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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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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布各五匹、虎皮二領、松子百觔、燒酒一十甁。

    ○對馬島宗貞盛因皮尙宜獻土物,又遣人獻土物,仍請人蔘斜皮白鶴等物,命賜人蔘十觔、靑斜皮三領、白鶴一雙。又以護送尙宜之功,特賜米豆各五十石。

    7月7日

    ○辛卯,賜宴英陵守陵官判中樞院事南智于議政府,六曹參判以上與宴。

    7月9日

    ○癸巳,司憲府劾慶尙道都節制使權孟慶率妾赴營之罪,請罷職鞫問,上曰:「率妾赴任,予已知之。且此特細事耳,置而勿論。」

    ○傳旨禮曹:「前者日本國回禮紵麻布尺數,斷爲三十五尺,自今勿令斷也。其斷布尺數,始自何時?」禮曹啓:「己未年高得宗之行,用三十五尺。庚申年傳旨:『回禮布匹,用四十七尺。』癸亥年卞孝文之行,亦用三十五尺。」上曰:「諸島倭人賜布則用此尺數可矣。日本回禮,宜用四十七尺,其議于政府。」政府啓:「進獻布用五十尺,倍中朝帛二十五尺之數也。日本回禮,定四十七尺,臣等未知其何據也。我國各色之布,以三十五尺爲一匹,亦倭人所共知也。且倭客貿易,不貴尺數之短長,但給價有高下之差耳。今回禮依成法用三十五尺爲便。」上曰:「日本回禮,初定四十七尺,非無所據。進獻之布,雖定爲五十尺,然四十七尺以上則用之,故於回禮,用進獻極短之例以定之也。雖斷爲三十五尺,所斷之餘幾許?當定爲四十五尺,其更議以啓。」竟以三十五尺爲定。

    7月10日

    ○甲午,傳旨承政院:「李興德所養分禮賓之羊,比典廊蕃庶。昔太宗時,欽賜羊五百頭,予卽位之後,幷前賜羊一千五百頭。許稠久爲禮曹,以爲供祭之羊,不可輕也。蓄養之事,盡心爲之,羊亦蕃庶。然其時只用親祭,今李興德之事,比舊爲加,此法不可墜也。其以此語諸禮曹,更加盡心施行。」

    7月11日

    ○乙未,議政府啓:「大閱講武,皆久不行,此國家大事,不可不講也。然下三道困於移轉,牛馬頓斃,聞有駄載於所騎之馬者,用此瘦困人馬,不可竝行兩事。臣等謂大閱則不可行講武,講武則不可行大閱也。」上曰:「春秋講武,固不可廢也,大閱亦逐年當行之事也,久廢不行,故議者或難之。侍衛牌之來,雖有先期後期之異,其留一朔則同也,何弊之有!然大臣之議,不可不從,其停今年大閱。」承政院啓:「今以政府之言停大閱,臣等以爲移轉之後,涉夏徂秋,則人馬庶乎蘇復,不至於困矣。況八月當番軍士則後期而來,冬節當番軍士則先期而至,又免苦寒行旅之弊。等是立番也,而六七日大閱之苦,何至極乎!原其情則皆其所願也。大閱,爲國大事,不可緩也。甲寅年以來,迄今不講,將士之及見其時者,十不能一二,敎閱之法,無乃泯而不傳乎?下三道軍士,只使於大閱,不兼講武;京畿、江原之軍,用於講武驅軍。且講武只驅平地,雖只用此軍,亦無不足。如此爲之,則大閱不可停也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爾等之言然矣,但大臣之議如彼,故停之。」

    7月12日

    ○丙申,遣都體察使皇甫仁于咸吉道,審定會寧等處行城之基,役本道民一萬一千七百五十人,築自會寧府北至于邑城前平江邊,長三萬一千一百七十四尺,石築一萬二千六百六十二尺,削土一萬七千八百十二尺,設杙八百尺,作里十七里一百十二步二尺。八月十五日始役,九月十五日而止。又築甲山池巷浦等處行城,役本郡及三水民一千人,自甲山西池巷浦洞口至于古軍營,長三千二百九十六尺,石築三千四十六尺,削土二百五十尺,作里一里二百四十九步二尺。八月初五日始役,二十五日而止。又以慶源、慶興邑城狹隘,增廣城基改築,自慶源府邑城北門至于東南隅,石築五千一百尺,作里二里二百五十步。役本府民一千六百五十人,八月十五日始役,九月二十六日而止。自慶興府邑城東南隅至于城北城隍堂峯頭,石築四千九百五尺,作里二里二百二十七步三尺,役本府及穩城民一千四百人,八月十五日始役,九月二十八日而止。

    7月13日

    ○丁酉,初,政府及田制詳定所議啓:「下三道郡縣,每歲隨其稍稔之處,漸次量田,依已驗六縣例收租。咸吉道則軍餉最潔,無他道移轉,而五鎭全不量田,其除各官田品亦不正,收租失中。請自五鎭以六等田法量田。」至是,傳旨承政院:「昔金墩爲都承旨,下三道量田,初以爲好,後來却云:『失中無過於此。』其後鄭麟趾、許詡定田制於京畿,多有錯誤而後改者。曩在椒水,使金宗瑞、李叔畤、鄭麟趾同審靑安之田,深識分田之例,然後分遣五縣,定其等第,田品庶幾得正。今三道田品,一時竝擧,則必有其弊,予意以爲不可如此草率爲也。忠淸、全羅、慶尙道各十縣,遣大臣,徐以審度,不至於差誤矣。咸吉道不量田,收租過輕,有同兒戲者久矣。然此道多事,今不改正,亦是特恩。若一一改正,隨卜結收租,必起怨咨,姑令仍舊如何?其令政府議之。」

    ○判軍資監事河福生,與姪女夫申順爭奴婢,因而刦奪,又以庶子稱適母爲義母,下刑曹劾之,福生抗拒不承,乃下義禁府鞫問,遂削職,付處于懷德縣。

    7月14日

    ○戊戌,召政府議曰:「田品已於下三道六縣行之,卿等向與戶曹啓請行田品,故今秋欲於六縣之外,一道各十縣遣人,分等而收稅,使諸郡聞而慕之,漸次而行。卿等若以爲三道竝行,則予固從之,雖行一道,其餘二道,固相隣近,非如胡、越之隔也,行之一道則二道亦必有聞而慕之。卿等若以爲只行一道,予亦從之。咸吉道則今有築城之役,不欲行之。」

    僉曰:「宜行一道。且咸吉道田品高下,甚爲差謬,以致貧富不均,有桀、貊之弊,乞須改正。築城之事,二十年間,必不能畢,欲待畢築,然後爲之,似爲不可。」上曰:「田品分等,當先全羅,遣一大臣治之。咸吉道則所言雖是,今年不可行也。」又曰:「採金已令州縣試驗,欲定常賦,然州縣不肯盡力爲之。將以京軍十人,差官押去,盡一年之役,以定其數,如何?」河演、金宗瑞曰:「自今秋始,至明年夏爲之。」鄭苯、鄭甲孫曰:「明年自春至冬爲之。」上從演等之議,仍曰:「全羅田品分等,則其採金築城,一皆罷之。」又曰:「近者李思任啓:『赴京時,於東寧衛路上,見一人服中國衣冠而說本國之言者,問之則曰:「我是龍川人。吾父始到于此。」觀此則本國人逃往彼境者必多,不可不慮。』此言然矣。然禁防之事,不可露其形迹,使彼知之也。如之何則可?」僉曰:「流移刷還之法,已有其典,宜當申明。又當爲撫恤之術,使不流亡。」上曰:「卿等之議固善。我國邊民,與東寧衛之人族屬相連,因而往來者頗多。如其不禁,或於入往之時,竊其財物牛馬,以生釁隙,則甚不可也。宜以此防禁,則上國聞之,又何害哉!又密諭此意于監司,以爲撫恤之術,如何?」僉曰:「上敎允當,非臣等所及也。」遂以上敎起草曰:「平安道沿邊州縣,與上國連境,今者遼東人民出居至松站,其東寧之民,元系我國,與國人族類相屬,無識之徒,托言謁見族戚,潛相往來,或招誘上國人物,或盜竊財物牛馬。因此生釁,遂失事大之義,不可不慮,嚴立禁防,毋使私相交接,擅自往來。如有犯者,許人陳告,元有職者超二級,無職者初授八品,自願受賞者及公私賤,給緜布一百匹。若始雖同謀,能自首,免坐,又於上項賞例,折半賞之。其不能檢覈守令、知而不告正長,竝依律論罪。

    上曰:」以此具題以啓。「

    7月17日

    ○辛丑,下書承政院。其書曰:

    佛氏之道是非善惡,古人多言之,今人多言之,三尺童子,皆習聞之,何必更論!世之凡事,不過取與捨而已。沙汰無遺,則謂之捨可也,不能沙汰,則謂之取可也。忌晨之設齋、大喪之追薦、諸寺食租之田、度牒納錢之令,皆所以不能捨而取之也。初,文昭殿在昌德宮重墻之外,殿之墻東有一佛堂,七僧守之,與開慶、衍慶、崇孝同一義也。癸丑年移安之時,因而破壞,至今未復。國家旣不棄絶佛氏,則此一堂,尤其所先者也,而廢撤不顧,於心安乎?仁人孝子試以心度之,則可知矣。今欲於文昭殿西北空地,營構一堂,七僧守之。其制度正堂一間,東西廊各三間,門三間,廚三間,止此而已。近日以此意語兩議政,皆曰:「不可。」,而在宮城之內,尤以爲不可。然古基在昌德宮重墻之外,此亦在重城之外,以遠近言之,彼近而此遠,未見其不可也。興天、興德、開慶等寺,或雨漏,或傾危,勢將頹落,則國家必使工匠修葺之者,以先王之所建,義不得不然也。若以坐視頹落不修爲是,則他人忍之乎?我不忍也。今此佛堂,比之他寺,其義尤爲親切,而廢撤累年,於心有所愧恥,孰甚於此!不修且不可,況廢之乎!

    仍敎曰:「予意止此,更不他言,亦諭於政府。」都承旨李思哲、右承旨李宜洽、左副承旨安完慶、右副承旨李師純、同副承旨李季甸等同辭以啓曰:「禁內設佛堂,固不可也,且文昭殿淸齋之所,使僧徒處於其傍,尤爲不可。號僧爲桑門,桑之爲言,喪也。吉凶不可相干,故大小之祭,香祝之行,必禁僧從,比喪人也。今文昭殿用牲與樂,奉以吉禮,而凶穢之徒,間於其側,豈安於心乎!且其出入,必由孝先門,異服之人,由孝先門出入禁中,於觀聽何如?願停此擧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予何言哉!若一一答之,則人君至於多言,可乎?」思哲等請至再,不允。

    7月18日

    ○壬寅,都承旨李思哲等又啓:「今建佛堂,比諸開慶、衍慶、崇孝,然此三寺,或在陵傍,或在遠地,非如禁內之近。太宗於健元陵、文昭殿建佛宇者,不能違之太祖志耳,實非太宗之志也。若以文昭殿立佛堂爲萬世之法,則於廣孝殿,必建之矣。初有人請建齋刹於獻陵者,太宗非之曰:『吾將終歸於此,安可使凶穢之流喧擾於陵寢之側乎!予當正終,使後世子孫不復崇佛法也。』太宗遺敎如此,令於原廟之傍建佛堂,太宗昭昭之靈以爲如何?」

    同副承旨李季甸曰:「臣從兄孟?嘗爲太宗司禁,一日,太祖、太宗出舍於野,孟?侍從,親聞兩聖論佛法之是非,太宗力陳佛氏之非,太祖厲聲曰:『盡知之乎?』且太宗不建獻陵齋刹、廣孝殿佛堂,則太宗之闢佛可知。前朝先王先后眞殿,必置寺社,習爲常例,故太祖奉安桓祖眞於興天寺,文昭殿之佛堂,因其古而不改也。《傳》有曰:『三年無改於父之道,可謂孝矣。』太宗之置佛堂,卽此意也,不可力以此爲言也。今置佛堂於禁內原廟之傍,其於太宗之意,無乃相悖乎?」

    上曰:「予之此擧,爲祖宗耳,夫復何言!」思哲等再二請之,不允。議政府左參贊鄭苯將僉議來啓,亦言佛堂之非,且曰:「上敎以在重墻之外爲辭,然昌德宮之文昭殿,本非闕內重墻之外也。在近闕之處,欲禁外人通行,故築垣墻以連於闕耳。且隔一丘山,不得通望禁中,此則不然,俯視宮禁,不可置寺。」上曰:「以禁內立佛堂爲非,則然矣,何其曲爲巧辭以啓乎?」思哲等又進月華門內,請之再三,不許。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闔司來請,不聽。碩祖等曰:「臣等雖欲盡言,未能親達,何由展盡所懷!願賜見。」上曰:「雖親兄弟老大臣,尙不能親見,汝等何物,必欲引見乎!」俄而政府六曹判書皆詣闕,上曰:「自佛法之興,歷代人主,或賢或否,垂二千餘載,未有能盡汰之君,亦未有盡汰之日,間有明哲之君,沙汰佛僧,固無有盡去其法者。在予卽位之初,國人以予爲賢君,而期望與否,未敢知也。近年以來所行之政,皆不當理,無一事可稱,獨於佛法,吾何能除之!旣不能除,則爲先王建一佛堂,何所不可!卿等雖以爲昌德宮佛堂在重墻之外,今此佛堂,營於宮內,然昌德佛堂,非遠於闕也。以此比彼,則彼近此遠。卿等又以爲太宗不立獻陵齋刹,然此則固有前例,非如獻陵之比也。獻陵則予已從太宗遺敎,不作齋刹矣。昌德宮佛堂,乃爲先王而設,今之復立,專出於奉先之孝心,不忍坐視其廢。卿等之言雖多,皆非直切,類多巧飾,若但云宮禁建寺非矣,則似矣,如此構巧辭,何哉?卿等以宮禁建寺爲不可,故將於闕外文昭殿近地百餘步間爲之。」

    左議政河演等合辭啓曰:「雖其宮外,亦不可也。若建於闕後,則寺在闕上,朝夕鍾鼓梵唄之聲,聞於禁中,其於瞻視,豈所安乎!自古雖有崇佛之君,不可藉以爲法,彼崇佛之君,豈爲賢乎!臣等期於得請而後已焉。」吏曹判書鄭麟趾曰:「昌德宮文昭殿,特以俗禮安影幀,此則專倣宗廟之例,佛堂之作,其不可也明矣。」禮曹判書許詡曰:「興天、興德兩寺,且欲革罷,況復立新寺乎!」上問麟趾曰:「卿以影幀神主分別言之,若今文昭殿,非神主而影幀,則卿意以此事爲可乎?」麟趾曰:「昌德宮則俗禮,此以正禮,故爲此辭耳。」問於詡曰:「卿以二寺爲可革,予今抄丁夫付卿,卿能往壞興天之浮屠乎?」詡曰:「臣意以爲興天,又非興德之比。初建是寺,爲貞陵追福也,後以貞陵非禮,壞而遷之。旣爲貞陵而建,亦當在壞去之例,而因循至今,故臣意以爲可壞也。」上曰:「昔政丞何崙力闢佛氏,其時有壞銅佛鑄火筒者,崙曰:『吾所不及知也,若及知,則必不使至於此也。』柳廷顯、朴訔爲議政時,皇帝求興天所藏捨利,廷顯等以爲不可出也,其言無乃天然乎?昔日爲先王所立佛堂,今也廢而不復,縱予不能復之,爲大臣爲禮官者,固當啓而復立也。如此則不亦天然乎?今以一樣之言,左顧而答之,右顧而答之,予不能堪也。但大臣有言,予亦不能使之勿言也。」演等又啓曰:「臣非以爲泛然常事而隨例請之也,惟以至誠期於得請而後已焉。且我朝太祖時則草創而已,至太宗而法制大備,當今之時則制作規模,又加於前,以遺子孫萬世之範,此其時也。況今營創佛寺之禁者在令甲,苟有犯者,罪之無赦。大抵法之行也,自王宮國都守而不替,然後下民效之,顧乃於宮城之側,營創佛寺,其於立法之意何如?甚非所以示民庶訓後嗣也。殿下雖以爲奉先之孝,不得不爾,殿下奉先之孝,天地鬼神之所鑑,一國臣民之所知,豈因佛堂而後始著乎!且爲此事而利於先王,利於國家,則臣等豈待殿下之命而後啓請復立乎!反復籌之,暫無利益,而是非分明,故斷然以爲不可也。殿下聽老臣之言,三復審思,則當知臣等之言出於愛君憂國之至誠,而無他意也。」上曰:「已悉。」命饋酒食。又命六曹先出,只留政府謂曰:「予欲議定永膺第宅基址,然不必汲汲,卿等宜退去。」演等復啓曰:「此事甚大,期於得請。今日不得請,則明日復進,以煩上聽。初問命留,臣等竚望兪音,伏惟俯從。」上曰:「卿等以命留,意必有兪音,予未喩其意。此事豈待六曹之出,獨與政府密議乎!」演等曰:「非敢以六曹已出,獨自密啓得請也。臣等蒙上許留,惟以更啓爲幸,心切兪音之降,故爲此言耳。」上終不答。

    ○司憲府大司憲尹炯、司諫院知司諫李活等啓曰:「已立之寺,尙欲汰之,已廢之寺,何可復立!凡作事,必謀及卿士庶民,旣從然後爲之可也。今日之事,雖無知至愚之人,聞者莫不痛憫,請亟收是命。」上謂同副承旨李季甸曰:「爾知予意,宜以予意答之。」炯等更請,不答。又啓曰:「太宗革寺社田民而不盡革者,小貞吉之意也。且太宗立營建佛寺科罪之法,欲其通行於後世也。今欲造寺,於立法之意何?且以近日之事觀之,爲中宮祈禱之時,有僧一雲作法而尋死;僧行乎自爲法主,未久而亦死。以此而言,佛力之無驗,班班可見。臣等嘗爲近臣,侍講者非一,殿下當時觀古聖賢嘉言善行,景仰不已,凡所施爲,一遵古制,獨此一事,未厭人望。政府、六曹、政院、臺省、集賢殿咸曰不可,則此事之不合人心可知,況耳目之官所言,罔聞不答,尤爲觖望。」上曰:「予欲不答,然大臣儒士,皆以城內爲不可,故將於城外爲之。」炯等曰:「於城外爲之,稍自喜焉。旣知城內之爲不可,則何必城外而爲之耶?」炯等反復極言其不可,竟不答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上疏曰:

    今者命建佛堂于禁中,大小臣僚罔不驚駭,冒威陳達,卽命於宮城百步外創置,可見殿下從諫之美也。然旣知其不可,則當夬決無疑,以答衆心,宮城內外,何擇焉!是所謂直不百步之類也。今侍從曰不可,臺諫曰不可,大臣皆曰不可,而殿下必欲成此擧者,不識何謂也?昔太宗深燭佛氏之害,滿國酷好,而獨闢之,今殿下滿朝不可,而必欲置之,是非所以法祖宗訓後世也,尤切痛心,尤切痛心。臣等雖無似,待罪侍從,不敢含默,伏望殿下不以人廢言,去邪勿疑,亟收成命,以副一國臣民之望,不勝幸甚。

    不報。碩祚等固請,不允。至曉,碩祖等更來請之如初,且曰:「《龍飛御天歌》詠太宗之盛德曰:『滿國酷好,聖性獨闢。百萬佛刹,一朝盡革。』言裔太宗闢佛之盛德也。又曰:『裔戎之邪說,怵誘以禍福。此意願毋忘。』言子孫持守之道也。撰述此詩,曾未幾日,而復崇佛法,其於撰述之意何如?況侍從大臣臺諫,皆以爲不可,則此事之非,斷可知矣,一無可否,心切痛焉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雖一千議政言之,吾意已定,安有可從之理乎!」碩祖等又曰:「太祖承前朝之弊,而太宗盡革之,可知爲不可也。殿下雖稱爲祖宗而復立,侍從之臣,尙未知其然也,況國人其肯以殿下爲不崇佛法乎!」都承旨李思哲等又啓曰:「臣等非因集賢殿而助其辭也。觀侍從、臺諫、大臣之意,則期於得請而後已,勉從其請。」上曰:「予非受制於權臣之君也。凡事之可疑者則謀於衆,無可疑者則獨斷爲之,爾等以予爲權臣所制而不能自爲可否乎?」思哲等曰:「臣等非以殿下爲不能獨斷也。凡擧大事,必左右皆曰可,諸大夫皆曰可,國人皆曰可,然後察而行之。今衆議如此,而尙不從之,無乃不可乎?」上曰:「承旨等學術正,故以予爲不可,予自布置。」卽召繕工提調閔伸,使防牌二百人起役。

    ○幼學權庸等上言曰:「劉思德私置書齋,聚童蒙敎誨,有成才者,已曾啓聞褒賞,而長爲九品,請陞資敍用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7月19日

    ○癸卯,河演等又來啓曰:「《元》、《續六典》,新創寺社及重修之禁,昭然明著,今乃於宮禁近地,建立僧舍,號曰佛堂。《六典》之法,自上先毁,下人所犯,何以禁之?」鄭麟趾曰:「殿下凡於國事,悉皆議諸大臣,然後施行,獨於佛事,每出宸斷,不取衆論。雖其關係興亡、利害至切之事,猶當廣資衆議,佛法何事,最緊而强行之乎?」上曰:「卿等初以宮內爲不可,予已從之,許於城外立之,今又以城外爲不可,正如誘三歲小童也。卿等雖據《六典》爲言,然《六典》之法,乃爲下而言,非爲上也。凡今之事,有上所得爲,而下不得爲者。若枚擧言之,不其多乎!」演等又啓曰:「臣等初以宮內爲不可者,非以宮外爲可也,特宮內則尤爲不可,故擧其甚者而言耳。臣等初心以爲聖明之主,安有如此之事乎!今日之擧,正是臣等所不意也。」許詡曰:「《元典》,太祖時所定;《續典》,太宗時所定;謄錄則今朝所定,皆有建寺之禁,以此事國祚盛衰長短係焉,代代立法,嚴切如此,欲使後人以爲懿範也。今佛法自上好之,法令雖嚴,創寺頗多,而有司莫有請壞之者,《六典》之法,掃地盡矣。上若不遵《六典》,則下安能從之!《六典》本意,初非欲只行於下而不可行於上也。」麟趾曰:「且以佛道言之,治心爲上,因果次之,造佛建寺,固無功德,爲其道者當於山川淨處,靜居不出,今處於京城宮闕之間,豈合於其道哉!苟有知識之僧,必不肯來,雖有來居者,必皆無賴之徒耳。以此觀之,無益尤甚。今也自上好佛,故諸宗室爭慕效之,好佛之風漸廣,臣切痛心。若庸暗之主則不知其理而不從,苟知其理,或有可改之望。殿下明睿所照,豈不知佛道之是非,乃至於此,臣竊未喩其意也。」上曰:「卿等雖以予爲好辯,然有一言。且以《六典》之法言之,《六典》禁會飮,而有餞宴之禮,官爵皆待三十箇月,方許加資,而又有不計箇月,特命陞資者。昔予以一人超授職秩,有司擧箇月之法爲言,固請不已,予至今以爲可笑。凡此皆上之所得爲也,卿等以予拘於《六典》而不得爲如此之事乎?」僉曰:「加資餞宴,出於上之特恩,何所不可!佛事,不可之大者,自上行之,何以訓民!古人云:『以身敎者從。』下民之視效,皆在於人君之一身,豈可自行非義而禁人爲非乎!」上又問麟趾曰:「卿以我爲不取衆議,將欲使我不能自爲可否,一一取議於臣下乎?」麟趾對曰:「近者或以創寺,或以佛事諫者固多,而皆不允許,故臣敢爲此言也。」上曰:「卿等以佛道爲非,合辭以諫,予甚嘉之。若賢君則必從卿等之言,予則否德,不能從也。予今獨斷而不議於下者,以今之諫者類非出於中心,或有議於朝廷而退言曰:『此非予意也。』或以君上爲不可而已則爲之,或心雖不然,而泥於妻子,不能禁之者,其言與行如此,故予嘗不與之議也。昔撰《治平要覽》時,鄭麟趾以佛事上書,金汶從傍笑之,予至今不忘,此意,麟趾知之矣。」演曰:「孔子云:『不以人廢言,不以言廢人。』雖哲人或有過言,豈可以過言而廢其人!今以佛事爲言者,雖曰不賢,所言則當矣,豈可以人之不賢而幷廢其言哉!惟聖上勉從。臣等爲社稷,所以不憚煩而屑屑也。」上不答。演等又曰:「若於宮後建此寺,則寺基反爲主,而地勢高,臨視禁中,其不可也又審矣。」又曰:「太祖非不崇信,尙以景福宮爲法宮,而宮城內外,元不建寺。又於太宗朝,宮室之間,凡干浮屠卍字等畫,一皆削去,其意可知,伏惟審思之。」上終不答。臺省亦固諍,又不聽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以停建佛堂,累瀆宸聽,未蒙兪允,不勝痛憤。今又獲覩傳旨,反復思度,益切驚愕,更冒天威,謹逐一條達。竊惟天下之事,不越乎是非善惡兩端而已。是非不兩立,善惡不同途,故好善惡惡,取是捨非,人心之所同然也。佛氏背君父滅倫理,惑世蠧民,敗家誤國,其害不可勝言。是以古今人皆論其非且惡,而三尺童子,亦莫不習聞,誠有如聖敎者矣。旣曰非且惡,則排擯黜斥之不暇,不容以取捨論也。假以取捨言之,自古人主心好之而不能沙汰,則謂之取可也,雖惡之,而或循習俗之舊,或因事勢之難,未能盡汰者,亦謂之取可乎?

