雅王李存纪藏匿在民间,安重诲和李绍真谋划说:“现在殿下已经监国,主持丧事,各王应当及早安排,以统一人心。”于是秘密派人杀死他们。一个月后李嗣源才听说这事,严厉谴责了安重诲,伤心惋惜了很久。刘皇后逃奔晋阳,途中和李存渥通奸。李存渥被部下杀死,刘皇后在晋阳做了尼姑,李嗣源派人就地杀了她。后唐庄宗的小儿子李继嵩等都不知下落,只有邕王李存美因病幸免于难。

    高季兴任命孙光宪为掌书记。

    徐温、高季兴听说后唐庄宗被杀,更加器重严可求、梁震。梁震推荐孙光宪为掌书记。高季兴准备攻打楚国,孙光宪劝阻说:“荆南经历战乱之后,靠你才得到休养生息,士民刚有点生机,如果又和楚国成为仇敌,其他国家再趁我们疲惫时侵扰,实在值得担忧。”高季兴才没有进攻楚国。

    后唐监国李嗣源杀死李绍荣。

    李绍荣被捕后,监国李嗣源责备他说:“我哪里对不起你,你杀死我的儿子?”李绍荣睁大眼睛瞪着李嗣源说:“先帝什么地方对不起你?”于是李嗣源杀死李绍荣,恢复他的姓名叫元行钦。

    后唐张居翰被免职,任命孔循为枢密使。 后唐监国李嗣源杀死孔谦,废除租庸使和各道监军。

    监国下教,数租庸使孔谦奸佞侵刻、穷困军民之罪而斩之,凡谦所立苛敛之法皆罢之,因废租庸使,依旧为三司,委宰相一人专判。又罢诸道监军使,以庄宗由宦官亡国,命诸道尽杀之。

    唐魏王继岌至长安,自杀。

    魏王继岌退至武功,李从袭曰:“退不如进,请亟东行以救内难。”继岌从之。还至渭水,留守张篯已断浮梁。乃循水浮渡,至渭南,腹心吕知柔等皆已窜匿。从袭谓继岌曰:“时事已去,王宜自图。”继岌徘徊流涕,乃自伏于床,命李环缢杀之。任圜代将而东。华州都监李冲杀从袭。

    唐主嗣源立。

    有司议即位礼,李绍真、孔循以为唐运已尽,宜自建国号。监国问左右:“何谓国号?”对曰:“先帝赐姓于唐,为唐复仇,故称唐。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称唐耳。”监国曰:“吾年十三事献祖,献祖以吾宗属,视吾犹子。又事武皇、先帝垂五十年,经纶攻战,未尝不预。武皇之基业则吾之基业也,先帝之天下则吾之天下也,安有同家而异国乎?”李琪曰:“若改国号,则先帝遂为路人,梓宫安所托乎?不惟殿下不忘三世旧君,吾曹为人臣者能自安乎?前代以旁支入继多矣,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礼。”众从之。监国服斩衰,于柩前即位,百官缟素。既而御衮冕受册,百官吉服称贺。

    唐杀其太原尹张宪。

    监国李嗣源下发教令,历数租庸使孔谦奸巧谄谀、侵害剥夺使军民穷困的罪行,并将他处死,凡是孔谦制定的苛敛之法全部废除,于是撤销了租庸使一职,依照旧例设盐铁、户部、度支三司,委托宰相一人专门管理。又取消各道的监军使,因为后唐庄宗任用宦官才导致亡国,所以命令各道把宦官全部杀掉。

    后唐魏王李继岌到长安,自杀而死。

    魏王李继岌退到武功,李从袭说:“后退不如前进,请赶快东进解救内部祸难。”李继岌听从了他的意见。于是回到渭水,留守张已经把桥梁拆毁。他们顺流渡过渭水,到达渭南时,李继岌的心腹吕知柔等都已经逃跑躲藏起来。李从袭对李继岌说:“大势已去,大王应该为自己打算。”李继岌边哭边来回走动,后来就自己趴在床上,命李环用绳子把他勒死。任圜代替他领兵东进。华州都监李冲杀死李从袭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李嗣源即皇帝位。