    我太宗以高明不世出之資,當高麗壞亂之餘,値太祖草創之時,然猶不徇時俗,扶持正道,排斥異端,裨益甚多。及卽位,革寺社收田民,至於山陵,排群議而不許置刹,若曰:「毋令汚穢之徒,褻近我側。」其深惡而痛絶之者嚴矣。於是,佛氏之弊,十去八九。若其忌晨設齋大喪追薦等事,正以其習俗之舊、事勢之難而不能頓革耳。抑爲小貞,以爲他日大貞之漸也,豈可倂以此爲不能捨而取之也!儻曰此佛堂,特復文昭殿之舊耳,則向之以文昭殿,但從俗奉安睟容而已。今則異於是,凡其體制,一如宗廟,豈宜於廟宮禮法之地之傍而爲建佛宇,處以汚穢之緇流乎!鳴鍾擊鼓梵唄之聲,鬧於晨夕。以太宗在天之靈毋近我側之心,其肯安之乎!

    且此堂之建,於義爲合,在所當先,則自癸丑以後至今十六年之久,而何聖慮曾不及此!擧國臣僚,豈無一二效忠建白者,而始發於今日乎!近來佛事稍張,而此事又生,雖曰復祖宗之舊,臣庶之心,皆以爲殿下好佛之誠,至於此極也。夫仁人孝子之事親,必以禮必以義,苟不以禮義,餘無正觀,未聞古之帝王創寺於宮廟之側,以爲孝子者也。雖以臣等愚暗之心度,亦未知其可也。且義所不可則雖創一間,守以一僧,遠在郊坰之外,固爲不可,何計其間架居僧之多少與地之遠近乎!今日一間一僧,安知不爲後日千百間千百僧之權輿乎!

    苟言之善者則芻蕘亦在可採,況議政大臣,皆曰不可,殿下違之,强爲此擧!議政,殿下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,而言之不從,諫之不聽,殿下誰與共爲國乎?今則非獨議政六曹,臺諫侍從臣僚,亦皆以爲不可,殿下猶不從之,其於有廢有興出入師虞之義何如?且興天、興德、開慶等寺,雖至傾頹,因而不葺可也。向者興天修塔之時,在朝臣僚,罔不廷諍。然則修葺之事,亦非出於國家之公議,豈宜援以爲例乎!臣等固未知此堂之尤爲親切也。雖廢撤百年,何愧恥之有!違古禮背公論,建佛宇於廟宮之側,實爲可恥。此擧不已,臣等恐殿下不獨自恥,而後世亦爲殿下恥也。此堂之建,雖曰小事,然子孫之則効、下民之趣向、治化之汚隆、正道之消長、生靈之利病、國勢之安危,皆決於此。國家者,祖宗之國家,非殿下之私有也,何不爲國家萬世慮乎!伏惟殿下勿以逆耳爲憚,繹而改之,亟賜停罷。

    不報。碩祖等又啓曰:「此事是非善惡,灼然甚明,無可疑者,豈聖上不知其然乎!擧國臣僚同辭以諫,一無可否,心切痛焉。」左承旨趙瑞安等啓曰:「臣等累煩惶恐,然事關大體,豈敢含默!國論皆同,無一人以爲可者,勉從輿議。」同副承旨李季甸曰:「自古擧國之人,皆以爲不可,而人主不聽,實非美事,亦無有擧國强諫而終不聽者,伏惟更思之。」

    ○議政府左議政河演等同六曹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伏覩傳旨曰:「文昭殿西北隅,建一佛堂,七僧守之。」臣等驚駭,陳其不可,但許宮城外營建而已,未蒙兪音。退而思之,今此一擧,實關政治之汚隆、國家之興替,不忍含默,更具疏以聞,冀回天聽之萬一。臣等竊惟聖孝深至,凡可以追福者,無所不用其極,必以爲佛氏之道,雖不足信,或者幽明之間,容有一種道理。然臣等之心以爲天地日月山川鬼神,昭布森列,彼佛亦何等之鬼,能作禍福於其間耶!斷然知其無有也。

    殿下雖從流俗,以伸孝思,亦不過於山水淨處,依已行祖宗之法,追福而已。況景福宮,太祖所建,萬世之法宮;文昭殿,前廟後寢,與宗廟相爲表裏,萬世之原廟,不可雜以浮屠,以貽萬世之口實。前日文昭殿之有佛堂,殿下旣知其不可而撤去,臣庶咸仰殿下一哉之心,不圖今日更爲此擧也。臣等俱以不才,備位政府六曹,實同休戚,謹披肝瀝膽以陳,伏望殿下特留三思,亟收前命,以副臣等日夜仰望之願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兵曹呈啓:「遼東牝馬可爲種馬者及騾驢,每年正朝聖節使臣之行,令通事二人以黃海、平安牧場牝馬及布貨貿易,其騾驢喂養之法,幷求以來,使得蕃息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7月20日

    ○甲辰,臺諫交章曰:

    竊謂佛氏之誕妄不經,無益於國家,前賢之論,詳且盡矣,而亦聖鑑之洞見也,臣等何容贅焉!恭惟我太宗躬上聖之德,知異端之非,革去寺社,收其土田莊獲;山陵之制,亦不建寺,其無崇信之心,可見也已。逮我殿下以緝熙之聖學,繼前聖之道統,其於釋敎,銳意排斥,都城之內,只置兩宗,餘悉罷去,斯道之幸,孰大於此!文昭殿佛堂之設,乃我太宗一時悲哀之至,爲聖祖而置,非欲爲萬世之法也。移安之時,廢而不復,固無損於聖上奉先之孝矣,何圖今日,更營佛堂!臣等伏覩傳旨,不勝驚駭,合辭廷諍,屢煩天聰,未蒙兪允之命,尤增痛憤。

    臣等竊念必於原廟近地,營建佛宇,然後乃可以資福於祖宗,有補於聖孝,則雖至罄一國之財,盡萬民之力而爲之,臣子所當贊襄之不暇矣。臣等何敢屑屑不已,至於如此乎!政府六曹大臣,又何必期於必從而固爭乎!近侍法從之臣,又何必封章力請而不憚煩也哉!是則今日之擧,大小臣僚所共觖望而慨歎者也。伏望殿下稽好察於虞舜,體從諫於成湯,亟還成命,俾停是役,以副輿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上疏曰:

    嘗觀夫子對定公曰:「予無樂乎爲君,唯其言而莫予違也。如不善而莫之違也,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!」子思言於衛侯曰:「君之國事,將日非矣。君出言自以爲是,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。」自古國家治亂興亡之機,決於從諫拒諫之如何耳,可不畏哉!可不畏哉!今者惑於裔戎之邪說,以倡無父無君之敎,天下之不善,孰大於此!政府六曹臺諫侍從,莫不痛憤,皇皇奔走,極陳不可,殿下視如草芥,略不加意,一則曰:「一千議政言之,予何肯焉!」一則曰:「予豈是受制權臣之主,不能獨斷乎!」一則曰:「予已知之,予已知之。」一則曰:「予已知之之言,是答也。」一則曰:「予之政事,不合理者多矣,何獨是事乎!」諫之愈切,而拒之益固,自以爲是,孰甚於是!以不善之大者而執自是之心,拒諫至於此極,大非宗社生靈之福也。苟言之善,則匹夫之言,亦在可採,殿下何有千議政之說耶!古之人君,有捨己從人,從諫如流者焉,是皆受制於權臣者歟?已知已知之說,顧非訑訑之聲音顔色,拒人於千里之外者歟?若曰:「政事多不合理,何獨是事!」,則殿下將自棄而安於小成歟?臣等聞命,深爲殿下惜之也。願殿下鑑喪邦日非之戒,廣納衆言,亟收建寺之命,以副一國臣民之望。

    上曰:「若等逐條言,予亦欲逐條答之。然如是則人君不幾於多言乎!是以不答也。」碩祖等啓曰:「垂示後嗣之道,不可如此。」上曰:「疏中有言:『政事不合理者多矣,何獨是事!』其曰何獨是事者,非吾意也。」碩祖等啓曰:「臣等以爲殿下之意,必謂予之所爲,事事不善,何獨於是事不爲乎!臣等非不知上意而言之也。上敎以爲予之政事,不合理者多矣,是自謙之辭也。謙其不足而自强於善,則善莫大焉,乃曰我非賢也,而不改其過,則弊將無窮,此臣等所痛憫也。」臺省又合辭來請,不聽。李活等啓曰:「歷觀史冊,亦有拒諫之君,雖異代之事,尙且慨然,況今聖主拒諫如此,尤切痛恨焉。」上曰:「以一樣之言屢煩言之,欲使予一一答之乎?然則予將終且言之。」臺省乃退。

    ○成均生員兪尙諧等上疏曰:

    今欲建寺宮城之東,下旨政府,臣等竊聞,痛心觖望,不覺揮涕。夫人主,萬民之表;京師,四方之本。人主所好,萬民慕之;京師所尙,四方效之,爲人主者,可不愼哉!比年以來,水旱相仍,飢饉尤甚,是乃荒政恤民恐懼修省之秋也。雖其可興之役,猶當戒而勿擧,何忍不視歲之豐稔,而遽興土木,以創無用之虛器乎!殿下以爲倉廩實歟?百姓足歟?以佛氏之道爲國家之急務,而不可廢歟?非臣等之所敢知也。

    儻曰佛堂,祖宗之遺意,而後嗣之不是可廢,則臣等以爲繼志述事,雖云子職之當然,豈在於創寺事佛之是勤哉!孔子曰: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,可謂孝矣。」釋之者曰:「如其道,則終身無改可也,如其非道,則何待三年!」佛之非道,是固殿下素所知也,奈何徒知繼志之爲孝,而不知事佛之爲非?徒知土木之是興,而不慮年歲之豐凶,以違臣民之望,以累聖明之治乎!

    歲在戊午,重創興天,臣等之腐心,已有日矣。況今大都之內、宮城之傍,欲建佛宇,以惑萬民之心哉!百姓愚瞢,易惑難曉,苟見殿下如此,將爲眞心事佛曰:「在聖明而若是,百姓何更惜身命!」於是焚頂燒指,斷臂臠身者,擧國靡然,若待數年,則民無黔首矣,誰與守邦!如以賴佛而俾守國脈,則今日之創寺,猶之可也,若以吾道而治其國家,則臣等喋喋,不亦宜乎!此臣等尤所痛心而不敢默者也。

    臣等又謂殿下卽位之初,小心翼翼,勵精圖治,從諫如流,樂取諸人,無有邪說亂其間矣。迨至于今,敬謹之心,寢不如初,異端之盛,至於此極,臣等恐太平之治,始虧於今日,而臣民之望,於是乎絶矣。伏惟殿下自强不息,終始惟一,回剛斷之明,罷佛堂之役。

    生員金安敬齎疏以進,上曰。「已知。」安敬曰:「上但云已知,臣等未知天意之所向,心甚憫焉。」上曰:「予已言之多矣,爾等後當知之。」安敬又啓曰:「臣等自以爲身逢堯、舜之君,挾冊遊學,將爲輔君澤民之計,迨今日乃至於此,臣等必欲知天意也。」上曰:「大臣之言,尙未聽也,況爾等言乎!」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吏曹呈申:「口傳衙門內如推刷色、詳定所,雖爲三品衙門,而例稱別監,獨鑄字所以提擧稱號未便,請罷提擧,改稱別坐。其餘各衙門提擧之號,竝皆革罷,稱爲別坐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忠淸道藍浦縣住淑人金氏年一百八歲,月賜酒肉。

    7月21日

    ○乙巳,右參贊鄭甲孫、禮曹判書許詡以政府六曹之意來啓曰:「近以佛堂事,屢瀆天鑑,今日亦欲擧司來請,然臣等所啓之意,殿下已悉無餘,殿下之敎,臣等亦盡知之矣。擧司而進,且恐煩瀆,故使臣等更達。臣等反復思之,殿下縱以此事爲小,臣等不以爲小也,請殿下更加審思。」許詡曰:「諸臣之意皆然,臣等之爲此言,惟以聽許爲限,諫雖不從,可但已乎!」上曰:「吾無復有可言之事。」甲孫等更啓:「臣等亦無別有可啓之事,但願停之而已。」上曰:「大小臣僚,皆以爲期於得請,是似恐動我也。」甲孫等又請曰:「人臣安有如此之心乎!」甲孫又曰:「佛之是非,不可更爲殿下辨之也,姑以昌德宮、文昭殿佛堂之弊言之。當時居僧不過六七,皆憚而不肯居焉。夫然者,一則起居不得褻慢,二則外人不得相通,三則閭閻間不得往來,故皆憚焉。當初建立之意,必謂可使持戒之僧安心以居,厥後無狀之徒,憚居而無誠心。今所建佛堂,僧徒之居者,豈能終始如一日乎!又必有憚居無誠心者如前日矣,亦何益哉!凡事是非間,當以誠心爲之,不誠,安有感應之理乎!無有感應,則無益尤甚,不如不爲也。自我國古事言之,新羅之時,崇信佛法,建立寺刹,罔有紀極,寺多於家。前朝之時,亦崇佛法,京城之內,大刹幾至十三四,當時豈無諫者!以人君不聽,故雖諫而不從。至于我朝,太宗親覩其弊,盡革寺社,我殿下從而法之,土田奴婢,盡革無餘,擧國欣悅,以爲邪說不復萌矣。夫何近日,佛道漸張,到今乃有如此之事乎!古之人臣,合謀以諫,雖一國將傾,君若不聽,則臣下終不得遂志矣。今殿下不聽,則臣等亦將不得請矣。然未知何以强拒不從如此乎?」許詡曰:「人君有欲爲之事,苟臣下多有諫者,則不敢遽行。今臣等及侍臣臺諫學生,無一以爲可者,姑緩二三月熟慮之。」且垂涕曰:「臣本昏愚,過蒙聖恩,知無不言。前朝之季,致亂之事,類皆出於內願堂。新羅之時,有射琴甲之事,亦出於內願堂也,豈不深可畏哉!當今昭代,固無一毫之疑,然爲子孫萬世之慮,豈可謂必無此事而苟爲之哉!」上曰:「琴甲之事,予所未知。」甲孫曰:「唐憲宗創安國寺樓,使李絳作碑銘,絳對曰:『碑銘所以記功德也。今建寺樓,作碑可乎!」憲宗感悟,卽命破之。當時有惜其材物而徐破之者,憲宗以大索圍樓,用萬牛引而壞之。在唐中主,尙且如此,況在聖明,何拒諫不從如是之甚乎!已設之樓,猶且壞之,未設之事,何不停之?「詡曰:」殿下於事之大者,必謀大臣,猶不卽決,累日商量而爲之者多矣。此事之建,何不商量,刻日營之乎?政府六曹咸欲進啓,恐煩聖鑑,令臣等來啓曰:『雖不永停,姑緩其期,反覆商量,而後營之,未晩也。』「上曰:」旣已定矣,何用商量!「甲孫又曰:」自古人君,雖已成之事,下有諫之者,則停之。如朝覲會同征伐等事,事之大者也,諫而中止者甚多,況此事,非此之比,一柱一石,尙未營造,乃以一定而不許,心切痛焉。「詡曰:」新羅射琴甲之事,非唯口不可道,千載之下,聞者莫不憤之,此不謹其漸而內願堂爲之張本也。此是羅代末葉之事,不足論也,然其初,儻無內願堂,則此事何從而出乎!請進《三國史》親覽。「上曰:」予無知且惑,琴甲之事,未曾知也。「詡曰:」射琴甲,古今之所共憤,何不進而見之?微臣當此之時,其敢愛身愛爵祿乎!一心得請,是所願也。其在太祖時,如撫安君之死,夫人靦面上寺,恬不爲愧。且凡人之喪,必於殯堂,大設法席,以至僧人,親燃婦人之臂者,亦多有之。太宗盡革寺社田民,又禁婦人上寺,是乃憤前朝之弊而爲之也。今則不然,可懼之事甚多。大慈菴、僧伽寺,宗親家婢,或稱燃燈,或稱願狀,頻數往來,莫之禁焉。去年淨業院住持率尼遊龍門寺。且道峯山寧國等二寺、西山從巖等二寺,皆新創也。又聞三聖山安養寺基,重創大刹,是皆殿下所不識也,佛法之復興,誠可畏也。百姓又聞新創內佛堂之說,則繼踵而爲之,不啻萬計。「甲孫又啓曰:」以平民觀之,父子兄弟之間,毫釐之利,不無吝惜,至於佛事,出米布罔有限際,此雖小事,公私糜費,可勝言哉!以此觀之,佛法之無益於人,亦可知矣。「上不聽,遂傳旨承政院曰:

    琴甲之事,意切上請,言之可矣。婦女上寺,嚴其禁令,暫不少弛矣。果川作寺,太祖命於撫安君墓側,創立齋刹,以資冥福,今遷其墓,不移其寺可乎?此固非新創之例也。至若造經之事,予何敢隱!近年以來,連歲凶荒,以故不費國財,以內需所米,分與宗親,命造《藏經》。國家之物,卽人君之物,北自五鎭,南至濟州,皆君之所得擅用也,不計公私用之可也,以私財用之,此予意狹也;不用國家之財,予之過也。予豈欲隱而諱其事,使人不知之理乎!經函之事,亦可推而知矣。今語爾等,使知予意也。

    ○臺諫交章曰:

    竊謂人臣愛君之忠,心有懷則必達;人君從諫之意,言雖微而必採。苟有失,人臣豈可含默而不言!言域有理,人君豈以逆耳而不取哉!自古人主之失德,莫大於拒諫。觀史冊,猶可太息。今逢聖明之世,陳其可採之言,尙未蒙允,其在凡民,亦所慼憤。臣等雖至庸愚,旣叨言官而莫效回天之力,則其痛心肝,爲如何哉?此臣等所以情不自已,又具疏期於必從而後已焉者也。

    今佛堂之役,雖曰復祖宗之舊,初與兩相議其可否,則其於聖鑑,亦知其非斷然可爲之事也。十六年已廢之佛堂,今忽改營於廟寢之傍、宮城之側,處以汚穢之徒,以累禮法之地,非特一時之駭愕,抑貽千載之譏謗。以我殿下至聖之德,恐得好佛之名於後世,可勝惜哉!

    且新造寺社之禁,著在令甲,猶有犯禁,爭營佛寺者比比,況殿下居君師之位,爲億兆之表,一朝身先倡率,則下之則效,捷於影響,傾財破産,建寺造塔,猶恐或後,政治之失、世道之降,將有不可勝言者矣。我殿下以詢謀樂取之意,凡所施作動,輒擬議必求至當之論,今日此擧,獨運睿斷,大臣駁之而不從,諫臣言之而不聽,亦獨何哉?伏望殿下去邪勿疑,從諫如流,亟賜兪音,以副臣等夙夜仰望之心。

    持平趙季砰、獻納金得禮齎疏以進,啓曰:「殿下憚臣等所言之煩,臣等亦恐煩瀆。然此事終當允許,而後可也,亟賜兪命。」上曰:「予不敢以汝等之言爲煩也。若有欲啓之辭,陳之無隱。」季砰等固請,不聽。

    ○生員兪尙諧等上疏曰:

    竊聞惟木從繩則正,惟后從諫則聖。自古致治之君,未有拒諫而能治其國者也。故予違汝弼,舜之所以爲舜;從諫弗咈,湯之所以爲湯。君若自聖而言路蔽塞,則非細故也。臣等所以懇懇於殿下者,以舜、湯爲冀,而殿下所以敎臣者,無異於唐宗憚十漸之意也。臣等之痛心,可勝言哉!

    臣等又不知殿下之事佛也,欲其壽乎?欲其富乎?以爲壽也,則楚王侫佛,而致大獄之禍;以爲富也,則梁武事佛,而未免臺城之餓,佛之無益於國家,蓋可類推。臣等又以近日之事言之,歲在丙寅禍延中宮時,奉佛之誠,非不盡也;齋僧之費,非不極也,固無寸晷之延,忽貽擧國之哀,是亦事佛無益之驗也。殿下寧不於此而一悟焉?

    臣等又謂貴戚之臣,愷切忠藎,而與國同休戚者也。君若有過,則繩愆糾繆,非他臣之可比。今也孝寧大君崇信浮屠而倡之於外,安平大君同心協力而應之於內,內外相援,而事佛日勤,或大興土木,營建寺社,或銷金寫經,費財百端,以誤聖上之心,以致今日之事,是則無惑乎王之不知也。伏惟殿下罷其佛堂之役,以副臣等之望。

    尙諧等仍啓曰:「昨日上敎曰:『已知。』今日又曰:『已知。』一無可否,殿下不聽大臣之言,又不聽小臣之言,則聽誰言爲政乎?」上曰:「一日之內,五疏駢至,予不能勝答也。」尙諧等又啓曰:「昨聖敎曰:『予意已敎於大臣。』尋聞其敎曰:『祖宗所爲。』夫祖宗所爲,莫《六典》若也,而《六典》之法,亦且因時損益,改易者頗多,獨於佛事,一從祖宗所爲,不能改者,何歟?若以祖宗所爲而終不改,則佛事何時而已乎?衆心所同,時乃天道,今擧國皆曰不可,是天道也。殿下猶且不從,無乃違天道乎?」

    ○左議政河演等上疏曰:

    「夫人臣以匹夫之微,敢抗言於千乘之主,其勢力則至爲懸絶。然所以不顧其身者,爲宗社之大計,不得不爾。是以忠臣極言不諱,人主亦且聽納,此君臣各盡其道,而國家昇於明昌者也。若人臣畏人主之威而杜口,人主忌臣之直言而拒諫,則國事日以非矣。

    伏聞聖意,建一佛堂,非予創始,修擧前規。然初太宗建佛堂於文昭殿之側者,無他,奉承太祖之志,姑爲是擧耳,此亦三年無改之道也,非垂示萬世之法也。興天、興德,實太祖之所建也,而不加意於崇奉,蓋太宗灼知異端無益而有害,處之如此。夫帝王之大孝,不過祖有功宗有德而已。伏望殿下以太宗處異端之道處之,渙發兪音,毋復已撤之寺,毋還已逐之僧,以塞後世熳爛之源,其於聖孝,豈不光且明乎!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請停佛堂,或口或疏,陳瀆宸聰,累至十數,竟不蒙允,更竭悃愊,期於得請而後已也。臣等竊惟匹夫匹婦敎子孫,尙以義方,不納於邪,欲以正家法而不墜門戶也。況以人主之尊,承祖宗付畀之重,爲萬世計者,將欲子孫聞正道行正事,以保祖宗之基,使國家長治久安乎!欲子孫習邪說行邪道,隳祖宗之業,使國家危亡,必如齊襄、梁武之覆轍乎?

    今殿下踐祖宗所居之位,乃於法宮之側、原廟之後,營建佛宇,處以緇流,大張夷狄之敎,以示子孫焉。東宮德性,雖已成就,然聖狂之幾,只在一念,而世孫則方在蒙養之初,邪與正,惟所導之耳。以殿下之明睿,親炙太宗之正大,且有今日之事,東宮世孫習見殿下崇信之至,耳濡目染之餘,他日所爲,必有甚於今日者矣。後世子孫轉相倣效,代益滋蔓,汚染風俗,敗毁國家,無所不至,其禍可忍言耶!若爾則國家萬世無窮之禍,未必不自殿下始也。伏惟殿下爲祖宗爲子孫爲生靈爲國家億萬世,更加三思,更加三思。

    碩祖等仍啓曰:「大抵人君所爲之事雖是,而人臣誤度言之,當回其意,以爲無乃吾之所爲不可乎?必加商量。今以是非明白之事諫之,而固拒何哉?」上曰:「若等之諫,誠可嘉也。然在予之言,可否兩端而已。若賢君則固當聽之,我則不賢,焉能從之!」碩祖等對曰:「以臣等所言爲嘉,臣等竊以爲得回天之機矣。乃以不賢自處而必欲違之,臣等尤以爲憾也。」不聽。

    ○藝文奉敎金命中、成均博士河淳敬、校書郞高愼驕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自古人君,莫不從諫而興,成湯之從諫弗咈,太甲之尙賴匡救,實萬世人主之懿範也。今我殿下宮城之側,命建佛刹,凡有耳目,莫不驚駭,上自廟堂大臣,下至粉袍書生,封章詣闕,咸曰不可,殿下何惜一兪,以爲大德之累乎?此厥不聽,吝而不改,使佛氏之說夤緣於上,遂至蔓延,則一時之害,固可慮矣,其在後世,安知不爲楚英、梁武之貽笑者乎!又恐殿下拒諫之名,有穢於靑史矣。伏惟殿下留神。

    不報。大司憲尹炯等庭立,反覆固爭,亦不報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典獄囚强盜佛老等二人、平安道江西縣囚强盜金成壽等六人,依律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忠淸道監司進野蠶繭十五斗。

    7月22日

    ○丙午,領議政黃喜上疏曰:

    臣於前日,面上發腫,特命內醫胗治,屢遣存問,更迎朝夕,生死肉骨,聖恩罔極,而又手指髮際,瘡腫纏連,尙未謝恩,惶恐無地之際,伏聞宮城近地,新構佛堂,卽欲詣闕,敢進瞽說而請罷,今又面上腫核,不能齊沐,未獲親詣,徒自鬱抑,仰陳鄙悃,干冒天威,慞惶隕越之至。

    伏惟釋氏之說,有害生民,無益國家,聖上素所洞見也,老臣何敢庸贅!臣竊謂雖關利國安民之事,人皆曰不可,則固當俯從,況今佛宇之建,實是耗國蟊民之漸!臣嘗侍太宗,敎曰:「佛氏之敎誕妄,有害治體,甚不可也。予將拔去其弊。」不幸未遂而賓天,聖敎丁寧,洋洋盈耳,陵室之傍,不建佛刹,是其驗也。殿下卽位以後,累下沙汰,繼志述事,臣私自喜慶矣。不意今日新建佛宇於國都,以開後世無窮之害,以資侫佛之口實也。近政府六曹臺諫近侍,以至儒士,連章固請,皆曰不可,殿下不墜祖宗所建,欲致奉先之孝,然寢廟之側,必置僧舍,以爲孝,則聖賢必詳論著,以示後人矣。臣未聞自古以來創建佛宇,以奉先世也。殿下俯從輿望,收還成命,則奉先之誠,不戾於聖賢;從諫之美,永傳於後世矣。

    佛堂之設,殿下旣知不經,廢之已久,何必更設,貽笑後世乎!自古帝王,雖祖宗成憲,苟不合於時宜,則因時損益者多矣,殿下何以佛堂乃謂祖宗所設而不改乎?後世謂殿下爲何如也?此老臣所以尤切痛心者也。臣今年八十有六,百疾交攻,命在朝夕,圖報無由,常欲致君於無過之地,不敢含默,冒犯雷霆之威,伏惟典察危悰,聖慈剛斷,臣雖死,瞑目而無憾矣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直提學辛碩祖等上疏曰:

    佛氏之入中國害人家國者,不知其幾也。吾東方佛法之始自中國來者,只順道一僧而已,卒之塔廟半閭閻而新羅亡。高麗太祖親見其弊,嘗作訓要曰:「宜戒新羅競造佛寺,以底於亡。」反惑術僧圖讖之說,躬自蹈之,貽謀不善,遂使後世君臣上下爭互崇信,馴致遍照之亂,寧滅國而無悟也,吁可哀哉!

    天啓我朝,太宗以天縱聖學,生於佛氏滋蔓千百年之後,一朝闢之廓如而不疑也,所謂功不在禹下也。其光明正大之心之事,三韓耳目,孰不聞之見之!近日《龍飛御天歌》之作,亦以闢佛爲太宗之盛德,而列於詩章曰:「滿國酷好,聖性獨闢。百千佛刹,一朝革之。」係以陳戒後王之辭曰:「裔戎之邪說,怵誘以罪福,此意願毋忘。」所以顯揚前烈而垂訓後世者也。

    夫歌詩之作,將欲被之管絃,用之朝廟,用之鄕黨,以化成邦國,傳萬世而勿隳也。今制作甫定,絃誦未洽,而殿下不思繼志貽謀之道,先怵邪說,遽創佛寺於宮城之側,又從而爲之辭曰:「爲祖宗復舊耳。」臣等唯見其太宗斥之於前,殿下復之於後,其不幾於掩太宗之美德而反累以崇佛之名乎?安在其爲爲祖宗也?是周公之禮樂,不待伯禽,而大本已壞,乃欲鏗鏘於朝廟,洋洋於里閭,欲誰欺歟?以是而求後嗣之鑑,不亦倒乎?此臣等之尤憤鬱而不已者也。伏望鑑前代覆車之轍,遵太宗去邪之意,不吝改過,亟寢成命,則繼述之孝、燕翼之道,不勝幸甚。

    不報。碩祖等啓曰:「以一家言之,不可作寺於家之旁近,以遺子孫,況爲天下國家之計者,其可作寺於宮廟之側,以爲後嗣法乎!臣等諫之雖切,而但曰已知,以延日月,欲及其成,則曰業已成矣,不可壞也。然臣等之意以爲雖其已成,必須壞之,況當其未成而罷之,則從諫之美,亦彰矣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業已成矣,不可壞也者,非吾言也。爾等何以預度而恐動之歟?」碩祖等又啓曰:「終當得請而除去耳。宮城之傍,乃有凶穢之物,臣子安可忍視而終不除去乎!」

    ○宗學博士金新民等上疏曰:

    今聞創寺宮城之側,臣等雖非言官,職忝師儒,情激于中,不敢含默。恭惟殿下天縱之聖、日躋之敬,灼知佛氏之誕妄矣,安有敬信而崇奉之哉!第以內願堂爲祖宗成事,思欲創而新之,以伸孝思,臣等亦知殿下之心固無他也。然起一念慮,雖若未害,後世之弊,不可勝言;興一佛堂,雖未甚費,宮城之北,非其所也。闕庭,乃臣僚朝會之地,而佛堂與闕庭相近,當其受朝之時,韶鈞奏於前,梵唄囂於後,正邪相雜,甚不可也。國家歲比不登,餓莩相望,不勝賑恤,愚惑小民聞有是命,競相髡禿,以逃編籍,遊手日增,軍額日減,則無惑乎妨政害治者矣。又況怠敬無常,否泰相乘,其始雖微,其終必大。今雖因其成事,創爲小寺,臣等深恐自今伊始,寺社之說,日新月盛,而後世必指爲口實矣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成均館兼司成尹祥等上疏曰:

    佛氏之道,裔戎一法耳。駕一片空虛之說,淪滅三綱,耗蠹民財,異端之害,莫此爲甚也。其害理亂眞,未暇論也,姑以顯然者言之。夫婦,人倫之始,本乎天地,順乎陰陽,以成萬物生生之本也。彼佛者乃曰欲也,而去男女之配,絶生生之源,爲害一也。君臣,天地之大義,元首股肱,相爲一體,不可斯須離也。彼佛者乃曰利祿之媒,而離世絶俗,逃遁山林,不顧大義,爲害二也。父子,天合之親,天之生物,使之一本,彼佛者乃曰私恩,而必欲兼愛其親,父母無異路人,辭親割愛,以亂天常,其害三也。失此三綱而人道滅矣。以如是之道,有惑世誣民者,則爲人上者所當痛禁也。

    恭惟太宗以英明冠古之資、精一緝熙之學,洞見道眞,排斥異端,沙汰浮屠,收奪田民,是誠漸枯其枝而將拔其根株也。至於陵墓之傍,勿建佛刹,以垂後戒,誠千載之盛際也。

    今殿下善繼善述,運撫盈成,崇信聖經,博觀史傳,以畜前言往行,搜輯嘉言,採摭善行,以爲勸戒,欲敦三綱。臣等以爲世躋雍熙,道升大猷,三代之治,可指日而復見也。玆者乃於宮城之北,命建佛宇,欲開道場,其故何歟?以爲祖宗之法則太宗勿建佛宇之命,完然如昨;以爲帝王之法,則三代以前,邈然無聞,而自漢以後,始入中國,以至五季,事佛求福者,史具可見,其能信尙而得福利者,幾何人歟?今政府六曹臺諫再三諫之,而固拒不納,何也?謀從衆則合天心,衆所允,從天意也。衆皆諫止,而固拒不納,於天意爲如何也?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行成均大司成金泮上疏曰:

    臣以庸愚,久玷成均,蒙恩過厚,末由圖報,今聞可言之事,謹條列以聞。

    一,君臣父子之道,天地之常經也。堯以是傳之舜,舜以是傳之禹,禹以是傳之湯,湯以是傳之文、武,而自昔言善治歷年之永者,必稱二帝三王之盛。當是時也,安有無父無君之佛道乎!漢、唐以下人主之所信者佛也,而享年愈促。梁武帝事佛彌勤,釋御服持法衣,親爲四衆,設會講經,而末年荷荷之時,佛能救歟?否歟?殿下以二帝三王之聖,行二帝三王之道,繼我太宗之志,盡革寺社,罷去佛堂者,蓋亦有年,而治隆俗美,非漢、唐以下人主之所能及也。今聞宮城之北,復建佛堂,是雖上以追福祖宗,下以祈壽國脈之美意,然彼佛滅君臣之義,絶父子之親,將何道以福祖宗壽國脈乎?故子朱子於《大學》、文集曰:「彼五祖和尙,所厚者薄,所薄者厚,雖六度五行,具足圓滿,將何以贖其不忠不孝之刑哉!」其無父無君而無益於國家,斯亦可見矣。此政府六曹臺省三館以至五部生徒數百餘人所以日諫不已,尙未蒙允,莫不痛心觖望者也。

    一,竊念敢言不諱,人臣之克忠;優容弗咈,人主之盛德,故直言雖過,必須優容而納焉。昔孔子美舜之智曰好察邇言,伊尹稱湯之德曰從諫弗咈,舜豈不欲邇言而忽之哉!然猶必好察而優容;湯豈不欲逆言而拒之哉!然猶弗咈而聽從,蓋聽言之道,若不好察而容之、弗咈而從之,則克忠者將恐懼而不言矣。故好察,然後可以來善言;弗咈,然後可以聞直言,此聖人好善求言之要道,萬世人主之大法也。今殿下好察之智,同符大舜;弗咈之德,允邁成湯,眞二帝三王之大聖也。政府大臣,元首股肱,有同一體,可否相濟,共成其治者也;六曹臺諫,所與共治天職,而交修不逮者也。此所以調護匡救,維持協輔,以收治平之效者也。不然則君出言自以爲是,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,唯唯諾諾,以至於敗。今佛堂復立之事,聖謀睿籌,雖已講畫,然政府六曹臺諫三館諸生申請再三,尙不兪允,其於大舜之好問、成湯之弗咈,何哉?伏望好察從諫,以廣言路,以增聖德,以示後世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上疏曰:

    歷代人主崇信佛法,有捨身爲奴者;有僧尼道士,與諸妃嬪雜處無別者;有凍餒而嘆飯僧數萬之無益者矣;有焚修僧出入內殿而致琴甲之變者矣;有敵兵已圍,而講《楞嚴經》者矣;有使參與國政,而潛移神器者矣。此皆庸君暗主之所爲,而卒至於國敗身危,厥鑑昭昭,固殿下聖學之所洞照者也。未審殿下以此爲可法者歟?可戒者歟?何乃深自酷信,必欲建寺於宮城之側,以踵覆轍乎?

    今有人雖酷好浮屠者,必不肯置寺於垣墻之底,與緇流混處,以階亂矣。脫或有之,有司嚴加治覈,上請其罪,殿下將以處之,何其不思之甚也?昔武后欲造大像,聽仁傑之諫而卽罷其役;憲宗已構安國寺碑樓,感李絳之言而亟令曳到。武后,一婦人也;憲宗,特中主耳,猶能果於從諫,傳於史冊,曾謂殿下聖明而今此一事,反居其下乎!臣等爲殿下惜之,爲殿下恥之。伏惟剛斷無留,以快臣民之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生員兪尙諧等上疏曰:

    竊惟天地交泰,然後歲功得以成;君臣相須,然後政治得以行。《書》曰:「匹夫匹婦,不獲自盡,民主罔與成厥功。」是故古之人君,從善如不及,納諫如轉環,誠以廣聰明而樂取諸人也。今佛刹之建,在廷大臣,咸執不可;臺省言官,交章論奏,已有日矣,而天意不回。夫大臣,國家之柱石;臺諫,朝廷之繩墨,今乃拒大臣之言,逆臺省之奏,自聖自用,聞似不聞,臣等恐讜論不進,而言路塞矣。殿下將誰與共天位治天職哉!

    臣等又聞學校,風化之源,作人之陶冶也。今以學堂修繕之卒,役之於佛堂,臣等不敢知殿下將以崇信浮屠,而移易風俗,然後快於心歟?抑將人皆髡首而無父無君,然後足於意歟?不然則兩宗之設,亦已誤矣,又置佛刹於宮城之隅,亦何心哉!大臣臺諫極陳不可,而終莫允許,臣等知斯道之將廢,辭先聖以出去,伏惟聖裁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「竊稽正統八年受敎:」諸道水陸將帥掌務錄事,其任不緊,徒費廩祿,竝令上京,以待年豐。「今全羅道處置使請復掌務錄事,下三道雖稍稔,然錄事之任,旣爲不緊,不復差遣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7月23日

    ○丁未,右參贊鄭甲孫、禮曹判書許詡以政府六曹之意,來請罷佛堂,上曰:「予之昏暗固執,卿等所知。以予愚惑之意以爲佛道未能盡革,則爲祖宗創寺,猶之可也,況復祖宗之舊乎!以此爲心,不能回也。予以一辭反復答說,有如兒童誦習《千字》,此後予不復答也。」甲孫曰:「臣等一口所進,且至千言;大小臣僚,下至學生,亦各千言,殿下答辭無慮數千,其憚於答辭宜矣。上自以爲愚惑,甘爲下流,子孫萬世之業,獨不顧慮乎?臣等之言,亦非爲一身計也。若爲一身之計,默不進言,則聖上不動慮,臣等亦且自便。佛堂之害,必不生於今日,臣等必不及見,但以後日宗社之計,不勝憤發,敢此極言。

    今領議政黃喜年八十有六,左議政河演七十有二,其餘諸臣,類皆年老,其中最少者,亦不下五十六七歲矣,其不及見其害明矣。今日之言,豈爲身計哉!今大臣臺諫百僚庶士,以至成均生員、學堂六七歲童子,累日進闕,行路之人,莫不皇皇,豈皆釣名而然歟?階出於至誠也。殿下乃曰:『我是愚惑。』以絶臣等,使不復言,殿下何不審思!且今秉史筆者,列於左右,今聞殿下自稱愚惑之言,書諸史冊,傳諸後世,則謂殿下何如也?殿下何爲出此言也?」

    嗚咽不能止,詡亦反復極陳。上不答,但問日本國使賜給之事,甲孫等各以意對。甲孫又曰:「大抵大臣臺諫所進之言,大體雖善,或礙於事理,或不切時務者,人君亦或有不能從者,此則事理之明甚者,何爲不聽乎?且前朝之時,酷好佛道,建寺萬萬。當時,豈無諫者!而不如今日之極也。太祖之時,營建興天,至太宗亦建開慶與文昭殿佛堂,亦未聞如今日之極諫也。以當時之人習聞其事,不以爲怪也。厥後太宗銳意闢佛,至於陵側,亦不建寺;殿下之時,罷五敎合爲兩宗,臣等以爲佛道無復有萌,今乃建此佛堂,盡棄前功者,何哉!臣等所以極諫者,欲於其小而防之,從此不復有所萌也。若今終不允許,强立此寺,則明年建一寺,後年營一塔,月增日益,無有限制,則誰復有諫者!其弊不亦大乎!且太祖營創興天之時,太宗言於撫安君,以啓太祖,撫安曰:『此事非吾之過,大兄胡爲與我言耶?』以此觀之,太宗亦且以佛事進諫矣。」

    詡曰:「前朝之時,酷尙佛法,旣立內願堂,常於正殿設道場,多聚僧徒,動至千萬。當時宮闈,禁令不嚴,內人相雜,無復有限,宮人好之,垂簾出視,以爲常事,其間之弊,不可勝言。在我聖朝,固無可慮,其在後世,弊將何如?請姑停是役,更加商量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近日佛堂之廢,非遺忘也,亦非姑廢之而欲於今日復立也。但予所不忍,不容不建,卿等所已知也。」又問於甲孫曰:「卿以我自稱愚惑,使卿等不得復言,然予所云愚惑固執者,乃非謙辭,眥是實語,若枚擧言之,固亦不少,姑以一事言之。今乃爲一塊肉,坐於房內,使宦者傳言,此皆取笑事也。以我不德之故,使卿等不得進言,卿等又以年老釣名,持祿爲言。釣名之言,予所不意也。雖乳臭之童,有言於予,予不曰汝爲釣名,況卿等乎!年老釣名持祿之言,何關於諫諍乎!且今屢聞譽我之言,豈稱於吾事哉!譽我之言,非所願聞也。」

    甲孫曰:「臣等敢謂吾君不能乎!以殿下聖德,必從臣等之言,故期於得請耳。釣名持祿之言則臣意以爲無狀之徒,諫諍不出於誠,欲以釣名者,容或有之。此則擧國之人,同心一辭,出於至誠,故以此爲啓耳,非有他意也。稱美聖德,亦皆實事,略無諛辭。臣等若小有如此之心,則今日何肯眷眷來請!所以眷眷來請者,以殿下聖德可以諫也。臣等若苟譽聖德,則昔日文昭殿佛堂,祖宗所爲,而殿下此擧,實繼志述事之孝耳,何肯以殿下此擧爲非,屢煩固請,以瀆聖聽乎!此必不然之事也。」

    ○詹事院詹事金鉤等上疏曰:

    竊觀人君置公卿,以共庶政;置臺諫,以聞得失;置經筵,以廣延訪,此三者,與國俱存,不可一日而無。順之則安,逆之則危,此古今之大戒也。今者佛堂之作,政府六曹臺諫集賢殿再三陳請,乃至太學諸生,執章籲呼,而未蒙兪允,擧國臣民,不勝觖望。方其陳請之時,殿下假以溫言,慰撫於上,而將行之吏,多方董督,以速其成,陳請之言,未及畢達,而此堂幾成矣。自古人君凡有興作,左右曰可,諸大夫曰可,國人皆曰可,然後猶察之於心,見其可焉,然後爲之,況其皆曰不可者乎!今擧國皆曰不可,群議洶洶,殿下獨斷於內,堅執不允,臣等竊有惑焉。伏望特降兪音,速停其役,以答輿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臺諫闔司來請停佛堂之役至再三,不允。

    ○宗簿寺判事金鉤等上疏曰:

    今者禁宮之側,將建佛堂,鳩工就役,董治方興,政府六曹臺諫侍臣,以至學館諸生,數上封章,極陳其弊,一不蒙允,擧國臣民罔不觖望。臣等竊念人主所爲,萬民視效,子孫儀刑,不可不愼,今此之擧,非所以訓後嗣示萬民也。特收成命,以慰臣民之望。

    ○承文院判事金滉等上疏曰:

    竊聞上有好者,下必有甚焉。曩興天、大慈佛事之後,愚民崇信之漸,已爲難禁,今又宮城之側,創建佛堂,遂使錙流昵近禁庭,崇奉益篤,臣等恐非徒臣民染化,傾貲破産,造佛營刹,靡然淪陷而莫之救,抑亦子孫萬世,是則是効,相惑信以至剃髮爲僧,捨身爲奴之事,靡所不至,殿下何不思焉?此一國大小臣僚所以驚駭極諫而不能自已者也,而殿下堅執不聽,果何謂耶?今若飜然聽納,近日拒諫之過,有如日月之蝕,無損於明,如終不允,史臣必書曰:「宮城之傍,營建佛堂,群臣力諫,固拒不從矣。」然則我殿下卽位以來都兪相濟,言聽諫行之美德,竊恐虧於一簣,而千載之下,人皆憾焉。伏望特回剛斷,亟罷是役,以慰一國臣民之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臺諫交章曰:

    夫《六典》乃我朝不刊之典,而子孫萬世共守之法也。新創寺社之禁,著在《六典》,而今之官吏,執此之禁,奉行中外,今殿下欲建佛堂,以毁此禁。是法,殿下立之,而殿下毁之,此古人所謂乃天子自毁之也,其不示信於民審矣。其不可者一也。太宗以明睿之鑑,親睹麗季信佛之禍,乃其卽位,革寺社收田民,小貞其弊,以開子孫大貞之漸。今殿下創寺宮城之旁,飯佛齋僧,以駭臣民之聽,此雖殿下爲祖宗追福之意,其於太宗沙汰小貞之義何如哉?其不可者二也。太宗深知佛道因緣誕妄之說,且惡緇徒汚穢之風,山陵別廟,不許置刹,不因習俗,扶植正道,此子孫萬世所當守而勿替者也。今殿下建寺廟側,大集緇流,晨夕梵唄之聲,喧動寢廟,其於太宗不許置刹之義何哉?其不可者三也。殿下卽位之初,善繼太宗之志,京中五敎盡汰,而只留兩宗,又革寺社,嚴度僧之禁,臣等以爲太宗之志,必大行於殿下之時,而迨今排衆議而不聽,遂使信佛拒諫之名,有累於靑史,其不可者四也。昔開經筵,日與儒臣講論經史,殿下尊崇聖學,排斥異端,臣子之所共見聞,而今日信佛之端,曾是不意,今反信而事之,以至置刹於宮城之側、原廟之旁,何聖心前後之頓異而貽譏於後世乎?其不可者五也。殿下今日制度施爲,乃萬世子孫所共取法而則効者也。以殿下之明聖而尙且易信佛道,置刹以奉之,聚僧以事之,則後世子孫,必以殿下爲口實,而其立刹奉佛糜財害民之弊,將不止於此而廢牲捨身,有如梁武者而後已。不但後世,今子孫方在蒙養,當以正道導之,而不當以邪說見聞之也,豈宜創寺宮傍,以髡緇之徒、梵唄之音,朝夕習聞之也歟?其不可者六也。當此之時,堂制雖小,守僧雖寡,安知後世子孫不以殿下爲藉口而補其寺宇,添其僧數,益成耗財害政之弊乎!近有私印《大藏經》,私創寺院,而民間受弊之事頗多,矧伊殿下崇信倡之,而臣下化之,庶民惑之,創寺印經,競効爲之,則國家之艱難、生民之塗炭,可刻日而待矣。其不可者七也。其不可之大略如此,而無一可者,殿下何所見而排衆論逆忠言,以累聖德乎?