    主管官员商议李嗣源即位的礼仪,李绍真、孔循认为唐朝的世运已经完了,应当自己建立国号。监国李嗣源问左右大臣说:“什么叫做国号?”大臣们回答说:“先帝接受唐朝赐给的姓,为唐朝报仇,所以国号为唐。现在梁朝的人不想让殿下的国号称唐。”李嗣源说:“我十三岁时侍奉献祖,献祖因为我是宗亲,对待我就像对待儿子一样。后来又侍奉武皇、先帝,接近五十年,每次筹划国家大事和攻伐征战,我未曾不参与。武皇的基业就是我的基业,先帝的天下就是我的天下,哪有同家异国的道理?”李琪说:“如果改变国号,那先帝就成了与国家没有关系的人了,他的棺材往哪里安放呢?不仅殿下忘不了三代旧主,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就能自安吗?过去的朝代以旁支继承大统的很多,应当采用嗣子在棺材前面即位的礼仪。”大家听从了他的意见。李嗣源穿着粗麻布丧服在棺材前面即皇帝位,百官们穿着白色丧服。事后,李嗣源穿上皇帝的礼服和礼帽,接受册书,百官们穿上礼服祝贺。

    后唐杀死太原尹张宪。

    有司劾宪委城之罪也。

    唐大赦。

    唐主大赦。量留后宫百人,宦官三十人,教坊百人,鹰坊二十人,御厨五十人。中外毋得献鹰犬奇玩,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皆废之。分遣诸军就食近畿,以省馈运。除夏秋税省耗。诸侯四节贡奉,毋得敛百姓,刺史以下不得贡奉。

    唐以郑珏、任圜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圜忧公如家,简拔贤俊,杜绝侥幸。期年之间,军民皆足,朝纲粗立。圜每以天下为己任,由是安重诲忌之。

    唐李绍真等复姓名。

    李绍真、李绍琼、李绍英、李绍虔、李绍奇、李绍能,各复旧姓名,为霍彦威、苌从简、房知温、王晏球、夏鲁奇、米君立。晏球本王氏子,畜于杜氏,故请复姓王。

    唐初令百官转对。

    初令百官正衙常朝外,五日一赴内殿起居,转对奏事。

    唐以安金全为振武节度使。

    追赏晋阳之功也。

    唐以赵在礼为义成节度使。

    在礼以军情未听,不赴。

    唐以冯道、赵凤为端明殿学士。

    唐主目不知书,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诲读之,重诲亦不能尽通,乃奏请选文学之臣与之共事,以备应对。乃置端明殿学士,以道、凤为之。

    唐听郭崇韬归葬,复朱友谦官爵。 六月,唐汴州军乱,指挥使李彦饶讨平之。

    由于有关官员检举弹劾太原尹张宪的弃城之罪。

    后唐实行大赦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李嗣源实行大赦。酌情留下宫女一百人,宦官三十人,教坊一百人,鹰坊二十人,御厨五十人。下令朝廷内外都不得进献鹰犬奇玩之类贡品,各司、使、务有名无实的都废除掉。分派各军在京畿近处就地供给粮食,以节省运输的费用。免除夏、秋两季赋税的省耗税。各藩镇在元旦、冬至、端午、皇帝生日四个节日的贡奉不得聚敛百姓,刺史以下不得贡奉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郑珏、任圜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任圜忧公如家,他选拔贤能有才的人,杜绝侥幸小人。一年期间,军队和百姓都丰衣足食,朝纲初具规模。任圜常以天下为己任,因此安重诲很忌恨他。

    后唐李绍真等人恢复原来的姓名。

    李绍真、李绍琼、李绍英、李绍虔、李绍奇、李绍能各自都恢复原来的姓名,就是霍彦威、苌从简、房知温、王晏球、夏鲁奇、米君立。王晏球本来是王氏的儿子,寄养在姓杜的家里,所以请求恢复姓王。

    后唐开始命令百官轮流奏事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开始命令百官在除正衙正常朝拜外,每隔五天进内殿问安一次,轮流奏事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安金全为振武节度使。

    追赏他对晋阳的功劳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赵在礼为义成节度使。

    赵在礼以军心尚未安定为由,没有到任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冯道、赵凤为端明殿学士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不识字,各地的奏书都由安重诲读给他听,有时安重诲也不能全部读通,于是上奏请求选择有文化的大臣来共同处理这些事,以备咨询。因此设置端明殿学士,由冯道、赵凤出任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允许郭崇韬归葬,恢复朱友谦的官爵。 六月,后唐汴州军发生叛乱,指挥使李彦饶讨伐平定了叛乱。

    诏发汴州军戍瓦桥,已出城,指挥使张谏复还作乱,杀知府高逖,逼指挥使李彦饶为帅。彦饶禁止焚掠,伏甲执谏等斩之。贼党大噪,彦饶击之,尽殪。即日牒推官韦俨权知军州事。彦饶,彦超之弟也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安重诲杀殿直马延。

    安重诲恃恩骄横,殿直马延误冲前导,斩之于马前,御史大夫李琪以闻。重诲白帝下诏,称延陵突重臣,戒谕中外。

    契丹攻渤海,拔夫余城。

    契丹主阿保机攻渤海,拔其夫余城,更命曰东丹国。命其长子突欲镇之,号人皇王;次子德光守西楼,号元帅太子。

    唐遣供奉官姚坤如契丹。

    唐遣姚坤告哀于契丹,契丹主阿保机闻庄宗遇害,恸哭曰:“我朝定儿也。”朝定,犹华言朋友也。谓坤曰:“今天子闻洛阳有急,何不救?”对曰:“地远不能及。”曰:“何故自立?”坤为言其由,契丹主曰:“汉儿喜饰说,毋多谈。”又曰:“闻吾儿专好声色游畋,不恤军民,宜其及此。我自闻之,举家不饮酒,散遣伶人,解纵鹰犬。若亦效吾儿所为,行自亡矣。”又曰:“我于今天子无怨,足以修好。若与我大河之北,吾不复南侵矣。”坤曰:“此非使臣之所得专也。”契丹主怒,囚之,旬余,复召之曰:“河北恐难得,得镇、定、幽州亦可也。”给纸笔趣令为状,坤不可,欲杀之,韩延徽谏,乃复囚之。

    唐豆卢革、韦说罢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下诏调汴州军戍守瓦桥,军队已经出城,指挥使张谏又返回去发动叛乱,杀死知府高逖,逼迫指挥使李彦饶为主帅。李彦饶禁止焚烧抢掠,在家埋伏武士把张谏等人抓起来斩杀。张谏的同党大吵大闹,李彦饶率兵攻打,将这伙人全部杀死。当天发文命推官韦俨暂时掌管军州事务。李彦饶是李彦超的弟弟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安重诲杀死殿直马延。

    安重诲依仗后唐明宗的恩宠十分骄横,殿直马延误冲了他的前列仪仗,就在马前斩杀了马延,御史大夫李琪把这件事情报告了后唐明宗。安重诲也请后唐明宗下诏说,马延冲犯身居要职的大臣,要告诫全国。

    契丹进攻渤海,攻下夫余城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阿保机进攻渤海,攻下夫余城,改名叫东丹国。命令他的长子耶律突欲镇守东丹,号称人皇王;次子耶律德光镇守西楼,号称元帅太子。

    后唐派供奉官姚坤前往契丹。

    后唐派姚坤告诉契丹后唐庄宗去世,契丹主耶律阿保机听说后唐庄宗遇害,痛哭说:“庄宗是我朝定儿。”朝定,就像汉语中说的朋友。契丹主对姚坤说:“现在的天子听说洛阳情况紧急,为什么不去援救?”姚坤回答说:“路远去不了。”契丹主说:“为什么自立为帝?”姚坤讲了其中的原因,契丹主说:“汉族人喜欢粉饰言辞,不必多谈。”他又说:“听说我儿专门喜欢声色打猎,不爱惜军民,他到了这种地步是活该的。我自从听到这件事后,全家不喝酒,把伶人遣散,放了鹰犬。如果我也效仿我儿的做法,将会自取灭亡。”他又说:“我和现在的天子没有什么仇怨,足以和好。如果给我黄河以北地区,我就不再南侵了。”姚坤说:“这不是使臣说了就算的。”契丹主生气了,把他关了起来,十几天后,又召见他说:“黄河以北恐怕难以得到,得到镇、定、幽三州也可以。”于是拿来纸笔催他写成凭证,姚坤不肯写,契丹主想杀他,韩延徽劝阻,才又把姚坤关起来。

    后唐豆卢革、韦说罢官。

    革、说奏事唐主前,礼貌不尽恭。百官俸钱皆折估,而革父子独受实钱。说以孙为子,奏官。受选人赂,除近官。中旨以萧希甫为谏议大夫,革、说覆奏,希甫恨之,上疏言:“革、说不忠前朝。”并诬革他罪。制罢革、说,擢希甫为散骑常侍。

    契丹阿保机死。

    阿保机卒于夫余城,述律后召诸酋长妻谓曰:“我今寡居,汝不可不效我。”又集其夫泣问曰:“汝思先帝乎?”对曰:“受先帝恩,岂得不思?”曰:“果思之,宜往见之。”遂杀之。

    八月朔,日食。 唐孟知祥增置营兵。

    知祥阴有据蜀之志,增置诸营兵七万余人。

    唐平卢军乱,讨平之。

    平卢军校王公俨作乱,讨斩之。其党支使韩叔嗣预焉,其子熙载将奔吴,密告其友李穀曰:“吴若用吾为相,当长驱以定中原。”穀笑曰:“中原若用吾为相,取吴如囊中物耳。”