    臣等竊念《書》曰:「惟先格王,正厥事。」又曰:「格其非心。」《詩》曰:「式訛爾心,以畜萬邦。」《孟子》曰:「人不足與適也,政不足與間也,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。」又曰:「先攻其邪心。」蓋君心者,出治之本,萬化之源,苟有一毫之不純,則政事號令之間,未有不至於差爽,而庶事將日非矣。古人所以拳拳歸重於君心者,其亦有見於此也歟?迹其事而觀之,今殿下之心,已惑於邪說,崇奉之勤,至於此極,前日格致誠正之聖學,一朝掃地,我國之事,誠可寒心。伏望殿下思其所不可者而還收是命,永絶邪妄之說,以正出治之本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四部學堂學官來告承政院曰:「生徒以請罷佛堂不得,皆罷學散去。」俄而成均正錄又來告曰:「館生皆謁聖罷去,掛榜曰:『異端方熾,吾道將衰,不可虛拘,禮聖辭出。』」正錄幷持其榜以進。都承旨李思哲將此以啓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每讀前史,見歷代有志之君,莫不勵精圖理,惟恐不及,迨其昇平日久,漸生驕逸,或事遊畋,或喜聲色,或興土木,或好神仙,或淫佛老,以虧前日已成之業者,未嘗不扼腕廢書而歎也。雖異代事,而心之激烈,尙且如此,況在當代而目擊乎!然遊畋聲色土木神仙之事,其弊止於一身一時而已,至若佛氏,其流禍愈久而愈慘也。

    殿下卽位之初,孜孜聖學,銳意爲治,其於異端也,非徒不好,又從而闢之,邪說屛息,正道昭明,三韓民庶,咸仰太平之治。近年以來,漸不克終,佛事稍張,而興天之役則曰:「修太祖舊器而已。」佞佛則曰:「非予志也。」至大慈之事則曰:「東宮所係至重,予與東宮不與焉。」是時,殿下猶知好佛之非也,今則非徒不能闢之,反惑其說,一心崇信,每以庸主自處而不愧,排群議毁《六典》,新創寺刹,敢爲萬萬無益之事,以累三十年聖明之治,以基億萬載無窮之禍,以負太宗付托之重而不之恤,可謂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也。何殿下一身而前後若是之反乎?今大臣臺諫侍從臣僚,各懷憤鬱,而不得伸其志,至於太學生,張牓罷去,黌舍爲之一空,此非細故也。伏望殿下勉從輿情,亟罷此擧,以副一國臣子區區忠憤之至情。

    上曰:「予無賢德,凡事不能斟酌合理,今建佛堂,堅執固守,不能回心。若等非嬖幸之臣,非勳舊之臣,非貴戚之臣,非爪牙之臣,唯以正道相合爲君臣,在我心有所快,然後可爲若等之君;於爾心亦以我爲賢,然後可以我爲爾之君。古史,予固不知,朱文公四十日之內上六十餘疏,必非一事,當是各異之事也。今爾等以一事,三諫已過,將至十諫,其視朱文公,亦未不足,君臣之間,道不合已多矣。我爲爾君,不無有愧,爾爲我臣,豈無可恥!予以爲祖宗所爲,不忍廢而不復,以此爲意,不能回也。若等宜悉此意。」

    於是,昌孫等辭職曰:「臣等俱以庸劣,待罪侍從,學不足以備顧問,言不足以回天意,不宜靦面就職。乞罷臣等職事,不勝至願。」下承政院,仍傳旨曰:「今儒生皆罷去。儒生非朝士例,若朝士則予得以進退之,儒生,時未仕者也,予不得招之使來也。來之之術如何?何以處之?」都承旨李思哲等曰:「今集賢官呈辭罷去,學生張榜罷去,千載之後,駭聞之事也。儒生罷去,無他術以來之,殿下若聽其言,則不招而自來矣。」因痛哭不能自止。上曰:「如今集賢殿,擧司罷去,而儒生亦且散去,臺省亦當從此逝矣,予今已爲獨夫矣。人君有過,爲臣者可棄而去之耶?」尋命召左議政河演、左贊成朴從愚、右贊成金宗瑞、左參贊鄭苯、右參贊鄭甲孫等,議鞫問儒生之罷學者,演等極言其不可,上不聽,遂下傳旨于義禁府曰:「成均生員進士幼學及四部生徒年二十歲以上者,竝推鞫以聞。」命左承旨趙瑞安,往問之。仍謂曰:「首倡議諭衆,張榜罷學者,備問以啓,若不承,拷掠以聞。」

    ○還給黃守身職牒。

    7月24日

    ○戊申,禮曹請禱雨,上謂承政院曰:「今年夏無大風大雨,恐有秋霖。今之禱雨,何以爲之?」僉曰:「臣等聞今菽麥皆槁,禱之可矣。」上曰:「乙卯年秋旱,有司請禱雨,予命停之。菽麥雖有所傷,他穀皆實,今年無大風雨,恐將有秋霖之災。且天之所爲,何以一一合人心乎!其令議諸政府。」政府亦曰:「當禱。」尋以雨停之。

    ○義禁府提調南智、李堅基、安止等進承政院啓曰:「今聞囚鞫學生之命,固當承奉,然學生讀古人書,專未經事,志尙高亢,嘗以爲天子不得臣,諸侯不得友,皆在繩墨之外者,不可例以朝士。彼狂簡自謂『身逢堯、舜之君,我雖直言抗節,聖上豈有加罪!』惟恃殿下包容之德,不知事之過當,事或失中,而志則可尙。今振之以威,一挫其志,則後將何如?請優容勿問。」

    上曰:「君父所爲,告於神明,是不忠也。且罷學之後,將終身不復讀書乎?固無是理,而辭先聖,是欺神也。又張牓罷去,是脅君也,漸不可長,不可以如此風俗遺諸子孫也。」智等更啓曰:「學生其敢以君父之事訴諸鬼神乎!罷學之事,又豈脅君也!惟以進言而不得,故慨然而至此耳,固無異於人子在父母膝下,有所請而不得,則怨慕之意也。」上曰:「已知。」南智曰:「臣觀遼、宋之間,有太學生上書,數大臣之罪,請誅之,時君雖不聽焉,猶嘉納之,況今聖代,擧國臣民之諫,奈何不聽?殿下在位三十年,勵精爲治,今乃至於如此,史筆先書三十年善政善治,卒書建佛堂逆忠言之事,則前日之功安在?深爲殿下惜之。」智等伏地痛哭不能已,上不答。又啓曰:「臣等徒以君命,鞫問諫君之學生,其將何辭以成文案乎?臣等何敢强爲心所不然之事乎?臣等請代書生受罪。」上亦不答,命饋政府六曹及南智等。許詡流涕曰:「太學館四部學堂生徒,志欲匡君,三上疏不聽。因此憤憤,張牓罷學,非以成群脅君也,原其情則可恕也。集賢殿,一則謂殿下訑訑,一則謂殿下自棄,此是不赦之罪,然言之迫切,諫之不已者,以殿下能聽諫也。政府六曹偕進闕庭,累日請之,非他意也,欲殿下悔過也。殿下不動怒,一皆寬容,故諸生恃聖明而至此耳。今者拒諫不從,固已矣,又從而囚之,諸生之狂妄極諫,實老大臣爲之導也。旣以諫君而囚之,則大臣之恥,不可勝言。臣若言官,極言而不聽,則致事而去矣。今臣等,與君同休戚之臣,將何所歸乎!旣不得請,則將何面目出闕門哉!」在坐諸臣皆泣。南智、安止等涕泣啓曰:「臣等不忍鞫諫君之書生,若以不能鞫問罪臣,則當甘受而不辭。以敢諫爲無禮,囚諸生五百餘人,書諸史冊,則後世安知聖明哉!此臣等所以涕泣也。」上曰:「佛堂爲近宮城,予欲移御,移御則與佛堂懸絶矣。昔皇甫仁、權踶勸予入居此宮,予從之,若移御則何害之有!」又謂南智等曰:「以臣下逆君命,不肯奉行,人君自爲之乎?」河演曰:「殿下之命,矛盾至此,乃何乃何?終日徹夜,待命而已。」許詡曰:「此宮非殿下宮闕,乃萬世子孫之宮闕。殿下雖移御他所,宮闕與佛堂如故也。」南智等曰:「非以逆命,大小臣僚同聲敢諫,獨於儒生囚之,臣等所以痛切也。」鄭麟趾曰:「人皆諫之而獨囚儒生,是俗諺所謂潤地椓杙也。」上曰:「事異而曰潤地椓杙,何也?」麟趾曰:「非是異事也,其原則一事也。」上曰:「欲罪卿等而不得,移於儒生乎!雖卿等,罪之其難乎?」且曰:「今欲鞫問儒生,非以極諫也。脅君辭聖張牓,此三事,罪惡至重,雖斬一二人,固無所靳,今因卿等之請停之。若賢君則固當從之如流,予不賢,勉從。」於是,都承旨李思哲招成均司藝羅洪緖曰:「宜令生徒赴學。」

    ○宗學博士金新民等上疏曰:

    今以佛堂爲祖宗成事,不可終廢,則近者因時損益,以變舊章者,固非一二,獨於佛堂,以追先志爲辭乎?國家旣立宗學,設敎官,講經義,俾宗親旣知正道爲磐石之固,慮甚遠也。式至今日,新創佛宇,以身先之,竊恐宗親爭慕效之,前日讀書之心,移之念經,必有如楚英之最好者矣。臣等職忝宗學,尤所痛心者也。政府六曹臺諫侍從,以至儒生,封章數四,竟不回天,不勝憤抑。或辭職就家,謝師罷學,其愛君匡救之心,出於至誠。伏望停罷佛堂之役,以副衆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藝文奉敎李勿敏等上疏曰:

    近日佛堂之役,關國家治亂存亡之機,擧國臣僚痛心刻骨,連章合辭,據太宗闢佛之訓,陳歷代佞佛之禍,盡言極諫,皇皇栖栖,至有涕泣而不能已者,皆是出於至誠。殿下縱自輕,何不以國家爲念,而拒之益固,如此其甚乎?自古人君違天棄人,而能保有社稷者,未之有也,臣等爲殿下懼之。三十年聖明之治,終累於一佛刹之營,臣等爲殿下惜之,今又命囚諸生之敢諫者,臣等尤切痛心。前朝恭讓王時,生員朴礎等上書詆佛,言語不恭,恭讓終不之罪。彼衰世暗君,猶尙如此,以殿下反欲居其下乎?臣等重爲殿下惜之。臣等職忝載筆,不敢不記,不忍以佞佛拒諫之名加乎聖明之主,執筆涕零,筆不得下。伏惟聖鑑不遠而復,亟收成命,使殿下從諫之美照映史冊,則實我朝鮮宗社生民萬世無疆之福也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功臣嫡長領中樞院事李順蒙等啓曰:「佛堂之建,大小臣僚以至書生,皆曰不可,請從之。」上曰:「卿等不知其理,無乃隨波而啓乎?在末世,不察事之是非,一從權臣者甚多也。」順蒙曰:「佛道是非,臣所不知,擧國臣僚,至于童蒙,莫不極諫。政府大臣,皆爕理陰陽者也,豈其不察而爭進虛言者也!此臣等所以願從政府所言也。」上曰:「不知其理,而例隨大臣,予甚喜之。」南智曰:「深知佛道是非者,程、朱之外,無人焉。然佛道不可以治國,雖臣等之無知,素所洞知也。況今諸大臣之論,皆正大光明之言也!臣等以爲今日不從,則明日必從矣,終無不從之理。」不允。

    ○臺諫請罷佛堂之役曰:「臣等以言以疏,諫之不一,殿下皆不從。此寺經始之初,臣等已見其弊。田制色,重事也。使令本十五人,今兵曹只送三人,問其故,則曰:『使令皆歸於佛堂營繕。』擧此一事,可知其餘。」上曰:「如此小節目,不足道也。」又啓曰:「此固小事,然已有弊,則流弊何窮!」不允。臺諫退而上狀辭職,命就職。

    ○召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謂曰:「昨日予愧爲若等之君,然若等以我爲君,則可出就職。」昌孫等曰:「臣等之職,非錢穀出納之任,非奔走服役之勞,但備顧問於左右,苟有可言之事,陳之無隱,以補聖德。今殿下不聽臣等之言,是臣等不能感動殿下,未盡其職而備員耳,乞罷職事。」上曰:「若等終不以我爲君則已矣,如其不得已而爲臣,則出仕何如?」昌孫等曰:「何所往而不爲殿下之臣乎!特不稱其職,故辭之耳。」昌孫等退而復辭曰:「臣等俱以無狀,濫叨侍從,特蒙殊遇,固非泛然之臣之比。私竊自念,無他奔走服勞之事,惟以論思獻替爲任,誓報聖恩之萬一,今者屢陳懷抱,誠未動天,曠官廢職,心竊愧赧,玆乞解職,伏承聖敎,不勝隕越。臣等非欲潔身去國,不爲殿下之臣也。苟心力所可盡者,雖抱關擊柝,亦所不辭,若竊祿尸素,强顔從仕,臣等所不敢,此所以固請而不已者也。請罷職事,不勝至情。」

    下承政院。數日,又命就職。

    ○前書雲掌漏文得謙上言:「《地理道路書》云:『井字則子孫貧窮。』今闕後作佛堂,則路成井字。來脈居寺,則氣絶,今於主山來脈置寺,不可。且東宮今年北方辰星,直星在處,三殺方也。今營造犯動,臣切甚恐,更擇他處。」不報。

    7月25日

    ○己酉,臺諫闔司來請停佛堂,不報。議政府六曹堂上亦來請,安平大君承密旨,屛人往復者再三,近侍及史官,皆不與聞。

    ○臺諫又啓:「小臣所言,雖不足聽,政府大臣之請,皆是正大之言,乞須允許。」上不答。臺諫又請曰:「今疏上已數十,而言亦數萬,其利害,何容更論!若從政府之請,上雖不答,臣何憾之有!臣等進立闕庭,期在蒙允,不然則佛堂已成,僧徒已入,臣等之請壞請黜,何時而已乎!」上曰:「老大臣之言,尙且不答,若等雖庭立固請,豈能動予哉!」政府六曹亦請之,不報。

    ○生員兪尙諧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狂妄戇愚,濫陳佛堂之非,罪當萬死,殿下不加罪責,聖恩弘大,糜粉難報。雖然薰猶不可以同器,邪正不可以竝立。殿下不容臣等之言,益督佛堂之役,異端勢張,斯道日卑,痛悼之心,曷有其已!臣等今承上命,身雖在於芹宮,心欲決於黈纊,豈畏雷霆之威,忍視吾道之廢!肆將螻蟻之誠,再瀆宸聽。竊謂從諫而治,拒諫而亂,理之常也。今政府六曹臺諫集賢,咸執不可,諍之非一朝,殿下皆藐然不聽。若終不聽納,則臣等安然在泮,不亦難乎!伏望俯察臣等之誠,速罷佛堂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以趙貫爲中樞院副使,奇虔全羅道都觀察使、兼全州府尹。

    7月26日

    ○庚戌,政府六曹請停移御,恐有禪位東宮之事故也。

    ○領議政黃喜上疏曰:

    竊見諸臣請罷佛堂,章疏期於得請而後已,非旅進旅退,禮成而已。其所言或有過情者,不惟愈於諂侫含默者乎!百僚庶士盡言不諱者,治化大行之致然也,此爲國之福,實萬世無疆之慶。今此建刹,奉先之禮,欲無所不至,可謂至矣。然一國臣子合辭請罷,豈無見歟!必有一得之愚。殿下若不兪允,恐隳三十一年勵精圖治之盛德也。臣位極人臣,年將九十,日迫西山,豈有他望!惟願殿下動無過擧耳。伏望丞收成命,渙發兪音,則始欲建寺奉先之至情,終焉捨己納諫之美德,竝傳無窮矣。

    不允。

    ○臺諫交章曰:

    自古人君之德,莫大於從諫;人君之失,莫甚於拒諫。是以從諫,則雖狂而可至於聖;拒諫,則雖聖可至於狂矣,聖狂之幾,可不畏哉!今此佛堂之擧,非特臣等力言極諫,上自政府六曹,下至粉布之徒,皆歷敍前代崇佛致亂之由,屢達忠懇,未聞允兪之音,祗增鬱抑,進退庭諍者,今已九日。臣等所言,若不合義,黜而退之可也,如或有理,擧而行之可也。殿下何不一悟於其間乎!臣等尤切痛閔,尤切痛閔。舍己從人,堯之所以爲堯;改過不吝,湯之所以爲湯。古昔帝王從諫之美,稽諸方策,昭昭可見,而殿下之所洞見者也,何至不允之至於此極乎?竊恐好佛之名、拒諫之失,有累靑史也。此臣等所以憂思鬱抑而叫天不已之意也,伏望殿下深思之深思之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生員兪尙諧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聞妖僧信眉矯詐百端,自謂生佛,陽爲修善之方,陰懷寄生之謀,其眩惑人心,蓁蕪聖學,莫之勝說。且信眉之弟校理守溫以儒術著名,而助說異端之敎,依阿貴近,以資進取。乞將守溫,正名其罪;特斬妖僧,以絶邪妄,則臣民咸知大聖人之所爲,出於尋常萬萬也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功臣嫡長李順蒙、南智啓曰:「太宗朝功臣,每歲四仲朔,獻壽于上,其後雖未得四時爲之,一年一節,必須行之。頃因水旱,久廢其禮,又因國喪,亦未得行。今年五月,已過禫期,臣等欲請獻壽,又因旱未得以啓。今則農事稍稔,願依前例。」順蒙又啓曰:「前此守陵官以功臣爲之,三年後,功臣都監備宴慰之。今無功臣,故以南智爲之,請亦依前例,使忠勳司宴慰之。」上曰:「獻壽則予之不接人久矣。若爲之,當使東宮代之,然姑停之。慰宴南智,當如所啓。」

    7月27日

    ○辛亥,臺諫來啓曰:「去年命撤去都城內僧幕,今創佛堂於宮城之傍,顧何意耶?於民視聽何?臣等執何法以糾治乎?」上不答。臺省又啓曰:「臣等職忝言官,前此政治得失、生民利害,諫無不從。今佛堂一事,請之者十日,而未蒙兪允,是則臣等所言,不合於理,格天之誠,有所未至也。不可具位言官,亟罷職事。」遂呈辭狀,命還就職。

    ○召左議政河演等于賓廳,令宦官金得祥、崔浥持諺文書數紙,辟史臣密議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「京畿及下三道牧場兒馬、濟州貢馬內,每年擇無惡旋有良才者一百匹,牧養於水原府弘原串,令司僕兼官二人監牧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7月28日

    ○壬子,臺諫再三請停佛堂之役,不報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啓:「臣等承命就職,然佛堂之役,請須停罷。」不報。

    ○遣吏曹判書鄭麟趾于全羅道,定田品,從事官及敬差官八十餘人從行。麟趾拜辭,且啓曰:「近日移御之事,擧朝驚駭。臣之往也,豈能安心!」上曰:「姑且停之。」

    ○遣通事金辛,押送被虜唐人小李等四人于遼東。

    7月29日

    ○癸丑,臺諫闔司來啓曰:「臣等願聞兪音,昧死復進。」尹炯且曰:「昔閔義生爲禮曹判書,炯爲參判,命看主山來脈。其時啓以『主山來脈淺弱,宜當補土。』上亦許之。今營佛堂於山趾,以絶來脈,以此而觀,佛堂尤不可建也。」上曰:「已知。」又啓曰:「今建佛堂,在今雖若無大弊,萬代之後,弊不可勝言。佛堂在宮禁之後,暫不阻隔,此而不已,恐有後宮托以燒香,往來無禁,以至男女混雜,將何以禁之?」上不答。

    ○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上疏曰:

    近臣進規,古之道也。古人有章數十上而不止者,是則事未合宜,義所固爭,不以煩瀆爲嫌,期於得請耳。臣等歷觀千古帝王,未有擧國諫之而終不聽之者,雖或不聽,而厥終亦未必無悔也。殿下卽位以來,三十年間,凡所施爲,動遵古昔,未有過擧,今此一事,殿下雖以爲小,而擧國臣僚罔不痛憤,萬口一辭,累日固爭,則其不合於人心天理而有關於事體之大者,斷可知矣。古人云:「凡人之言,離而聽之則愚,合而聽之則聖。」殿下何不虛懷採納,以副一國臣民之望?若人臣視君過擧,而不能强諫,則曰:「非我不諫,君不我容。」引謗以歸於上,不忠孰大於是!此臣等所以區區不已,期於得請而後已者也。伏望殿下勿以爲小事,勿以爲遂事,一下停役之命,三韓臣庶,向之鬱抑而不伸者,今則蹈舞而相慶,豈不快哉!豈不幸哉!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啓:「義倉分給之後,未能一一還納,因此元額漸至耗損,殆非長久之計。請以諸道魚鹽之稅換雜穀,以補義倉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八月

    8月1日

    ○甲寅朔,諭平安道監司韓確:「諸道人從仕于京者多,獨其道防戍最急,民之勞苦,倍于他道,而從仕者少,予甚憐焉。卿其精選可從仕者十人以遣。」

    ○慶州吏崔渚刦縛品官崔歧妻,驅曳出于路上,笞辱之,下義禁府鞫之,上讞罪當斬。提調南智獨曰:「《元典》愿惡鄕吏典刑廣示者,指所犯深重者言耳。若渚罪,豈至於深重者耶!」命政府議之。左議政河演等議曰:「渚當典刑,其官守令不能制如此爲惡者,亦宜罷黜。」從之。渚至三覆,命減死,屬平安道邊郡驛吏。

    8月2日

    ○乙卯,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等上疏曰:

    臣等以佛堂事,累瀆天聰,未蒙兪允,義難在職,再乞罷退,命令出仕,臣等惶恐隕越,黽勉就職,心懷憤激,不能自已,又瀆天聰,尙未蒙允。臣等自覩傳旨以後,至今十四日,千思萬慮,晝忖夜度,未知殿下此擧有一可者也。臣等以爲邪正迭爲消長,理亂相爲倚伏,自古天下國家邪正幷用而能長治久安者,未之有也。

    人君之所與共此者,公卿百執事耳。今殿下拒公卿百執事正直之言,必欲爲之興此邪道而後已,殿下將欲緇流共治國家乎?前日殿下敎臣等曰:「予未知此事若是之大也。」殿下此言,恐非國家之福也。《書》曰:「爾惟不德罔大,墜厥宗。」假令此擧,實爲小事,苟知其非,則在所不爲,況佛氏之禍,至於國敗,則事孰有大於此者乎!殿下雖曰小,而臣等固以爲大也。殿下雖欲斷然爲之,而臣等斷然以爲不可而以死諍之也。若以臣等之言爲是,則亟停此擧,若以爲非,則請治臣等妄言之罪。臣等不忍見裔戎醜類,處於宮城之側,玷累聖治也。

    上曰:「予若終不聽之,則不能使爾等在集賢殿乎?爾等之言,何其深耶?」昌孫等對曰:「去留惟在殿下命,然此事,必須聽許。」上曰:「予非以爾等使之去也,亦非使之留也,但爾等皆以正道而行者也。今爾之言,若賢君則當從之,予則不賢,終必不能從也。如此則我爲爾等之君,無乃有愧?爾等以我爲君,亦豈無可恥者乎?此予之所嘗與爾等言者也。予雖不賢之君,爾等乃曰以死諍之,似若誓盟,國雖危亂,人臣皆可死乎?予之不聽丁寧,厥終其何以處之?君臣之間,道不合,則處之甚難,予意止此耳。」昌孫等對曰:「人臣豈有誓盟於君!固無是理。臣之所啓,只欲請而已。古人上書有曰:『昧死。』有曰:『不避鈇鉞之誅。』豈欲盡死乎!臣等之意,固無他也。」上曰:「已知。」

    8月3日

    ○丙辰,議政府啓:「歲癸亥,野人所糴會寧府雜穀,托故不償。若督之,必生釁,姑勿徵,今後不與糴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臺諫交章曰:

    大抵臣子之於君父,倘有小失,諫而不聽,猶有所憾,況有大害於國家者,豈可以諫不聽而止之哉!固當期於必從而後已焉。今又仰瀆天威,抗疏獻言,天下之事,始雖小而終必大,理勢之然也。是故一念之非,或貽四海之憂;一事之失,或致千百年之患,矧今佛堂之設,非一念一事小失之可比乎!

    彼佛之敎,無父無君,惑世誣民,害及國家,則雖在聖明之日,若無大害,至於後世,崇信之極,安知不有慮外之患乎!非徒臣等刻骨痛心,上自元老大臣,下至靑衿童稚,咸懷忿激,或疏或言,極諫不可,今已十有餘日,奈何殿下排群議而獨斷乎?臣等未知殿下之心自以爲國論非是而不從乎?臣等未聞自古帝王擧國非之,而自以爲是也。臣等職係言官,常懷致君無過之地,今知佛堂之不可,而其忍含默不諫乎!此臣等所以辨爭不已之意也。伏望殿下思祖宗締造之艱難,念後世持守之不易,亟還成命,以副輿望。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禮曹呈申:「《吏文謄錄》,每五年一次書寫,十年一次印出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8月4日

    ○丁巳,移御臨瀛大君第。初命佛堂之作也,上雖知必有言者,然謂例爲之而止,及臺諫、集賢殿、政府、六曹大小文臣國學諸生,以至樞府武臣,亦皆極諫,期於得請,上不悅,徹膳者屢矣。傳旨之時,微示禪位之意,又有移御之命,群臣惶恐沮抑不敢言,唯集賢臺諫進言不已,後乃聞之,亦不復敢言。

    ○上謂左參贊鄭苯曰:「卿不得已而掌佛堂營造之事,如今天氣向寒,不可不速,今欲役京畿船軍四千,然其數太多。今月役一千,來月役一千何如?」苯對曰:「寺基稍高,宮城低下,固當築而高之,工役不細。然佛堂制作,止十三間耳,十月望前,猶可及成,船軍不必役也。」

    ○睦孝智上疏曰:

    竊惟地理之法,以祖宗山來脈爲本,其祖山之脈,高峻秀麗,委蛇屈曲,或起或伏而來,至於入首之處,端正豐厚,無有斷絶,亦無傷破,然後山氣方盛,而蔭益長久。譬諸草木,根本旣固,久則枝葉茂盛;根本傷殘,則枝葉枯槁,理之必然也。

    竊觀佛堂之基,其地有三不宜。東穴是文昭殿主山,入脈傷破,則一不宜也。四穴是景福宮主山,入脈傷破,則二不宜也。地勢似高,而僧徒來往,臨壓宮闕,三不宜也。臣三往看審,然後質諸古文,李淳風小卷云:「城斷路截,穿鑿溝渠,皆傷氣之穴也。」《明山寶鑑》云:「欹側崩敗,是爲病龍。病龍者,産難長病。」又云:「或爲洪水衝破,或爲人力傷破,則爲敗龍。敗龍者,村里多敗也。」《地理新書》,李筌曰:「築長城斷山岡而秦亡,開淇、汴斷地脈而隋亡。」臣以爲歷年有永,雖在敬人之休命,然亦古人地形之說,不可不察也。

    《明山寶鑑》云:「寺觀神壇,據其首尾,則應殺穴。」《坤鑑歌》云:「寺觀神壇幷道院,出人屠宰及髡黔。」《指南》云:「寺觀靈壇山水異,別生形穴任裁量。」註云:「不宜在寺觀社壇之前後,亦不宜相對爭龍爭主,地神拱揖於神佛。」《龍穴明圖》云:「不聞鍾鼓之聲。」以此法觀之,莫若無也。以上寺觀之論,雖或未信,然其主脈傷破,其害甚大也,而其主脈之上,有傷破深坑之處,正郞臣李賢老曾已啓達,塡土補接,以全龍脈,而更得據其咽候,斷其筋脈,建置佛堂。如是則違古人卜宅相土之法也,不得已則非此地而已。伏望特命精於地理者改卜之,以全山脈,永無凶咎,此臣之至願也。

    承旨李宜洽等啓曰:「地理之說,非臣等所敢知也。但云傷脈,其言果是,則無乃不可乎?」上曰:「兩脈一在東一在西,其下平地,乃佛堂之基,暫不相干。孝智爲人,非己所爲,則必非毁之,其言不可從也。」

    8月5日

    ○戊午,敎議政府曰:「曾定世子西向之制,然已攝政,且境內皆稱臣,依元朝之法及時王之制,朝參視事書筵,竝皆南向。」議政府齎還敎旨,啓曰:「臣等伏覩敎旨,以未蒙兪允爲嫌。視事則然矣,朝參受於繼照堂,欲仍舊禮,今欲改西向爲南向,臣等之心,尤有嫌焉。」上曰:「此非予所創爲也,元朝亦有是法。繼照堂則世子之坐,如舊西向,群臣亦如舊東向以朝,但改禮文,故云南向耳。」政府更請曰:「世子南向,非古定制。今東宮攝政而猶西向,其爲謙德,不亦美乎!」上從之,乃於前下敎旨,削朝參二字。

    ○臺諫請停佛堂之役再三,竟不報。上晩年以病不得與大臣接見,而廣平、平原二大君連逝,昭憲王后又薨,聖心無聊。於是首陽大君、〈世祖諱。〉安平大君瑢惑於邪說,先意啓迪,置佛堂於宮禁之傍,一國臣僚,莫不極諫,而尙不回天,以累聖德,此實兩大君啓迪之過也。

    8月6日

    ○己未,世子受朝參于繼昭堂。

    8月7日

    ○庚申,議政府據工曹呈申:「竊觀諸道採金之狀,每歲抄州縣人民採取,故或有騷擾之弊,且止役於農隙不數月之間。由是試驗無際,貢額難定。自今擇遣朝官,率防牌十人,於産金州縣,就多産處,採取試驗,每一所限二月採取,日課置簿,以得金多少差等給暇。其給暇之日,幷以實到計給。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8月8日

    ○辛酉,召工曹判書金孝誠,問平安道防禦事宜,孝誠對曰:「沿邊各郡,可除者頗多,量宜罷之。軍額可減處,亦非一二,乞皆減損。」上謂左副承旨安完慶曰:「聽孝誠之言,製書諭于平安道監司。」

    ○睦孝智上書曰:

    臣前以地理之說上言,未蒙兪允,痛憤激切,更審其地,兩脈之間作寺,今雖云不傷破,然不掘破,則隘窄之峽,何以作寺!勢必掘破,然後可以作寺也。又於東西兩脈之上,遂開道路,僧徒往來,兩水所注,因以成塹。如其歲月未久,其脈雖不斷絶,至於百年之後,則斷絶必矣。臣更考諸書,朱文公《經濟文衡》云:「至於穿鑿已多之處,地氣已洩,雖得吉地,亦無全力。」文公之論,其可忽諸!今建寺之處乃癸,癸屬丑之分度。諺曰:「本命之方,不可犯動。」以此觀之,其害甚大。

    文孟儉別無才德,過蒙上恩,官至六品,猶爲不足,監臨自盜,定役書雲,不顧大體,希望上恩,如此大事,知而不言,略不畏忌,則罔上迷國大逆不道之罪,不容誅矣。臣本微賤,歲辛酉,特蒙上恩,夙夜戰兢,手不釋卷,參究衆說,明知其事之利害,而不盡情以陳,人必以爲不忠,況臣子之於君父,安忍有顧望而默默不言哉!

    上覽書不悅曰:「賤人亦可稱臣歟?今定佛堂之基,非一人所爲,獨指孟儉,是何意歟?欲下義禁府拷問之。」承旨等啓曰:「不限貴賤,皆可稱臣,猶言億兆臣妾,豈計貴賤言之乎!但今孝智當稱某司奴臣某也。獨指孟儉者,必有所謂,臣等不敢知也。此人言雖過當,進言之人,不可罪之也。」上曰:「雖不加罪,其獨指孟儉之意,不可不問。且穿着圓領之由,幷問以啓。」孝智曰:「臣到佛堂基觀之,其點穴立標等事,孟儉獨爲之故云耳。若着圓領,則前此臣得參風水學,是以服之。」於是,命還屬爲典農寺奴。孝智本典農寺奴,以知風水之術,免賤爲良,仕風水學,至是還賤。

    8月9日

    ○壬戌,前書雲掌漏文得謙上言曰:「主山來脈居寺,則神魂不安,子孫亦不安,上自都邑,下至州府郡縣,固無來脈居寺矣。昌德宮來脈居寺,故不得安寧,去乙丑年,移御衍禧宮。時臣考古書,中宮直星在西方。丑生逢丑年,修治宮闕,則三年有離人長病之災,三上書諫之,書雲觀業已擇定,故欲免其罪,强稱無凶。今造寺之處,非徒主山來脈,亦文昭殿來脈也,造寺則神魂不安,深以爲恐。東宮今年直星在北方,不宜犯動,尤甚恐雖是小臣之罔言,不幸有災,則非衣服不可以更製,請移他所。」

    不報。

    8月10日

    ○癸亥,世子觀稼于東郊。

    8月11日

    ○甲子,世子受朝參于繼照堂,視事承華堂。

    8月13日

    ○丙寅,召政府六曹,議請世子冕服及遣尹重富,群議不一。上曰:「宦者族屬,旣已守法不送者累年,今雖入送,冕服得請,亦不可必也。停之何如?」僉曰:「允當。」命都承旨李思哲曰:「草世子冕服事目,付聖節使李邊,使請于禮部,以探其意。」

    8月14日

    ○丁卯,上謂都承旨李思哲曰:「儒生旣辭於予,又謁聖張榜罷去,甚可憎也。爾乃私令儒生還學,近臣之義何如?近臣之職,雖領議政有言,不可聽受,只出納君命耳。況此事,非大臣所爲,爾乃私自爲之可乎?吾將問其所由。」又謂左承旨趙瑞安曰:「儒生上書,其夜命爾速囚,傳旨義禁府,敎之非一,至天明且不囚。予詰之趣囚,至午命放還,其時亦猶未囚也。此豈敬君之義乎!予深居一室,臣下壅蔽,此風不可長也。」遂下思哲、瑞安于義禁府,命刑曹判書李承孫、同副承旨李季甸鞫之,幷鞫義禁府官吏。

    8月15日

    ○戊辰,世子行秋夕祭于輝德殿。

    ○曲宴于內殿。右贊成金宗瑞、禮曹判書許詡進物膳,仍請釋思哲、瑞安之罪,不允。

    ○諭平安道監司:「本道沿邊防禦之處甚多,道路險遠,其赴防士卒,盡是南道之人,分番往來,疲弊困頓,倍於他道。且野人小賊,不過剽掠沿邊而已,非是大黨之賊,徒勞我師,一至於此,予甚慮焉。獻議者曰:『平安道防禦處多,兵分力弱,如有大黨賊變,不足禦之,此非細故也,莫若可幷者幷之,可除者除之,使之合兵共守,則本邑之民,亦可禦之;南道軍士,不必赴防。』問諸工曹判書金孝誠,啓云:『平安道境連彼土,防禦之備,固不可弛;遼東迎送,沿邊築城,亦不可廢。然而近因年歉,流亡甚衆,各處防禦之數,不減於前。以如此羸弱不多之民,分軍防守,甚爲不可,莫若量減南道赴防軍卒,使務農業,煙臺斥候,日加謹愼。義州水口口子南道赴防馬兵十一全除,步兵百十一內除三十。定寧南道赴防馬兵四十六、步兵三十三,竝令除罷。本郡佛丁洞防禦所,其南道赴防甲士十五內,八移于高山里口子,七移于山羊會口子。昌城昌洲口子南道赴防馬兵一百九十八內除十,步兵七十四內除十。碧潼南道赴防馬兵一百八十四內除四十,步兵一百四十八內除三十。本郡阿耳口子南道赴防馬兵二百五十五內除五十,步兵一百六十內除三十。理山山羊會口子南道赴防馬兵一百三十內除十。渭原烽堠臺口子南道赴防馬兵一百二十一、步兵一百三十,竝除二十。慈城虛空橋口子南道赴防馬兵一百十一、步兵八十四,竝除十。虞芮南道赴防馬兵二百十內除十,步兵二百八十六內除十。摠馬步兵三百八十人減損,使得休息。

    騎船軍則平安道固無閑役之人,故其流亡物故之數,未易充補,以赴防軍及築成軍輪番代立,殆無寧息。船軍亦宜量減,以待人物阜盛,然後乃充其額。』然此事所係匪輕,不可遽以爲定。卿知此意,上項減除幷合便否、沿邊各邑及南道軍士情願,廣問以啓。且金孝誠所啓外,其可減可幷之處,幷磨勘以啓。大抵減軍額、幷合防禦之所,主將所不欲也。然本道彫弊莫甚,非他道比,其利國安民之策,卿須虛心商搉以聞。」

    8月16日

    ○己巳,李承孫、李季甸鞫李思哲、趙瑞安以啓。召思哲曰:「爾之意,予豈不知!以國學久虛爲恥而爲此擧耳,非他意也。」仍命就職。左議政河演等啓曰:「思哲使諸生入學,此非臣等之指揮也。昨聞上敎,以思哲聽臣等指揮,惶恐罔措。」上曰:「大臣不忍學館之空,使諸生入學,誠憂國之至情,何用惶恐!都承旨之職,出納君命而已,今乃不聞予命,而擅使諸生入學,故下獄訊問。然其情順,故終不罪之。」演等又啓曰:「瑞安及義禁府官吏所爲,雖涉遲緩,其情則輕,請寬之。」上曰:「君令臣行,古今常理。君上之事,雖或不可,臣子之義,不可不從。前日夜三鼓,命瑞安囚諸生,乃不囚,詰朝又趣囚之,亦不從,至午亦不囚,及命放之時,亦不啓。其不囚之故,義禁府郞廳旣承傳旨,卽當囚之,告于提調可也,不囚一人,此皆予常居深宮之過也。予以爲雖置極刑,卿等不以我爲非,今反如此請赦,未知以此人等爲無罪,而以我不能斟酌耶?大小臣僚競言予過失,故卿不忍聞而來請也。予今年老,貽笑萬萬,如其益老,則其貽笑可勝言哉!」演等曰:「臣等非以此人等爲無罪也,但原其情而啓達耳。」尋命瑞安及義禁府官吏,竝勿罪之。

    8月19日

    ○壬申,慶尙道淸道、密陽、靈山、永川、仁同、慶山、晋州、盈德、奉化、玄風、高靈、咸安、大丘、河東等郡縣,疾風急雨,損禾稼;山崩水溢,人多死者。

    8月21日

    ○甲戌,兵曹啓:「請以京畿當領船軍二千人,修築宮城,役不過二十日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8月22日

    ○乙亥,刑曹申:「典獄囚三犯竊盜勿金等三人,依律絞;羅州囚强盜朴乙生、博川囚强盜李仁生,斬之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8月23日

    ○丙子,諭咸吉、平安道監司及採訪別監,督捕進獻海靑。

    ○禮曹定東宮養老宴儀:「其日,攸司設王世子座於繼照堂中,西向;設香爐二於前楹外左右。忠扈衛設群老次於宮門外;典儀設群老二品以上座於堂內南北,重行相向東上;四品以上座於階上南北,五品以下於階下,庶人於庭中,俱重行相向東上;設副知通禮及典儀位於堂庭道南近東;通贊、奉禮郞在南差退北向,通贊、奉禮郞在北南向。又設群老一品以下拜位於堂庭南北,每等異位,重行東向,相對爲首;庶人拜位差退。司樽〈副提調以下,後倣此。〉設尊於堂上近西東向,設玷加爵。攸司設升堂者尊於階上南北近東,階上及庭中酒卓各於每品之前。兵曹勒諸衛列仗屯門及陳於閤外如常儀。群老以時服,〈有官者紗帽品帶,庶人常服。〉依時刻,皆就門外次。副知通禮贊請中嚴,諸侍衛之官,各具器服,俱詣閤奉迎王世子,出詣後堂陞座,陳繖扇侍衛如常。承旨、史官及宮官、執事官〈宮官如書筵詹事院,執事官如通禮門之類。〉先行再拜禮如常。典儀率通贊以下入就位,奉禮郞分引群老三品以下〈或杖、或扶持。〉入就拜位。副知通禮白外辦,王世子出繼照堂陞座,爐烟升,繖扇侍衛如常。承旨及宮官分左右俯伏,史官在其後。奉禮郞分引群老二品以上〈或杖、或扶持。〉入就拜位,典儀曰:」再拜。「通贊贊鞠躬再拜至興平身,群老去杖,鞠躬拜一座再至興平身。〈若有旨除禮則承旨前承令,退臨階北向立,傳令曰:」除群老拜禮。「奉禮郞俯伏承令,分告群老。〉奉禮郞分引群老應升堂者升,〈仍杖扶持如初。〉群老將升堂,副知通禮進當王世子座前,俯伏跪請爲群老興,王世子興,副知通禮俯伏興降復位。王世子命群老就座,群老跪俯伏。王世子坐,群老興就座。〈不升堂者,亦引就座。〉典樂引歌者及琴瑟陞就位。司饔〈副提調以下,後倣此。〉進饌案,樂作,執事官設群老饌卓訖,樂止。近侍〈承旨。〉進花,樂作,執事官散群老花訖,樂止。司饔進湯,樂作,執事官設群老湯。食畢,樂止。〈每司饔副提調進湯,執事官設群老湯。〉司樽〈副提調以下。〉酌酒第一爵,樂作,司樽奉爵跪進,內侍傳捧置于案。執事官行群老酒,擧訖,司樽進受虛爵,復於坫,樂止。〈每司樽副提調進爵,執事官先行群老酒。〉次進湯進爵,竝如前儀。酒行五遍,司饔進大膳,樂作,執事官設群老膳訖,樂止。司饔進撤案,執事官撤群老卓。〈群老各以袱囊收裹饌餘而出。〉典樂引歌者及琴瑟出,群老興。副知通禮進當座前俯伏跪,請爲群老興,王世子興,副知通禮俯伏興降復位。奉禮郞分引群老,俱復拜位,王世子坐。典儀曰:」再拜。「通贊贊鞠躬拜再至興平身,群老鞠躬拜一坐,再至興平身,奉禮郞分引群老二品以上出。副知通禮進當座前俯伏跪白禮畢,俯伏興復位。王世子降座還內,繖扇侍衛如來儀。奉禮郞分引群老三品以下出。

    8月24日

    ○丁丑,罷繕工監正李士平職,以平原大君所私醫女栢伊爲妾故也。

    8月25日

    ○戊寅,世子代行養老宴于繼照堂,分賜老婦酒肉于其家。

    ○諭諸道監司:「犴獄,所以囚繫有罪,然不庇護,則或有橫罹夭札者矣。故其庇護條件,載在《六典》,且累降傳旨,節目纖悉。然官吏或不致意,奉行未至,使囚徒致有疾患,遂至殞命,誠爲可慮。卿其體予至意,各年頒降條章奉行與否,嚴加檢覈,勿使廢弛。其合行事件,又錄于後。一。每年自四月至八月,新汲冷水,數數易置獄中。一,五月至七月,十日一次,從自願浴身。一,每月一次,從自願沐髮。一。自十月至正月,厚鋪蒿草于獄內。一,沐浴時,官吏獄卒,親自檢察,以防其逃。」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江西囚田生、寧海囚凡哲三犯竊盜,依律絞;嘉山囚强盜介知等二人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8月26日

    ○己卯,世子受朝參,視事。

    ○賊入昭格殿奴元生家,元生欲捕之,賊刺其脅,遂逃。命刑曹、漢城府、義禁府搜捕,又命鎭撫,率軍士搜捕于都城外十里之地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積城囚崔龍、開城囚莫同竊盜拒捕,三登囚於豆伊、漆原囚李同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8月27日

    ○庚辰,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「兵船,國家禦寇之器,造船松木,使不得私自斫伐,已曾立法,無識之徒,潛相斫伐,或造私船,或爲屋材,松木殆盡,實爲可慮。今以沿海州縣諸島各串宜松之地,訪問置簿。

    京畿南陽府仙甘彌、大部、鷰興三島、巨才串、仁川郡紫鷰、龍流島、富平府文知島、甫只串、安山郡吾叱耳島、江華府今音北、彌法島、末島、井浦以北、網山、南巾冬乙山、蛇島、喬桐縣西憑將串、水原府纛三串、荊頭山、弘原串、廣德城山、通津縣古里串、大明串、於毛老。

    黃海道安岳郡迎津、大山、豐川郡貴林串、椒島、席島、長連縣蛇串、加乙串、長淵縣甫仇長嶺、白翎島、長山串、海州屯多山、槌赤串、黃州茅串、康翎縣沙匠串、登山串、許沙浦船泊處、西嶺吾叉浦、六沙外島、龍媒葛串、茄乙浦、無知串、所江、今勿餘串、白巖串、阿郞浦、瓮津縣西粧串。

    江原道江陵府賓之、蔚珍縣於勿里。北山及藥師山、通川郡所山、馬山、叢石汀。

    忠淸道沔川郡藏宅串、泉谷等處、瑞山郡波治島、大也島、安眼串、廣知串、洪州任內新平縣明海串、內島、津頭、熊島、草島、連陸串、唐津縣唐津浦北山、湯字島、難知島、結城縣龍生頭山、東山山、海美縣喧吉串、勝善山、扇峴山、保寧縣陵城串、松島、牛峴、高巒島、庇山縣、都芚串、舒川郡開也助島。

    咸吉道安邊府押戎串及女島、浪城浦等處、德原府薪島、西峴及大母城、龍津縣加退島、曹至浦北峯、永興府寧仁社、仇里池、白安浦串等處、咸興府甫靑社、退潮社、東溟社、先德社等處、北靑府長津浦海汀、俗厚海汀、吉州古多布里海邊串、鏡城府南黃加津串、會寧府好音也串、雙浦串、慶興府豆伊山、鹿屯島。

    平安道博川郡德安串、大藏山等處、嘉山郡南未冬音里、定州仍朴串等處、隨川郡陳海串等處、郭山郡金老串、亏里串等處、宣川郡撿山屈串等處、鈇山郡西所串、多只島、大串、龍川郡石串、信知島、德泉山、麟山郡倉浦串、義州鎭兵串等處、安州古孟山、淸川江邊等處、肅川府檢音山、永柔縣柔遠所山、大船串等處、咸從縣白石山、三和縣吾音山、龍崗縣加乙串山、江西縣東部金丁梁山。