    九月,契丹德光立。

    契丹述律后爱中子德光,欲立之。至西楼,命与突欲俱乘马立帐前,谓诸酋长曰:“二子吾皆爱之,莫知所立,汝曹择可立者执其辔。”酋长知其意,争执德光辔。后曰:“众之所欲,吾安敢违?”遂立之为天皇王。突欲愠,欲奔唐,后遣归东丹。德光尊后为太后,国事皆决焉。太后复纳其侄为后。

    豆卢革、韦说在后唐明宗面前奏事时,礼貌不够恭敬。百官的俸禄都折价发放,而豆卢革父子的俸禄拿实际的钱数。韦说把孙子当作儿子上奏求官。接受了候选官员的贿赂,就任命为近地的官员。按照皇帝旨意,任命萧希甫为谏议大夫,豆卢革、韦说令重新上奏,萧希甫怨恨他们,于是上疏说:“豆卢革、韦说不忠于前朝。”并诬告豆卢革还有其他罪行。后唐明宗下令免去豆卢革、韦说的官职,提拔萧希甫为散骑常侍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阿保机去世。

    阿保机在夫余城去世,述律后召见各酋长的妻子,对她们说:“现在我已寡居,你们不能不学我的样子。”又召集她们的丈夫哭着问道:“你们思念先帝吗?”他们回答说:“蒙受先帝的恩惠,怎能不思念他呢?”述律后说:“果然思念他,就应该去见他。”于是把他们杀死。

    八月初一日,发生日食。 后唐孟知祥增置营兵。

    孟知祥暗中有占据蜀中的企图,增置各营兵七万多人。

    后唐平卢军发生叛乱,官军讨伐平定了他们。

    平卢军校王公俨叛乱,官军讨伐平定了他们。王公俨的同党支使韩叔嗣参与叛乱,韩叔嗣的儿子韩熙载将要投奔吴国,偷偷告诉他的朋友李穀说:“吴国如果起用我为宰相,我就长驱直入平定中原。”李穀笑着说:“中原如果用我为宰相,夺取吴国如同探囊取物。”

    九月,契丹耶律德光继立。

    契丹述律后喜欢中子耶律德光,打算立他为契丹主。到了西楼,述律后让耶律德光和耶律突欲一起骑马立在帐前,对各酋长说:“这两个儿子我都喜欢,不知道立哪个为好,你们选择一个可以拥立的,拉住他的缰绳。”酋长们知道她的心思,争着去拉耶律德光的缰绳。述律后说:“大家的愿望,我怎敢违背?”于是立耶律德光为天皇王。耶律突欲心中愤愤不平,想投奔后唐,述律后遣送他回到东丹。耶律德光尊述律后为太后,国家大事都由太后来决定。太后又为耶律德光迎娶她的侄女为天皇王后。

    德光性孝谨,母病不食,亦不食。以韩延徽为政事令,听姚坤归唐,葬阿保机于木叶山。太后左右有桀黠者,后辄谓曰:“为我达语于先帝。”至墓所则杀之,前后所杀以百数。最后平州人赵思温当往,不肯行。后曰:“汝事先帝,尝亲近,何为不行?”对曰:“亲近莫如后,后行臣则继之。”后曰:“吾非不欲从先帝于地下也,顾嗣子幼弱,国家无主,不得往耳。”乃断一腕,令置墓中,思温亦得免。

    冬十月,唐初赐百官春冬衣。 王延翰自称闽王。

    延翰骄淫残暴,自称大闽国王,宫殿百官皆仿天子之制。

    契丹卢龙节度使卢文进奔唐。

    文进为契丹守平州,唐主遣人说之,以易代之后,无复嫌怨。文进所部皆华人,思归,乃帅其众十万归唐。

    唐以赵季良为三川制置转运使,李严为西川都监。

    初,郭崇韬率蜀中富民输犒赏钱五百万缗,昼夜督责,有自杀者。给军之余,犹二百万缗。至是,任圜判三司,知成都富饶,遣季良为三川都制置转运使。蜀人欲皆不与,知祥曰:“府库他人所聚,输之可也。州县租税,以赡镇兵,决不可得。”季良但发库物,不敢复言制置转运职事矣。安重诲以知祥及东川节度使董璋皆据险拥兵,又知祥乃庄宗近姻,阴欲图之。李严自请为西川监军,严母谓曰:“汝前启灭蜀之谋,今日再往,必以死报蜀人矣。”