    全羅道扶安縣猬島、鳩島、火伊島、靈光縣毛也島、每音岾島、古耳島、甑島、沙島串、槍頭串、九岫山、臨淄島、咸平縣海際串、西鉢浦、阿士羅山、石浦串、金浦串、羅州可也山、多利島、飛示島、都草島、巖泰島、安昌島、慈恩島、其佐島、八示島、河衣島、伊示島、松島、靈巖任內貴山、葛頭山、甫吉島、豆臥頭山、露島、海際串、唐津、月伊串、佐谷串、山獺島、莞島、古示島、仙山島、海南縣珍山串、白也浦、百房山、草島、坪島、加兒島、長興府大伊每島、牛頭串、帳內串、順天府松島、長省浦串、三日浦串、京島、金鰲島、光陽縣猫島、樂安郡獐島、龍頭串、寶城郡草羅山、茂長縣梨津串、沃溝縣千方山、興陽縣松串、舟浦串、牛頭串、望智串、荒山串、場巖串、朴吉串、伊老島、俠島、井島、酒島、頃竹島、蛇浦串、加羅浦、愁德山、楡朱山、所訖羅串、末介島、其火島、八巓山、天燈山、灾山島、城頭串、珍島郡加士島、坪島、草島、務安縣古鐵金山、鍮達山、茅頭串、興德縣所要山、臨波縣城山、減悅縣城山。

    慶尙道寧海府奉松坪、烏項串、東萊縣蘇苽亭山、絶影島、鹽浦以北、朔長浦串等處、蔚山長生浦串、加里串、南海島、望所訖山、場島、固城縣林浦串、於里島、草島、吾非島、昆伊島、上撲島、下撲島、楸島、自亂島、國正島、申伊島、爐大島、欲知島、豆密島、叱法吉串、所非浦、古反溪串、行廊巖串、彌乙加助音串、古加背梁、鞍島、終海島、深水島、介島、彌勒山、巨濟縣沙火串、巨大串、松茸串、赤乙島、吾時項串、朱元島、小左里島、大左里島、松島、松串、崛梁串、泗川縣初永島、草島、白也島、楮島、仇郞島、金海府亏音島、伐島、水島、加德島、鳴旨島、馬島、甘勿島、晋州夫火谷里、昆陽郡非刀里串、盈德縣沙冬浦、南驛浦、下渚浦、烏保浦、南海縣孤獨絶島、錦山所屹山、呼乙浦、亏勿浦、小柯島、兩柯島、迎日縣三士郞等處、昌原府蓑島、機張縣今音末串、冷井山、梁山郡大渚島。上項州縣島串,前此有松木之處,則嚴禁樵採,無木之處,令其道監司差官栽植,使旁近守令萬戶監掌培養,以待有用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○日本國使正祐等還,答國王書曰:「朝鮮國王奉復日本國王殿下。今者致書,副之辱貺,良用慰愜。使者且以厚意,來藏祀儀,亦以爲感。所諭《藏經》及諸土物,具如別幅,就付回使,聊表謝忱,惟領納。餘冀自重。」別幅:《大藏經》一部函俱、鞍子一面、白細緜細。白細苧布。黑細麻布各二十匹、豹皮坐子一、豹皮。虎皮。斜皮各十領、雜彩花席。滿花席。滿花方席各十張、人蔘一百觔、松子五百觔、淸蜜二十斗。

    8月28日

    ○辛巳,禮曹定王世孫入學儀:

    前一日,攸司灑掃文廟及學堂之內外。忠扈衛設王世孫便次於廟東門外,西向。有司設王世孫位版於廟東階東南,西向;設執事者位於王世孫版位後,稍南西向,〈執事皆以學生充之。〉每等異位,俱重行西向北上;設贊者二人位於堂下,俱近東,西向北上;設學生位於庭中,北向西上。廟司及典祀官各帥其屬入,設祭器於大成至聖文宣王、兗國復聖公、郕國宗聖公、沂國述聖公、鄒國亞聖公神位之前。每位各左一籩〈實以鹿脯。〉右一豆,〈實以鹿醢。〉爵一在籩豆前。設犧尊一,〈實以淸酒。〉加勺羃,在殿上東南隅。〈配位酒尊,卽於正位尊所之東。〉各設香爐香合幷燭於神位前,又設殿內東西從享及兩房祭器,各左一籩〈實以鹿脯。〉右一豆,〈實以鹿醢。〉爵一在籩豆前。設象尊四,一在殿上前楹東,一在前楹西。其二分兩廡,俱加勺冪。設洗於東階東南,北向,〈盥洗在東,爵洗在西。〉罍在洗東加勺,篚在洗西南肆,實以巾;〈若爵洗之篚,則又實以爵。有坫。〉設執事者洗,又於東南北向;執尊篚冪者位於篚尊罍冪之後。

    酌獻:未行事前,廟司及典祀各帥其屬入,實饌俱畢。時至,學生服靑衿服。贊者二人先就階間拜位,北向西上四拜訖就位。執事入就拜位,重行北向西上。立定,贊者唱四拜,執事者四拜,詣盥洗位盥洗訖,各就位。學生入就位。執事者洗爵拭爵,置於篚,奉詣尊所,置於坫上。王世孫服學生服出次,侍衛如常儀。相者引王世孫入自東門,〈侍衛不應入者,止於門外。〉至拜位西向立,〈每立定,相者退立於左。〉相者前,贊請四拜,王世孫四拜。贊者唱四拜,在位者皆四拜。〈先拜者不拜。〉相者引王世孫詣盥洗位,北向立,盥洗訖,相者引王世孫升自東階,〈左右侍衛量人從升。〉詣尊所西向立,執尊者擧冪酌酒,執事者以爵受酒。相者引王世孫詣文宣王神位前北向立,贊請跪,執事者一人奉香合跪進,執事者一人奉香爐跪進,相者贊請三上香,執事者奠爐于神位前。執事奉爵跪進,相者贊請執爵獻爵,以爵授執事者,奠于神位前。相者贊請俛伏興,相者引王世孫出戶,詣配位尊所西向立,執尊者擧羃酌酒,執事者四人以爵受酒。相者引王世孫詣復聖公、宗聖公、述聖公、亞聖公神位前行禮,竝如上儀。當配位酌獻將畢時,執事者詣殿內從享及兩廡諸神位前,助奠訖,〈當配位酌獻時,殿內從享及兩廡諸執事,各以爵酌酒,以俟酌獻將畢時,詣諸神位前助奠。〉相者引王世孫降自東階就拜位,相者贊請四拜,王世孫四拜。贊者唱四拜,在位者皆四拜。相者引王世孫出門還便次,侍衛如常儀。在位者以次出。執事者俱復拜位,贊者唱四拜,執事者四拜訖,以次出。贊者二人就拜位四拜而出。

    束脩儀:其日,王世孫服學生服,至學門外,束帛、〈三匹。〉酒一壺、〈二斗。〉脩一案,〈五脡。〉相者引王世孫,位於門東西面,陳帛篚、脩案、酒壺於王世孫西南當門,北向重行西上。博士具公服,執事者引立於學堂東階上西面。將命者出,立門東北向曰:「敢請事。」王世孫少進曰:「某方受業於先生,敢請見。」將命者入告,博士曰:「某也不德,請王世孫無辱。」將命者出告,王世孫固請,博士曰:「某也不德,請王世孫就位,某敢見。」將命者出告,王世孫曰:「某不敢以視賓客,請終賜見。」將命者入告,博士曰:「某也辭不得命,敢不從!」將命者出告。執篚者以篚東面授王世孫,王世孫執篚,博士降伺于東階下西面。相者引王世孫,執事者奉酒壺脩案以從。王世孫入門而左,詣西階南東向,奉酒脩者立於王世孫西南東面北上,王世孫跪奠篚再拜,博士答再拜。王世孫還避,遂進跪取篚,相者引王世孫進博士前,東面授幣,奉酒脩案者從奠於博士前,博士授幣。執事者取酒授幣以東。相者引王世孫立於階間,近南北面,奉酒脩者出,王世孫再拜訖,相者引王世孫出就幕次,以俟博士釋服,升堂就坐,〈左學堂東壁下,西向。〉相者引王世孫,由西階升詣博士前講經,如常儀畢,相者引王世孫,降自西階,出就幕次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刑曹呈啓:「凡犯罪,兩界入居及盜殺牛馬者,流放他處,所以懲惡戒後,終身不返也。然其中系本賤人及船軍、鎭軍、驛子、牧子等有役者,俱免其役,任意過活,反違懲戒之義。今後公私賤人,聽官主收貢;外方州郡奴婢及船軍、鎭軍、守城軍、牧子、津尺、鹽干、峯火干、驛子等諸色人,各於其役差定。鄕吏則定驛吏,侍衛牌則船軍,補充軍則牧子,其餘雜色軍及無役人則量宜定役附籍,毋得擅自出境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8月29日

    ○壬午,世子觀射于慕華館。

    ○儀注詳定官啓:「宗廟祼鬯奠幣,一時行禮,而各有樂章,章八句。今依宋制,祼鬯奠幣,合爲一章,章八句改製。」從之。其樂章曰:「於穆淸廟,祀事不忒。有嚴祼將,以享以格。恭奠篚幣,禮儀旣成。庶幾洋洋,歆我孝誠。」

    8月30日

    ○癸未,傳旨吏曹:「承旨非東宮僚屬,而奉行東宮命令,名實有異。依唐朝太子監國時宰相兼東宮平章事故事,承旨皆兼詹事,凡申本申目申下之事,竝以兼詹事職銜施行。」

    ○上聞洪師錫卒,命還給職牒,弔賻賜諡,竝依他例。諡莊襄,勝敵志强莊,甲冑有勞襄。子伯涓、季涓。

    九月

    9月1日

    ○甲申朔,王世孫入學于成均館,藝文提學尹祥爲博士,講《小學》題辭。

    ○遣吏曹參判李邊,如京師賀聖節。又咨禮部曰:「日本國差來僧乾琢同來人趙文瑞、柴江等呈:『該俱係浙江等處軍民。於永樂十五年,被倭虜掠到倭山,轉賣至日本國過活。宣德七年,蒙日本國王源義敎,差充通事,同正使道淵等,往寧波府,赴京朝貢,欽蒙賞賜。欽差內官雷春等齎捧封王勑書及賞賜等物,於宣德九年回還。十年又差同正使中誓等,與雷春等赴京謝恩,於正統元年廻還。其後日本國王薨逝,長子繼立,翼年病歿,次弟義成權襲,欲於明年遣使,從寧波府進貢,然比年一歧等島海賊,作耗上國邊疆,若不報知,慮恐沿海將帥阻當未便,差令文端等具陳事由,預先轉報朝廷。』據此參詳,本人等今已同乾琢等廻還,然其所告,係外國朝貢聲息,理宜奏達。」

    ○還給黃裕職牒。

    9月2日

    ○乙酉,兵曹判書金世敏請加移御所侍衛軍士之數,上不允曰:「東宮率軍士守闕,移御所不遠於闕,雖不加侍衛,亦可也。」

    9月3日

    ○丙戌,刑曹申:「全羅道茂長囚安祿竊盜拒捕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4日

    ○丁亥,兼承文院副校理李相家失火,命賜衣服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戶曹呈申:「江原道伊川縣,近因水旱,連年失農,加以講武場獐鹿害穀,民生艱苦,流亡相繼,而貢賦之數如舊,民不能支,弊將難救。請將其縣貢物炭材木等物,移定他官,以待阜盛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5日

    ○戊子,判中樞院事尹璠卒。璠字溫之,高麗版圖判書承禮之子也。以蔭補官,累遷至信川縣監。戊申,女爲首陽大君夫人,以故由軍器判官陞副正,驟遷至吏曹參議。甲寅,拜工曹參判,轉戶吏二曹參判、司憲府大司憲。庚申,進議政府右參贊,遷工曹判書,尋移中樞院使。壬戌,得風疾辭職,醫問賜與相繼。丁卯,特加判中樞院事,至是卒,年六十五。輟朝二日,賻贈有加,官庀葬事。爲人姿儀豐偉,性寬厚,然無可稱者,而以大君之舅,得至一品。諡貞靖,直道不撓貞,寬樂令終靖。子士昐、士昀、士昕。

    9月6日

    ○己丑,議政府據禮曹呈申:「前此,倭、野人進上及下直肅拜,若非朝參隨班日,唯行於大殿,今後竝於東宮肅拜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8日

    ○辛卯,以??爲順城君,任從善爲慶州府尹。六承旨皆兼詹事院詹事。金守溫守承文院校理。守溫,素佞佛者也。其兄僧信眉造飾僧道,得幸於上,守溫夤緣左右,交結首陽、安平兩大君,反譯佛書。若有內佛事,則與司僕少尹鄭孝康瞑目兀坐,竟日徹夜,合掌念經,唱佛說法,略無愧色。又常誘大君曰:「《大學》、《中庸》不及《法華》、《華嚴》微妙。」諸大君以爲忠於上,上特命除政曹,會無窠闕,姑授是職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典獄囚玉從鬪歐殺人,星州囚豆乙彦等五人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9日

    ○壬辰,傳旨禮曹:「例賜宴及別例賜宴,竝以東宮之命爲之。承旨受命之事,除啓達,稟於東宮,以爲恒式。」

    9月10日

    ○癸巳,傳旨議政府:「今後於東宮除授三品以下批敎,勿用大寶,用東宮之印。官敎內敎旨,改稱徽旨。東班六品以上、西班三品以上批,改稱授;東班七品以下、西班四品以下敎,改稱除。」於是,政府啓曰:「前此三品以下,雖東宮除授,然於官敎稱敎旨,用大寶,猶爲一體。今改稱徽旨而用東宮印,則判然爲二,甚不便。且當除授野人,稱徽旨而不用大寶,尤爲未便,請依舊例。」上曰:「三品以下除授,予皆不與而稱敎旨,名實不稱。世子旣監國,除授用印,何不可之有!」

    ○諭平安道都節制使:「今投化李滿住管下野人田保,令鎭撫管押以送。」

    9月12日

    ○乙未,上謂承政院曰:「王世孫講書時,禮度何以爲之?」都承旨李思哲等啓曰:「王世孫講書於闕內,固非私宮,何必行禮!臣等以爲講書官入,則於坐立待,及就座乃坐,講畢出則亦起立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13日

    ○丙申,王世孫出時御所幕次,始講《小學》。左翊善朴彭年等以國韻進講。

    ○賜《銃筒謄錄》于諸道節制使處置使,諭曰:「今送謄錄一冊,鑄造之方、用藥之術,備悉載錄。軍國秘器,所係至重,宜常秘密以藏,每於考閱,卿獨開見,勿委吏手,日加謹愼,及其遞代,交相授受。」又命藏于春秋館。前此,軍器監所藏銃筒,制造匪精,鐵重藥多,雖放之,乏力而矢之所及,遠不過五百步,近不過二百步。乙丑春,命臨瀛大君璆,監鍊改治。於是,量其厚薄,較其長短,而參諸矢之輕重,定其藥之多寡。旣成,試之,藥少鐵輕,而矢之所及,遠至於千五百步,近不下四百步。輸運旣便,而放不費力,眞軍國之重寶,而可爲後來制作之程式,故圖其形體,書其尺寸,以傳永世。

    9月14日

    ○丁酉,傳旨承政院:「前此講武,予於春秋必行,以其國家重事,不得不爾也。近因國喪,久廢不行,今欲使東宮代行,東宮啓云:」累日講武,不忍遠離膝下。「予以講武事重不聽,然予今老矣,東宮豈能一年再行講武!春則日長路乾,人馬俱安,秋則日短氣寒,姑停今秋講武。然兵衛已備,或二三日之程,略行講武,至明年春爲之,何如?其便否擬議以聞。

    都承旨李思哲等啓曰:」上敎允當。「上曰:」宜以此意諭政府。「又召兵曹及僉知中樞院事韓方至,議二三日程講武之地,思哲等又啓曰:」凡行幸,侍衛臣僚不佩弓矢,有違扈從之義。竊聞皇帝獵則必親佩弓矢,又稽《通鑑》,漢高祖命蕭何,帶劍履上殿;唐太宗時,長孫無忌自持雨具,則雖首相亦有自齎之物。今三軍都鎭撫、四衛節制使軍士外,竝皆自尊,不佩弓矢,深爲未便。請臺諫外侍衛大小臣僚,竝令佩弓矢。「上曰:」予亦聞皇帝雖因祭而出,亦佩弓矢。又太祖皇帝設科擧之法,先令馳馬,然後許赴試,夫豈不知而爲之!昔我太宗時,洪敷、韓長壽隨駕,使其奴持弓矢,太宗責之,予親聞之。今也儒臣執弓矢,則群譏衆笑。鄭麟趾嘗射侯,卞季良譏之,無意之甚也。予命東宮親佩弓矢,則雖不立法,從行者,誰肯不佩乎!「

    9月15日

    ○戊戌,世子代行建元陵別祭。

    ○賜弓矢于六承旨。

    9月16日

    ○己亥,世子代行獻陵、英陵別祭。

    9月17日

    ○庚子,傳旨議政府:「今東宮監國,非他世子例也。當生辰,其無行禮節次乎!與禮曹同議以聞。」於是,議定行賀禮,仍進表裏。

    ○司憲府啓:「奉禮郞安訓,其父犯死罪流遠地,而訓不顧其父,貪官就職,殊無人子之職。且吏曹依他呈辭之例,改下批,亦有罪焉,請竝劾之。」上曰:「予所命除,安得不就職乎!吏曹亦無罪,竝勿劾。」

    ○中樞院副使李蓁卒,致弔致賻。

    9月19日

    ○壬寅,奉憲大夫黃裕遭母喪,賜棺槨及紙七十卷、松脂石灰等物。

    9月21日

    ○甲辰,世子受朝參于繼照堂,視事于承華堂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竹山囚每邑金、慶州囚欣金鬪毆殺人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9月22日

    ○乙巳,召政府,議扈駕臣僚佩弓矢之事曰:「《禮記》云:『男子生,以桑弧蓬矢,射天地四方。』又云:『射者,男子之美事,可以疾病辭,不可以不能辭。』又古者小學敎人,必先禮樂射御。夫如是者,豈不以射爲男子之事,而所當爲也!然則雖臺諫佩持可也,但七十以上議政則可以免矣。」僉曰:「臺諫,糾察之官,須着團領。着團領,則佩之不宜。」上又曰:「別窰之設,起於遷都之初,不久而廢。厥後有吳信仁者請復別窰,然實惠少而所貸官物,頗多耗損,太宗命罷之。逮至丙午,火災之後,禁火之議出,而復設別窰。近日別窰赴役僧擊鍾訴冤,予欲罷之,何如?」僉曰:「卽今京城人家,太半皆瓦,別窰之功居多,而不關國家經費。且年年造家者相繼,一朝革別窰,則私窰瓦價增貴,而造家者必難得也。臣等以爲自此除春秋兩等磻瓦,止於春節燔造。」從之。上又曰:「內禁衛者,本號內廂直,太宗所設,而數亦不多。後改內侍衛,又改爲內禁衛,其被選者,率多老成之人。其後漸增其額,擇亦未精,予乃減額,定爲百人,徒取驍勇之才,故年少者居多。今內禁衛亦多有犯罪者,是皆幼少狂妄之所致也。今欲不取才,以衆所共知之人改擇,然改擇之時,又恐有不公之弊,何以爲之?」僉曰:「擇衆所共知才行俱全、諳鍊秩高者爲牌頭,於武科五六品,擇有才行者差定,則必無此弊矣。」遂傳旨兵曹:「內禁衛牌頭,已令三四品有武略可統衆者,一望三人,受點差定。近來擇之未精,多用猥碎之人,不能鎭服牌內,殊無統率之義,自今須以有名望者,選揀差任。」

    ○傳旨兵曹:「今秋等東宮代行講武,以十月初八日爲定。」竟停之。

    9月25日

    ○戊申,還御景福宮。

    9月26日

    ○己酉,都承旨李思哲等啓曰:「臣等職帶詹事,請於東宮受朝參日入侍。」上曰:「承旨二人入侍,以爲常。」

    ○賜祭于判中樞院事尹璠。其文曰:

    惟卿三韓世冑,士林奇材。有量有智,有識有才。早登仕版,中外敭歷。始佩魚符,蔚有聲績。且生賢女,作配首陽。婚姻之故,恩顧倍常。累加超擢,置之宰輔。徧歷諸曹,遂入政府。又長烏臺,風節卓卓。凡厥所莅,實爲燠赫。頃因疾病,辭老于家。賜以醫問,日望有差。惟念舊德,一品以爵。庶幾康强,永作良弼。天不憖遺,而至此極。訃聞以旋,予心是悲。策贈弔恤,國有常儀。命官致奠,侑以哀章。卿其有知,服玆寵光。

    9月27日

    ○庚戌,議政府據戶曹呈啓:「黃海道今年雖稔,近因年凶,未備穀種,民未播種者多,田稅若依前輸納,則明年穀種不足。其用度最緊如奉常寺義盈庫納油與荏子及兩倉納紙芚價外,其餘各司田稅,除輸納,直納州倉,以備穀種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全羅道綾城囚加夫之、任實囚李還鬪毆殺人,依律絞;慶尙道河陽囚强盜德萬,平安道肅川囚强盜李仁己等四人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禮曹參判柳義孫遭父喪,賜棺槨及紙一百卷。

    9月28日

    ○辛亥,大雨大雷雹以風。

    ○傳旨禮曹:「政府六曹,每月初一日問安之禮,其除之。」政府六曹啓:「前此每日視事,又朝六衙日,接見臣下之時多矣,近年以來,但於初一日問安而已。其間雖有命召議事之時,然可議之事,不常有之,一年之內,進見之時幾何?況朔朝,乃朝君之大節,不可廢也。」上曰:「世子常受朝參視事,則予之安否,足以知矣,不必問安也。」

    9月29日

    ○壬子,傳旨禮曹:「昭憲王后忌晨齋,例行於大慈菴。」大慈,本誠寧大君?墓側齋菴也。夤緣宗室,凡大佛事,皆於是行之,所施穀帛,不可勝記。

    9月30日

    ○癸丑,傳旨議政府:「初一十六日朝參,亦令世子受之。其初一日朝參,除公服及致辭。」

    ○右參贊鄭甲孫、禮曹判書許詡以政府六曹之意,請不罷月朔問安之禮,上曰:「予之老病匪輕,大事不可辭避,若可已之事,悉欲除之。世子受朝參視事,則予之安否,可以知矣,不必別於初一日問安,行虛文之禮,而後愜於心也。若此事有害於義,則予豈不慮而强爲之哉!以一家之事比之,其家主有故而不得見焉,見長子而還,於心固無所嫌矣。正與此事相類。且初一日十六日朝參,亦使世子受之,已下傳旨,卿等知之。」甲孫、詡固請,上曰:「停朝參視事之後,亦無問安之禮,金宗瑞始建白行之。予本有宿疾,又患浮腫,今已月餘而未愈,凡可已之事,雖如毫髮,皆欲掃除也。初一日十六日朝參,欲令世子受之,素有此志,然有妨於致辭之禮,未敢行。今更思之,致辭之例,委之於予,依常時朝參例受之,何不可之有!卿所言,不可聽也。」右議政皇甫仁、左贊成朴從愚、右贊成金宗瑞繼至以請,上曰:「予之老病,近來轉劇。卿等以不緊之事,强請不已,予以爲難。」仁流涕曰:「繼照堂朝參後,望見殿門而不得入見,則臣等之心當如何也?」從愚曰:「君父,一也。人子不見其父,則其子之心爲如何也?」宗瑞曰:「宋朝之君,率百官朝母后者有之。母后雖不得親見,猶必朝之者,以禮重故也。本朝六衙日,比中朝則尙疏,況一月一朝,亦令除之,君臣之間,甚爲隔絶。」上曰:「此特小事,何如此固執?」竟不允。

    ○左議政河演、右議政皇甫仁啓:「今投化野人田保,若處京城,衣食供給,必有其弊。擇下三道富實官奴之家,俾之昏嫁,以復其役。」領議政黃喜曰:「田保投化而來,固當優待,京外聽從其願。」上曰:「前此朱甫非亦以李滿住管下投來,俾處京城,田保亦依此例。」仍命禮曹磨勘以聞。禮曹啓:「田保本非歸順,背主投來。如此之人,處京城,實爲不可。」上曰:「待滿住管下投來,已有前規,何至田保,建此異議乎?」

    〈世宗莊憲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二十一〉

    冬十月

    10月1日

    ○甲寅朔,諭平安道監司:「時將氷合,沿邊防禦,固不可小弛,日加戒嚴。然不可使騷擾,浮動民心。」

    ○司諫院啓:「伏覩昨日傳旨,初一十六日朝參,亦令東宮受之。臣等以謂初一十六日,乃大朝會,請須仍舊。」司憲府亦請之,皆不允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六曹啓:「夫子語子貢曰:『爾愛其羊?我愛其禮。』蓋重其禮而有言也。近來雖不能接見臣等,然初一日問安,猶有朝君之禮,今若廢焉,君臣之間,甚爲疎隔,而朝君之禮,掃地盡矣。」上曰:「此事與夫子所言固不同,特小事耳,何煩瀆啓請乎!」遂不報。

    10月2日

    ○乙卯,議政府議閔叙之罪,啓曰:「觀其辭證,固無歐母之實,然其不順之迹已著,罪甚於罵詈。罵詈亦是死罪,但以親告乃坐律觀之,叙母初非自告,今亦號泣,言其無罪,置之極刑,似亦不可,照以絞律,惟在上裁耳。臣等竊謂減死流邊可矣。」卽召右議政皇甫仁、左贊成朴從愚、右贊成金宗瑞、左參贊鄭苯、右參贊鄭甲孫,命世子引見于議事廳曰:「前此李迹作書,揚父之惡,特從寬典,不置極刑,無乃失於輕乎?至今悔之。今閔叙不順之罪莫甚,從輕斷之,恐有後人之譏,政府議欲從輕者,何耶?大臣欲其生,則人君其肯殺之乎?然斷之輕而使元惡不道之人幸免,則其失亦大矣。衿領腋喉,卽同歐例,此律之意,何謂也?」仁等曰:「婢梅花伏於床下,閔叙曳出之,其母呼痛止之,不聽,强杖之,因使其母墮地。以此等事觀之,不及於歐而過於罵詈。然罵詈之罪,親告乃坐,而閔叙之母不爾,故如此啓達耳。」世子曰:「使母墮地,有意推去而然歟?杖婢之時,偶爾觸之而墮地歟?」從愚、宗瑞曰:「臣等所聞,非有意推去,偶爾觸之耳。」世子曰:「此間,生死係焉,詳加辨析,然後乃定其罪。」宗瑞曰:「昔有人妾與適妻相詰,執其裳裔,以衿領腋喉,卽同歐例律斷之,置極刑。閔叙有意推去,使之墮地,則以此律斷之,無疑矣。當更考以啓。」世子曰:「律文所云親告乃坐者,以其言語之際,無形之事,未可信,須待親告乃可知,故云閔叙之罪,旣曰甚於罵詈,則更無可疑之狀,比於親告之例可矣。」仁等曰:「如此節次,臣等未盡窮推而言也。」世子曰:「今所辨析,只有二節,使母墮地有意乎?偶爾乎?此一節也。不順之迹,明白無疑,而忍杖不服。雖不服,而據辭證斷之乎?必受服辭而後斷罪乎?此二節也。」仁曰:「死罪非輕,而不受服辭,斷以衆證,不可也。」世子入啓。仁等退考其案以啓曰:「以初推案觀之,以手推去,使之墮地,當置極刑,但不可不受服辭而斷之也。宜加刑鞫問,必待輸情,雖死於杖下,何愛惜之有!」

    10月3日

    ○丙辰,停東宮生辰賀禮。議政府右參贊鄭甲孫、禮曹判書許詡進表裏。

    ○政府六曹臺諫請仍問安之禮,皆不報。

    10月4日

    ○丁巳,世子觀獵于東郊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前此講武及門外行幸時,軍士及都鎭撫各衛節制使外,侍衛大小臣僚不佩弓矢,有違侍衛之義。自今禮行外,大小講武及門外行幸時侍衛臣僚,皆佩弓矢。東宮代行時,亦依此例。「從之,臺諫勿令佩之,年七十以上者,自願外亦勿佩。

    ○政府六曹復請問安,上曰:「初一日,東宮朝參後,仍來問安。」

    10月6日

    ○己未,世子受朝參。

    10月7日

    ○庚申,以盧叔仝知司諫院事。三品以下除授,始用東宮印。

    10月8日

    ○辛酉,遣戶曹參判李先齊,如京師賀正。

    ○前架閣庫副錄事濯毖上書條陳時務:

    一,比年以來,當乾獐乾鹿香脯備辦之時,官府聚民而獵,數至千百,籠山絡野,久至經旬,所獲之獸,不過二三,如或不獲,則旁求四方而買納,非徒官民之難辦,恐或御膳之不潔也。不寧惟是,典醫監所納鹿角、諸道軍器粧飾鹿角,一隻之價,緜布則一匹餘,米穀則二十餘斗,狐狸獐獺之皮價,亦如之。至於無孔大鹿皮之價,緜布則十餘匹,米穀則二百餘斗;大虎皮則緜布二十餘匹;若豹皮或五六十匹,或七八十匹。如此物價收斂之時,持囊橐者絡繹民間,或稱貸,或出糶,以充收斂之數。必也法上古園囿之制度,海島閑曠之地域,養禽獸,禁其私獵,每當用時,量其所用之宜,計數而獲,皮肉與角,皆爲國用。如其禽獸未盛之前,則江原、京畿兩道講武場與黃海、平安、咸吉三道禽獸蕃盛之處,移定其貢,以待下三道禽獸之復盛。

    一,京外攸司當納進上物膳之時,未能親覈其實,故色吏庫直令史之徒,物品善惡、斗斛高下,皆出其意。若責賂而得之,則物品雖不善,斗斛雖不平,而多方以納之;求賂而不得,則物品雖善,斗斛雖滿,巧飾以退之,憑公營私,姦莫甚焉。伏望今後當收納之時,外方則監司佐貳官、界首官、都會所官員,除庶務,專心點檢,勿委吏手,如其不善之物,署合退還。京中則本司官員,先審善惡,然後臺員更加檢察以納。如有責賂無厭者,外方則令其人告于監司,京中則令外吏告于憲府,嚴刑廣示。

    一,果園排置,載在《六典》,而奉行不誠,每當酸物進上之時,監司不計州縣所産之物,只以所耕多少差定,如生栗一箇,米四五斗;石榴一箇,米三四斗。諸果之價類此,互相貿易而納官,豈無民弊乎!自今令各道各官報其土所宜之木,禮曹置簿,或一年或二三年,分遣朝官,春則考其某官某果接種幾株,秋則結實幾株,每當用時,考其各道各郡所有之果分定,則民無易換之弊,國有足用之利。

    一,災傷田地審檢之際,連伏五結皆傷,然後免稅。若其連伏五結之田,假如一人耕之,則雖三結不實,以二結所出充納三結之虛稅,猶可給也,如或四結不實,則以一結之所出,足充四結之虛稅乎!一人合耕,其弊尙如此,況五人各耕一結,四人之田皆傷,而獨一人之田實,以未滿五結,竝徵其稅,則田損而稅實,民憾而心傷。伏望革連伏五結之法,復行損實,隨損給損,以便民生。

    一,每降大赦,除謀反大逆强盜外,咸宥除之,故雖故犯關係風俗者,亦免。臣願誤犯外,故犯不孝不忠與夫盜賊姦究之類,勿赦罪之,以厚人倫,以正風俗。

    一,《六典》決訟期限,大事不過九十日,或以元隻不齊,或以所訟者相避爲辭,淹延不決,或至於十餘年,或至於二十餘年。若訟誤決,則因決折官吏相避,亦且不決,或蒙赦或身死,終不受罪,淹延之弊,亦復如前。訟者辛勤歲月,立待官門,終身未得決者,亦多有之。臣願上官相避,則移他官;下官相避,移他房。若前決官吏,或蒙赦或身死,則父子外,勿聽相避,一依《六典》期限決之,如有過限者,須卽論罪。至若奴婢相訟,元隻中定限不現,給時現者。良賤相訟,則訴良者過限不現,從賤。其主過限不現,訴良者良之,以杜爭訟。

    一,守令六期貢法及盛夏軍士遞番,俱有其弊,伏望聖上遵祖宗之成憲,罷六期爲三年,革貢法爲損實,使軍士春秋遞番,如有問焉,願陳其詳。

    下政府。政府啓:「書內條件,類皆迂遠,不可擧行也。」議者曰:「此疏非迂遠。錄事,微官也,其論弊如此,食厚祿位通顯者,寧不知愧!」

    10月10日

    ○癸亥,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「銃筒衛每五十人爲一牌,分爲十六牌,每牌定牌頭,仍給差牒,常令統察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0月11日

    ○甲子,世子受朝參視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典獄囚都致三犯竊盜,全羅道萬頃囚李準敬竊盜拒捕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賜祭于處置使洪師錫。其文曰:

    惟卿風姿魁偉,志行淸素。再擢虎科,乃騁闊步。久居禁旅,赤心衛國。予倚干城,眷注常篤。委管北門,授鉞南州。竭情武務,攄智軍籌。先幾之慮,借著之謀。屢征醜虜,奏功是膚。奉使朝京,專對才優。施無不可,庶展壯猷。長城之壞,大樹之摧。遽貽驚訃,曷勝悲哀!節惠易名,伻奠菲儀。靈其不昧,尙克享之。

    10月12日

    ○乙丑,田制詳定所啓:「全羅道田品分等將畢,請移入慶尙道右道分等。」都承旨李思哲等啓曰:「全羅道以田品分等之,故築城採金焰硝煮取等事,悉皆罷之,而慶尙道則初不在分等之例,前件等事,竝不停之。初不定議,遽而行之,有違於示民以信之義,姑待後年。」上令政府議之。右議政皇甫仁等曰:「焰硝銃筒等役,速令停罷,移入慶尙道分等爲便。且築城畢役,限在今月,田品分等,始於來月,固無相礙。又採金本役,防牌雖不罷,亦不爲弊。」領議政黃喜議,如思哲等。上從喜議。

    ○禮曹啓定王世子生辰賀儀:

    前一日,攸司設世子座於繼照堂當中,西向;設香爐二於前楹外左右。典樂陳樂於堂庭如常儀。〈俗樂。〉其日,司僕陳?馬于庭。典儀設文官一品以下位於堂庭道南;宗室及武官一品下位於堂庭道北,每等異位重行,東向相對爲首;〈二品以上,每品設拜席;宗室,每品班頭別設位;大君,特設位於正一品前。〉監察二位於文武班後,東向;設副知通禮、典儀、致詞官位於堂庭道南,近東;通贊、奉禮郞在西差退,俱北向;通贊、奉禮郞位於堂庭道北近東,南向。奉禮郞設門外位如常。鼓初告,兵曹勒所部屯門列仗,宗室及文武群官俱集直房,各服公服。鼓二告,宗室及文武群官,皆就門外位。副知通禮贊請內嚴,諸衛之官,各服器服,俱詣閤奉迎世子,出詣後堂,著公服升座西向,繖扇侍衛如常儀。宮官及執事官〈宮官如書筵詹事院,執事官如通禮門監察之類。〉先行再拜禮如儀。典樂帥工人入就位。鼓三告,典儀帥致詞官以下先就位,奉禮郞分引群官三品以下入就位。副知通禮申外備,世子出繼照堂升座,爐烟升,繖扇侍衛如常儀。世子將出,樂作,升座樂止。奉禮郞分引宗室及文武二品以上,以次入就位。立定,典儀曰:「再拜。」通贊傳贊,群官皆鞠躬,樂作,再拜興平身。樂止,致詞官升自西階,進當世子座前東向跪,通贊贊跪,群官皆跪,致詞官稱:「某官臣某等,玆遇王世子邸下生辰,謹祝千歲壽。」賀訖,俯伏興。通贊贊俯伏興再拜興平身,群官俯伏興,樂作,再拜興平身。樂止,致詞官還本位,奉禮郞分引二品以上出。副知通禮進當座前跪申禮畢,俯伏興還本位。世子降座還內,樂作,繖扇侍衛如來儀,侍臣從至閤。樂止,奉禮郞分引群官三品以下以次出。

    10月13日

    ○丙寅,刑曹申:「龍崗縣囚强盜崔奉等十人,依律斬。玉果縣囚擧石等三人三犯竊盜,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0月14日

    ○丁卯,世子引見都承旨李思哲、同副承旨李季甸,宣上旨,命製傳旨曰:

    營造寺社之禁,載在《六典》,而節目不明,故官吏眩於奉行。今後於廢毁古基重創寺社及修舊寺社新造間閣者,依已立條章禁之。或因雨漏傾覆,撤舊改新,或修葺或補簷遮陽之類,勿禁。已前新造重創者,竝勿禁。婦女上寺,累立禁章,然文昭殿佛堂,非山間寺社,恐有婦女之往來者,凡尊卑婦女往來,一皆禁斷。其餘寺社婦女往來之禁,亦令申明擧行。

    10月16日

    ○己巳,世子受朝參視事。

    ○領議政黃喜啓:「今聞原平、交河等處,黃海道惡病相類之疾興行,隣里傳染,死亡殆盡。請依黃海道例,發遣醫員,齎藥救治。」命遣醫任寶重等二人療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典獄囚强盜劉莫同,依律斬。衿川囚延守、珍原囚萬哲三犯竊盜,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0月17日

    ○庚午,召崇德大夫李正寧謂曰:「太宗之時,政丞河崙言:『景福宮明堂水不足。』其後李陽達亦以此爲言,乃於昭格殿洞口,鑿地貯水,而因無水源,未果焉。閔義生亦曰:『宮城旁近,鑿地貯水,旣合於地理之說,亦可備火災。』然予處此二十餘年之久而無大害事,必須鑿地,然後乃可歟?」

    正寧曰:「宮城左右,皆有乾川,水必伏流地中。然以流水不長之說觀之,修川引流可也,然夏雨暴水,積沙塡塞,則徒費人力而無功。臣以謂曾定昌義洞鑿地試之,若水源不竭,則漸以開廣可矣。」上曰:「二十餘年未就之事,至今斷然爲之,予以爲難也。爲則必務實,不可虛費人力也。」

    ○頒《東國正韻》于諸道及成均館、四部學堂,仍敎曰:「本國人民,習熟俗韻已久,不可猝變,勿强敎,使學者隨意爲之。」

    10月18日

    ○辛未,世子觀獵于豐壤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、六曹啓:「初一日問安,頃蒙允許,臣等不勝欣忭。今更思之,朝參在先,問安在後,先後失序,悖於事理,非細故也。初一日朝參,勿委東宮,令臣等依舊問安。」上不允曰:「朝參與問安,固非一事,何必致疑於前後之失序而更改乎!」

    10月20日

    ○癸酉,傳旨兵曹:「世子觀獵時,軍士及隨從人,或因日暮,未及入城門者有之。兵曹郞廳、鎭撫、司鑰等持開門符候門,待其畢入乃閉,以爲恒式。」

    10月21日

    ○甲戌,世子受朝參視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平安道江西縣囚强盜白得希等五人,平壤囚强盜金得吉,依律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0月22日

    ○乙亥,投化倭護軍藤九郞請於朝參隨班,禮曹、政府以爲:「九郞之職,本是影職,以影職隨班,固無前例,然不可直斥之,姑權辭曰:『汝是客人,勢難隨班。若久居于此,則必當隨班。』」上曰:「彼願隨班,沮之,無乃不可乎?」政府更啓:「若使隨班,直房供給之費爲難。且其他倭人援此爲例,皆願隨班,則何以對之?九郞亦知朝臣循資以陞而自己資品,不得遷轉,欲望陞職,又無受祿,則亦何以處之?」命勿令隨班。

    10月24日

    ○丁丑,三館上書曰:

    太祖、太宗創業垂統,立萬世之丕基;設科取士,爲一代之良規,所以貽謀燕翼,爲國家無疆之休考至矣。恭惟我太宗殿下始立重試之科,中是科者,加級擢用,雖在三館遷轉之例者,不拘常資,悉令去官。朴瑞生以成均學生拜正言,金久冏以權知學諭拜奉常注簿,鄭招以藝文檢閱拜正言,金銚以檢閱拜仁寧府丞,鄭廣元以學諭拜敬承府丞,此前古帝王所未有之盛擧也。我主上殿下遵用是法,親臨試藝,亦皆擢用,可謂繼志述事,光于前烈矣。歲丁卯,成均學錄臣鄭從韶、兼承文院著作郞曹變隆,亦與是科,特加資級。然拘於遷轉之例,仍職不遷,其於重試擢用之意,豈不有虧乎!況今從韶已陞宣務之資而行九品之職,若隨例遷轉,則必至於五年而後去官矣,於太宗擢用重試之意何如?伏惟聖裁。

    下政府以議。僉曰:「從韶旣登重試,又以宣務,宜令去官也。」右議政皇甫仁、左贊成朴從愚獨以爲不可,下吏曹更議。吏曹啓:「三館不計資級,一從職事去官,已有成法。若援其一時特恩超授之例去官,則三館遷轉之法壞矣。依他例去官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0月28日

    ○辛巳,議政府據兵曹呈啓:「各道習陣之法,載在《續典》,且累次受敎,而廢閣不行,遂至陵夷,請申明擧行。且印陣圖陣說,頒于各道肄習,都節制使營及各鎭令當番軍士每月三度習陣。又於春秋,各一次聚都會所,三日肄習。都節制使察其習陣日時及敎習能否,每於歲抄,移關本曹,啓聞施行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10月29日

    ○壬午,議政府、禮曹啓:「中宮久曠,請妙選名家,以主內事。」上曰:「國家採納,曾有二人,若主宮事,當擇此二人,然皆無子,其餘宮人有子。雖使無子者主後宮,安能鎭服後宮之心乎!且更納,有甚不可。古者諸侯一娶九女,國君年老,則妃嬪亦老,色衰愛弛,人情之常。若更娶年少者,鍾愛必矣。幸而有子,則或有奪嫡之斬。古人制禮,諸侯不再娶,豈無深意乎!卿等知之。」

    ○議政府啓服色詳定之事,上謂承政院曰:「草笠則不論草之美惡,但以竹數爲差等可也。尙衣院、扈衛司、司饔諸員,依流品例,犯罪者除決杖,皆收贖,此等人許着團領何如?樂工如有大事,當具冠帶,亦令着圓領,無乃可乎?」都承旨李思哲、右承旨李宜洽、同副承旨李季甸曰:「各司吏典諸員,率皆鄕校儒士,本着圓領者也。屬吏典則不得着,去官受職則又着,以一身或着或否,實爲未便。且此人,本是良民通仕路者也,許着圓領,何害乎!若樂工,本賤人,因事近前,則許着圓領,常時勿令着之。」左承旨趙瑞安曰:「若許吏典着之,則厥數猥多,與雜類之着圓領者難以區別。」上曰:「吏典當着圓領,其賤人若樂工、別監、小親侍等因事近前外,不許穿着。」

    十一月

    11月1日

    ○癸未朔,世子祭輝德殿。

    11月2日

    ○甲申,日暈。

    11月3日

    ○乙酉,刑曹申:「平安道中和縣囚鄭吉歐殺人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4日

    ○丙戊,世子觀獵于東郊峨嵯山。

    ○諭咸吉道都節制使:「側聞會寧近處在吾都里等欲於行城內結幕,使老弱入接。若因此,野人與本國人雜處,或放牛馬,踏損禾穀,因以爭鬪,慮恐生釁。然不可直斥之,當與野人言曰:」是雖城外,且近關門,倘有緩急,猶可及入。「善以誘之。彼若懇請,略造草家數間,但使老弱接入,其壯丁牛馬,勿許入接。」

    11月8日

    ○庚寅,世子移次于錦城大君第。先是,上命慶昌府尹鄭陟曰:「世子宮內未安,將欲移次他所。繼照堂近東宮,不可受朝參於此,勤政門坐東面西受朝參,何如?」陟曰:「勤政門,乃殿下受朝之門。世子雖坐東面西,百官綴班,一如殿下受朝之時,君臣名分,豈可以虛位而忽之哉!臣以謂報漏門及永濟橋西水閣可矣。」上曰:「報漏門背闕,水閣水上,俱不可也。勤政門受朝,不爲無據。聞大明太宗文皇帝有疾,仁宗爲太子,坐奉天門東受朝。又初作繼照堂,鄭麟趾以爲:『世子坐勤政門東受朝參可也。』予之此議,以此也。但予非釋位,宮闕非世子宮,而百官西北綴班,稍有可疑。」仍命承政院議之。政院亦以水閣爲言,上召議政河演、皇甫仁、贊成朴從愚、金宗瑞、參贊鄭苯、鄭甲孫、禮曹判書許詡、參判趙克寬議之。演等皆曰:「弘禮門外庭東直房前,設帳殿受朝參便。」上曰:「弘禮門遠於大內,不可徒步以出,且非私宮,亦不可乘轎。予以爲勤政門外永濟橋北道東設次爲之,若何?」河演等令苯、詡、克寬等相視便否,遂以永濟橋北爲定。傳旨禮曹:「東宮移接間,朝參於勤政門外庭,視事於移接處。」

    ○儀注詳定官啓:「大殿中宮東宮寶印衣襨及供上之物,宗廟、文昭殿、輝德殿供上引路,依前例以三軍隊長爲之,着紫紬頭巾、靑緜布圓領、紅欄帶,以別瞻視。《記》曰:『大夫士,下公門,式路馬。』《論語》:『孔子入公門,鞠躬如也,如不容。過位,色勃如也,足躩如也。』其言似不足者,言不敢以虛位而慢之也。今參詳,輿輦及鞍具御馬,與公門虛位無異,凡大小諸臣遇於道路,則下馬拱立。若無辟除者,則不識而過行者,容或有之,令司僕寺諸員四人,着紫紬頭巾、靑緜布圓領、紅爛帶,前導辟除。洗馬及調習時無鞍御馬,則依古禮式之,以致敬禮。」

    後上召府尹鄭陟曰:「古人皆乘車,而車前有橫木,故有所敬,則俯而式之,今不乘車,而曰式之,則其於馬上,施爲爲難。內廐馬成群出入時,着紅勒辟除,一二匹出入時,則不辟除何如?」陟與承旨趙瑞安等同議啓:「上敎允當。」遂傳旨司僕寺:「御馬出入時,皆着紅勒,毋得騎行。如以調習,不得已騎行時及一二匹出入,去紅勒,除辟除。」

    11月9日

    ○辛卯,禮曹啓:「司寒祭在十二月月令,而藏氷則每在十一月。謹稽古制,宋元豊中,詳定所言:『熙寧祀儀,孟冬選吉日,祭司寒。國朝祀令,春分日開氷,季冬月藏氷,祭司寒於北郊。』《春秋》《左傳》曰:『古者,日在北陸而藏氷西陸,朝覿而出之。其藏之也,黑牡秬黍;以享司寒,其出之也,桃弧棘矢,以除其災。』古者司寒,唯以藏氷啓氷之日,孟冬非有事於氷,則不應祭享。其祀儀,孟冬選吉日,祭司寒,宜從寢罷。唯季冬藏氷則享司寒於氷井,務牲用黑牡羊,穀用秬黍,仲春開氷則但用羔而已。然則古者祭司寒,隨其時令而爲之。今後司寒祭,載諸十一月月令,然氣候不齊,或太早或太晩,藏氷亦或在於十月十二月。且雖十一月,不可預定日期,必當藏氷之時,擇日以祭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刑曹呈啓:「犯竊盜逃亡者,依《續典》輕罪在逃例,只令收贖,故雖過三犯竊盜,以無刺字,不得論罪,偸生作盜,實爲未便,自今竊盜在逃收贖者,所在官吏追捕刺字。且三犯竊盜,旣不計赦前,雖赦前在逃收贖者,竝皆追刺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珍原囚鄭老、寧邊囚金成右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南原愿惡鄕吏鄭理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11日