    唐罢告身绫轴钱。

    耶律德光性情孝顺,母亲得病后不能吃饭,他也不吃饭。任命韩延徽为政事令,同意姚坤返回后唐,将耶律阿保机安葬在木叶山。述律太后的亲信中有凶暴狡诈的人,太后对他们说:“替我向先帝传话。”到了耶律阿保机的墓前就把他们杀死,先后所杀的数以百计。最后该平州人赵思温去,赵思温不肯去。太后说:“你侍奉先帝时很受亲近,为什么不肯去?”赵思温回答说:“最亲近的是太后,太后去,我就跟着去。”太后说:“我不是不想跟随先帝去地下,只是儿子幼弱,国家没有君主,不能前往。”于是砍下一只手腕,命令放在墓中,赵思温也得以免于一死。

    冬十月,后唐开始赏赐百官春天和冬天穿的衣服。 王延翰自称闽王。

    王延翰骄淫残暴,自称大闽国王,修建的宫殿、设置的百官都效仿天子的制度。

    契丹卢龙节度使卢文进投奔后唐。

    卢文进为契丹镇守平州,后唐明宗派人去对他说,换代之后,没有什么疑忌和怨恨。卢文进部下都是汉族人,都想回家乡,于是率领部下十万人投奔后唐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赵季良为三川制置转运使,李严为西川都监。

    当初郭崇韬向蜀中富裕的百姓征收犒赏钱五百万缗,昼夜督促,有人被逼自杀。除供给军队需要以外,这笔钱还剩下二百万缗。到这时,任圜判管三司,知道成都富饶,于是派赵季良为三川都制置转运使。蜀人打算什么都不给,孟知祥说:“府库的钱是他人收集来的,交出去是可以的。但州县所收上来的租税是用来赡养镇兵的,决不可以交出去。”因此,赵季良只拿走府库里的东西,不敢再说制置转运的事。安重诲认为孟知祥和东川节度使董璋都占据险要的地方,拥有强大的军队,而孟知祥又是后唐庄宗较近的姻亲,因此暗中想把他杀死。李严请求让自己出任西川监军,李严的母亲对李严说:“你先前出谋划策消灭蜀国,今天再去那里,一定会以死来报答蜀人的。”

    后唐免除告身绫轴钱。

    旧制,吏部给告身,先责其人输朱胶绫轴钱。丧乱以来,贫者但受敕牒,多不取告身。侍郎刘岳言:“告身有褒贬训戒之辞,岂可使其人初不之睹?”后执政议以为朱胶绫轴,厥费无多,乃奏罢之。是后试衔、帖号,所除浸多,乃至卒伍胥吏皆得银青阶及宪官,岁赐告身以万数矣。

    十二月,闽王延禀弑其君延翰,而立其弟延钧。

    延翰蔑弃兄弟,出延钧为泉州刺史。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后庭,延钧上书极谏,由是有隙。审知养子延禀为建州刺史,延翰使之采择,延禀复书不逊,亦有隙。合兵袭福州,延禀先至,梯城而入。延翰惊匿,延禀执之,暴其罪恶,斩于门外。延钧至,延禀纳之,推为威武留后。

    唐主以其子从荣为天雄节度使。

    按照旧的规定,吏部发委任官职的告身时,要求任职人员交纳朱胶绫轴钱。丧乱以来,穷人只接受皇帝发的任职命令,多数人不拿告身。侍郎刘岳说:“告身上有褒贬训诫的话,怎么可以让任职人员一开始就不看呢?”后来执政官员议论认为,朱胶绫轴费用不多,于是上奏请求免除。此后,试衔、帖号,所授予的官越来越多,甚至军中士卒、小吏都得了银印青绶及御史台官衔,每年颁赐的告身数以万计。

    十二月,闽国王延禀杀死他的君主王延翰,而立王延翰的弟弟王延钧为闽王。

    王延翰轻视欺侮他的兄弟,打发王延钧出去当泉州刺史。王延翰选取很多民女来充实后宫,王延钧上书极力规劝,因此双方有了矛盾。王审知的养子王延禀任建州刺史,王延翰让他帮助选取宫女,王延禀给他回信很不客气,因此也有了矛盾。王延禀、王延钧联合袭击福州,王延禀率先到达,爬云梯进城。王延翰吓得躲藏起来,王延禀抓获王延翰,把他的罪恶公布于众,然后在紫宸门外斩首。王延钧到达后,王延禀让他进了城,并推尊王延钧为威武留后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任命他的儿子李从荣为天雄节度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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