    ○癸巳,世子率百官,遙賀聖節。

    11月13日

    ○乙未,右議政皇甫仁啓:「咸吉道鍾城防垣堡,在行城之內,且近於節制使營。革萬戶,只令其官千戶率兵防戍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16日

    ○戊戌,刑曹申:「典獄囚林孝忠歐殺人,新寧縣囚介同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17日

    ○己亥,世子率百官,行冬至望闕賀禮,停本朝賀禮。百官進表裏鞍馬,諸道進箋。

    ○曲宴于內殿,宗親二品以上侍宴。賜宴文武二品以上于議政府。

    11月18日

    ○庚子,諭咸吉、平安道監司:「予聞道內沿邊居民,人死不葬,曝露於野者有之,予甚惻然。自今如有死者,其里監考正長常加檢覈,使之埋葬,似前不葬者,子孫親屬幷監考正長等罪之。其守令,亦依律論罪。」

    ○傳旨禮曹:「掩骼埋胔及過限未葬論罪之法,載在《六典》,各官守令視爲餘事,莫能檢擧。人有死者,非徒不葬,委諸草野,曝露骸骨,不仁甚矣。咸吉、平安兩道尤甚,特降諭書以曉之,幷諸道申明擧行。且厲祭,外方各官,恐或不行,亦竝申明。」

    11月20日

    ○壬寅,示咸吉道監司:「側聞監司嚴禁五鎭商船往來南道者,大抵懋遷有無,古今常事。五鎭布貨鮮少,以所産魚藿等物貿易布貨,有無相資,其勿禁之。」

    11月21日

    ○癸卯,世子視事于移次所。

    ○傳旨承政院:「來十二月初一日至初九日,令各司禁屠殺及行刑。」以設佛堂慶讃會也。又命造假家于佛堂外乾川,以爲外僧供饋之所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咸吉道預原囚洪仁奉發人塚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23日

    ○乙巳,召議政河演、皇甫仁、贊成朴從愚、金宗瑞、參贊鄭苯、鄭甲孫謂曰:「今昭悼公夫人沈氏卒,禮葬乎?若禮葬,則用何等例乎?且錦城大君爲昭悼公之後,當服重喪。然氣質疲弱,服三年喪,予有所不忍。凡爲人後者,爲本宗降服,若大君非此例,於予當服三年之喪。又爲沈氏服喪三年,不亦難乎?何以處之?」演等曰:「沈氏雖不在禮葬之限,從優禮葬爲便。立後,誠爲美法,上之所爲,民所則效,不可示薄於下也。大君旣後昭悼公,爲沈氏當服三年無疑矣。若特命起復,則雖親父母之喪,不能自終,今大君之喪,亦在特命起復耳。凡以君命起復者,着淡服終制,今大君起復之後,在闕內着吉服,在外着淡服終三年。」從愚、甲孫曰:「上壓尊而淡服三年,似爲不可。但臨喪行祭服淡服,常時吉服何如?」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咸吉道申士李明義以銀釵一枚賣於野人,依《續刑典謄錄》客館貿易潛用金銀者大懲之例,斬不待時。」世子謂政府曰:「李明義,當以何律斷之而可?」河演等曰:「賣金銀出境者置死之法,但立於平安道,而咸吉則未立焉。明義之犯,安知其不知死罪而誤犯乎?遽以重刑斷之,似爲未便。以違禁下海之律科罪爲宜,然旣以金銀非我國所産,請免於上國,若不嚴立禁防,使無識之民續續貨賣,使上國知之,則非細事也。今明義之罪,以死罪減等杖一百,使彼道人民知其特蒙上恩,幸而免死。又依平安道例,立法昭示何如?」世子曰:「僉議允當,予將啓達。」遂減死杖一百。

    11月24日

    ○丙午,刑曹申:「井邑縣囚石伊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25日

    ○丁未,議政府使舍人朴仲孫啓:「請停佛堂慶讃時幷饋雜僧。」上曰:「饋僧徒,予之德,有何損益乎!雖以近於文昭殿爲辭,然人家亦多在近地,何獨於此事爲言乎?且如此秘密以啓,予未知其意。」仲孫曰:「堂上之意,恐臺諫聞都堂啓請,繼踵而來,煩擾諫請,故密啓耳。」上曰:「大抵設齋者,不辨僧俗而皆饋之。然今不可竝以俗人而饋之,但供佛而不齋其僧可乎!彼雜僧雖汚穢,自當其咎,何關於辦供者之禍福乎!」

    ○召大司憲尹炯曰:「佛堂慶讃時,予欲幷饋外僧,自今月二十八日,至來月十一日,勿禁雜僧。」炯曰:「此非關於慶讃,請停之。如不得已,則定額供饋何如?」上曰:「政府亦以此來請,予旣不允,其勿復言,傳此意于同僚。」

    11月26日

    ○戊申,司諫院右獻納金得禮、司憲府持平趙季砰啓:「今因廣興倉丞李依仁闕擲簡供辭,乃知慶讃幷饋外僧。此事非關於慶讃,而使冗雜僧徒就食於宮城之側,糜費不貲,況佛道以淸淨爲宗,彼就食雜僧,率皆麤陋,於其道亦且不可,請停之。」上曰:「誰先倡此議?」季砰曰:「本府通諫院來啓。」上謂承政院曰:「必是聞政府之言而繼請耳。」乃曰:「因李依仁乃知,是詐也。問而言之,猶且姦詐,不問而先自言之,姦詐莫甚。予之臣下,何至如此?予實愧恥。雖不下攸司,予欲得其情而後乃已。」急召大司憲尹炯曰:「朋友所言,輒洩於人,反害之,不可也。朋友問我而不以實告,亦不可也。然人君問之,爲朋友不言,尤爲不可也。歲丙寅,鄭昌孫亦以如此之事受罪,今所啓供養外僧,前此不知,而因李依仁始知而言之歟?政府所啓之言,果未聞而言歟?昨日予所言於卿者,不言於同僚歟?」炯曰:「曾聞多造假家,以此知供外僧也。且書吏來言:『禮曹判書,與政府同議,請停供養外僧。』以此知政府之來請也。適是月,臣等以事避嫌,承命來會直房,尋又別召臣,同僚謂臣曰:『今以李依仁之言,的知供養外僧,幸有便,啓請停罷。』臣答曰:『已嘗知之。若有便,必將上聞。』及至賓廳,果有勿禁雜僧之敎。臣承命退坐架閣庫,邀同僚悉傳上旨,同僚曰:『明日更啓,期於得請。』臣曰:『大事旣不得請,如此枝葉之事,何煩更請!祗動上念耳。』僉曰:『衆議如此,不可中止。』臣心以爲有懷必陳,諫臣之事,況憲府雖持平之言,不可强止,故臣不能止之。」又問趙季砰曰:「外僧供養,聞諸何處而來啓歟?政府所啓,又聞諸何處?」對曰:「多造假家,聞之有素,然因李依仁,乃知供養外僧。政府所啓,未曾聞知。」乃召執義盧皓、掌令金淳、金安生、持平許稠,以問於季砰者問之,皓等啓曰:「外僧供養,因李依仁乃知,然未有啓請之議。至昨日,尹炯承召,臣等因囑啓達,炯退在架閣庫,宣旨勿令捕雜僧。臣等謂炯曰:『似難得請,然更議爲之。』肆於今日,使持平來請耳。」上謂承政院曰:「尹炯、季砰、盧皓等所言各異,甚爲邪曲,必窮辨,然後乃已。爾等勿以臺官爲嫌,推詰曲直以啓。且必是聞政府之議,而後來請矣,而乃曰:『因李依仁始知。』依仁何以言之,而乃知其然乎?今觀大司憲之言,啓請之議,有素矣,何以曰因依仁而乃知乎?大司憲與臺長,別處以問。」皓等曰:「初不與尹炯議焉。因問李依仁,而後乃知。昨日書吏來言:『政府啓停佛事。』然未知其詳,臣等以爲謊說也。若素有所聞,安敢隱諱!」又問尹炯曰:「外僧供養,何由得知?」炯曰:「十七八日間,聞造假家,乃知爲供僧也。」又問:「從何人而聞此言乎?」曰:「聞諸座中,意謂聞於持平位也。」又問:「從何而聞政府之議乎?」曰:「昨日書吏來示片簡,仍言曰:『禮曹判書到政府,議請停外僧供養。』以是知之。」承旨趙瑞安將此言,歷詰盧皓等,對曰:「如此等語,未嘗聞也。但慶讃大辦及丹雘過制之故,相與議其請停耳。」季砰曰:「臣等若言假家之事,大司憲尙且聞之,連座掌令,得不聞乎?固無是言。」又問李依仁曰:「供養外僧,言之於憲府耶?」對曰:「無也。」上曰:「此必聞政府之言而來請也。初不直言,自相爭辨,遂成大事,勢難置之。爾等反覆窮詰,得情以啓。」都承旨李思哲等窮詰臺長,對之如初,無異辭。上曰:「此輩以如此小事,當初隱諱,故强辯至此,甚爲迷惑,其勢必不輸情。然欲不下攸司而得情,大司憲及臺長,反復推詰。」於是,詰問不已,夜已三鼓矣。詰朝,又問炯等,且問書吏李禮恭,答曰:「以政府請停佛事書片簡,呈大司憲,別無口報之辭。」又以李依仁所言,詰諸臺長,小變其辭曰:「臣等退而徹夜思之,本府嘗以佛堂之事,屢相議之,不識其時大司憲發假家之言,臣等聞而忘之歟?」命召議政河演、皇甫仁、贊成朴從愚、金宗瑞、參贊鄭甲孫曰:「大司憲,與臺長之言相悖,何以處之?」仁、從愚曰:「曲直已明,固宜左遷。然不辨曲直,而只令左遷,外人安知其實!宜下刑曹辨析,然後上裁。」演、宗瑞、甲孫曰:「不可。彼雖有欺罔之罪,出於諫諍,義當優容。」上曰:「予無所怒,當從大臣之議。然大臣之議不一,何哉?彼等之言,自相牴牾,一爲姦臣,一爲忠臣。今若不鞫,則忠佞無辨。且旣相詰,心志不和,還與同僚,豈所安乎!況此欺君之心,不可使長也,宜歸一以聞。」演、宗瑞、甲孫曰:「臣等非以彼爲無罪也。彼因上之詰問,蒼皇失措,巧飾虛辭,罪固大矣。然其心出於諫君,初非欺罔也,請須優容。」甲孫又曰:「大抵人君旣知欺罔,當治其罪然此因言事而發,不可罪。」上曰:「予旣曰從大臣之議,何敢誣也!當從衆勿罪。且漏洩之事,予疑初出於承旨舍人等,欲知其所自出耳。今事之根本,旣置而不問,何論枝葉!予竝不問也。然彼邪曲之罪,不可置之。此事於我身,有所累焉,予不能可否於其間。」演等謂宦官金得祥曰:「臣等所啓者,一則彼雖姦邪,欲盡言責,其志可尙,所當容受。一則今因言事而得罪,人臣以言爲諱,言路塞矣。臣等之意止此耳,敢有右彼之心乎!今上乃曰:『予不能可否。』臣等惶恐無地。」上曰:「卿等雖不言之,予豈不知卿等之意乎!予因異端之事,以責言官,故大臣心以爲非,力言不可。彼有欺君之事,大臣固當驚駭而欲罪之也,今卿等不以爲非,下人安知彼人之詐乎!彼亦安能自知其詐乎!曩在丙寅,亦有如此事,予終不罪之,故今乃至於如此,其可置而不治乎!演等俯伏而退。又命得祥問臺長與書吏所言,瑞安等悉以所言啓之,尋命炯、皓等竝就職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咸安囚金龍、靈巖囚閔伊歐殺人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27日

    ○己酉,世子視事。

    ○兀良哈指揮所古等來獻土物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務安囚仍邑朴歐殺人,依律斬;淳昌囚祿松三犯竊盜,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1月28日

    ○庚戌,還給李季疄職牒。

    ○諭諸道監司:「宣德十年,敎百歲老人,歲給米十石,又令監司連給酒肉,此法遵行與否,備考以啓。南陽張仁呂百二歲,江華李守妻李氏、龍仁鄭夫介、溫陽金吉、礪山良衣金、羅州李原、濟州石柱妻召斤次泥,竝皆百歲。籃浦崔澤妻金氏百八歲,陜川朴氏百三歲。比等老,依上項立法惠養與否,竝考以聞。非特此也,其他年滿百歲者,亦依此法存恤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禮曹呈啓:「淨業院漸次革罷,已曾受敎。兩班婦人,夫死之後,剃髮爲尼者,欲全貞節,不必棄家離族,朋比庸尼,群居於外。且住持之號,與僧無別,尤爲未便,理宜亟罷,各歸其宗,以全婦道。其院宇及所屬奴婢土田,令該曹區處。」從之。禮曹判書許詡啓:「願以淨業院爲中部學堂,仍給其居京奴婢。若以爲其居京奴婢之數過多,則分屬養賢庫,或加置北部學堂于此院,仍屬奴婢。」上曰:「淨業院,本是佛宇,欲以修寺社,將議諸大臣爲之。奴婢則欲給上林園。」後皆屬典農寺,居京奴婢四百八十四,散在州縣者,三千二十五口。

    十二月

    12月1日

    ○癸丑朔,以李均實知中樞院事,李思任爲戶曹參判,李先齊工曹參判,金義之同知中樞院事,安進中樞院副使,高得宗漢城府尹。

    12月3日

    ○乙卯,諭慶尙道監司:「固城付處譿令乘傳,及歲時上京,見其父母,慮有作弊驛路,擇謹愼人押送。」

    12月4日

    ○丙辰,議政府申:「輝德殿朔望祭,東宮親行,則依文昭殿親享朔望祭例用樂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2月5日

    ○丁巳,佛堂成,設慶讃會,凡五日而罷。佛堂制作,窮極侈麗,金珠眩目,丹靑耀日。以絳綃裁縫被楹,謂之柱衣,以防汚毁。刻香木爲山,安黃金佛三軀于其中。其金佛,安平大君嘗監鑄于誠寧大君第,令近仗具冠帶,如衛大駕儀輿入于內,親賜觀覽,然後安于佛堂。其築外垣時方凍洌,垣之內外,燃炭以溫之,須臾而燥。宗親、大君、諸君爭設日齋,惟恐或後。議政府左參贊鄭苯、兵曹判書閔伸提調其役,皆賜毛衣;李命敏以督役,超資授職。苯、伸初以政府六曹隨例諫諍,及承監督之命,務極奢侈,以稱上意,識者譏之。及作會,命都承旨李思哲,先期致齋于其所,統察諸事。又令各司長官親監供給饌品,皆內廚饔人所辦,與御膳無異。又供外僧及社長於佛堂外乾川,一日所供,不下七八百人,所費米二千五百七十餘石。爲製新曲,被之管弦,樂器皆令新造。以工人五十、舞童十人預習之,用以供佛,謂之音聲供養。鍾磬梵唄絲竹,聲聞大內。苯、伸、思哲、朴堧、金守溫雜於群僧,踴躍周匝,不徹晝夜,汗出渾身,略無倦色。命敏與一宦者宣言:「方精勤時,出門顧見,舍利放光,光如火焰。中有白氣,濃結滴落,若眞珠然。」聞者譏之曰:「誠有是歟?何故在門外命敏獨見,而堂內衆人,未之見也?」會罷,首陽大君圖慶讃會,又製契文,列書與會人名,作軸分與之。注書成任亦與焉,首陽大君語曰:「汝謂孔子之道,與釋迦孰優?」任曰:「孔子之道,吾嘗讀其書,粗知其義,至若釋氏,吾不嘗見,其書未敢知也。」大君曰:「釋氏之道過孔子,不啻霄壤。先儒曰:『雖欲挫燒舂磨,無所施。』此未知其理而妄言者也。」

    ○傳旨議政府:「今東宮代行宗廟臘享飮福於思政殿,東壁西向,坐交倚;亞終獻官二品以上,於西壁東向坐;三品以下諸執事坐月廊,何如?又於六曹朝啓廳,東宮坐東向西;二品以上坐南向北;其餘三品以下諸執事,於簷外設帳,以次而坐,亦何如?

    政府啓曰:」思政殿則近於至尊之所,不可張樂宴飮也。若朝啓廳則本是卑下之地,亦不可坐也。仍舊於宗廟,行飮福之禮可也。「

    12月6日

    ○戊午,議政府據兵曹呈申:「各色筒銃箭製造規式及銃筒放射機械之數,肄習節次,磨勘後錄。上項銃筒機械,軍器監及各營鎭沿邊州縣各浦置簿,新舊交代,解由傳掌。

    一,各色銃筒箭,曾以木爲幹,皮爲翎。然木箭製造未易,皮亦難得。次大箭、中箭、小箭、次小箭外、細長箭、次細長箭,則今以竹爲幹,羽爲翎,試之,矢及遠,堅緻尤勝於木箭,而事半功倍。且羽翎,製造便易。今後依此例製造,須用魚膠接翎。

    一,接翎及入鏃處,勿裹桃皮鋪筋,着漆于其上,則歲月雖久,不蟲損,不着霾。一年所用全漆,亦不過三四斗,須用全漆。

    一,各營鎭旣有工匠,製造軍器,則銃筒箭,勿令監鍊官監造,分送見樣箭于各營鎭,依樣製造。然無課程,則工匠必不勤業,邊將亦不之察,虛消日月,實爲未便。自今定其日課,令各營鎭各浦工匠日課,每月季報監司,監司每三月計數啓聞,每年終,分遣軍器監官員點檢。

    一,前此,各營鎭各浦口子銃筒肄習,只行於四孟月,故銃筒軍未能孰習,且各色銃筒,竝皆肄習,則火藥難繼。今後肄習時,皆用四箭銃筒。兩界則每月一度放十柄,其餘諸道則每三月一度放十柄。

    一,銃筒八箭、銃筒四箭、長銃筒、細銃筒、中小神機箭,則兩界每年一度,其餘諸道,二年一度放射肄習。

    一,銃筒一柄、八箭銃筒以下各五柄,境內隣邑,如有賊變,邊將必率銃筒軍救援,則本邑守城虛疎,深爲未便。各官人吏日守官奴,旣無他役,常不離官門,而銃筒肄習,亦一年不日之事,肄習無難,擇各官人吏、日守、官奴年二十以上者,錄名置簿,使之肄習,年至六十,勿令肄習。各道監鍊官及觀察、節制、處置使等,每當巡行,察其銃筒火炮肄習之狀,至殿最時,憑考黜陟,陵夷尤甚者,啓聞科罪。

    一,銃筒肄習時,非徒銃筒軍,當番軍士,竝皆聚會,藏藥打激木接箭及放射節次,使得習見。其銃筒軍,傳習年久,能任其職者,各其道節制使、處置使啓聞,褒賞勸勵。

    一,銃筒發箭疾舒,專在激木堅闊,所係匪輕。外方拙匠,未知體制,大小不中,甚爲未便。京中磨造匠二人,分送兩界,使之傳習。

    一,倭客往來初面熊神鎭、富山浦、乃而浦、鹽浦外,各營鎭、沿邊各官各浦赴防軍及當番人吏,旣爲不計農月,各供其役。請令不拘農時,銃筒箭製造。

    一,軍國重器,各道觀察、節制使及邊將等,宜當盡心布置,以備不虞,不顧大體,多端陳弊,不能奉行,甚爲未便。銃筒鑄造雖多,箭及放射機械未備,則將爲無用。今後其該用鐵炭等物,監司曲盡指辦。若節制使、邊將不致慮者,須卽啓聞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12月9日

    ○辛酉,上謂承政院曰:「昔佛堂金鑄仁王佛、彌陀三尊與玉佛佛、齒佛、骨等法寶,皆在焉。然在墻內,固無盜賊之虞,今佛堂在宮城外,盜賊可慮。元時,以金爲神主,見偸于盜,若佛堂金佛,爲盜所竊,則固不可也。鄭苯以爲:『左右設警守,周回種荊棘,以防盜賊。』或以爲設鹿角城,或以爲使人巡更。予旣從苯言,將設警守,其使人巡更,難行於永久,鹿角城,亦不得爲長遠。今欲以淨業院奴婢屬佛堂,然所生繁息,後世難以遽革,而永爲佛堂奴婢,弊將不貲。昔革寺社奴婢,只於兩宗量給,奴稱爲房子,今依此例,稱照剌赤,不過六人,屬佛堂,分番入直,何如?爾等嘗與政府請罷佛堂,然業已構成,豈可視如他家之事,不爲保守之計!商議以聞。」

    左承旨趙瑞安等啓:「左右設警守,周回植荊棘,又擇各司奴富實者六人,定爲照剌赤,分三番直宿,依闕內各色掌例給料。」遂傳旨刑曹:「文昭殿佛堂,照剌赤八人,擇京居奴富實者差定,若有缺,更加精擇補之。」照剌赤,掃除闕庭者號也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禮曹呈申:「聖節正至賀禮時儀仗,竝依迎詔及使臣迎接例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2月10日

    ○壬戌,刑曹申:「長城囚貴珍三犯竊盜,寧邊囚義貞受賄,故放强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三軍鎭撫所請:「以豐壤縣入串山、居叱乙山、積城縣山泉站山、城山、注乙洞山、榛伐山、直等洞山、妙寂山、高羅山、禿干山、白達酉山、多只山、井嵒山、所伊山、猪積山、古邑洞山、道峰山、林堂山、楊州洪福山、達伊山、長興山、牛塊洞山、大母城山、凡金陵洞山、寺洞山、山幕洞山、大郞洞山、西乙谷山、抱川縣無屯山、注葉山、熊前山、加平縣於里內山、馬山、全佐山、所也洞山、松峴山、深谷山、原平府高嶺山、中山、高陽縣惠陰山、大慈庵山、未末山、廣州李夫山、榛伐山、胎藏山、儉丹山、靑溪山、鞋掛山爲講武場。」

    兵曹啓:「上項諸山內,除舊爲講武場外,其餘諸山,亦竝禁伐木,則京城近地,樵採無所,弊亦不貲。令所在官,依東西郊例,只行禁獵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兵曹呈啓:「諸道驛吏,每三年一成籍,靑坡、盧原兩驛,以城底十里,獨不成籍,實爲未便。今後依補充軍成籍例,令漢城府每三年推刷驛吏,及助役百姓子枝年歲,詳加檢覈,幷錄其逃亡物故之數成籍,一件置漢城府,一件送兵曹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12月11日

    ○癸亥,世子視事。知司諫盧叔仝申:「監司兼牧有弊,請罷之。」世子曰:「初定此法,不無駁之者,予將啓達。」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鴻山縣囚强盜鄭安石等二人,依律斬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轉運色提調啓:「平安道糧餉,不可不畜。然自海州槌串至于黃山浦,陸輸之弊不貲。黃海道田稅,自今年輸納黃山浦,其道私畜米穀者,亦許納黃山,換給京倉米穀,則自願納穀者多,而平安道漕轉,無破船之患矣。且自黃山至于平壤大同江,皆以私船漕轉,每百石,船價七石,虛費實多。請令平安道造漕船二十艘,於水邊州縣,分定水夫,令右道水站判官兼管檢察。」

    下政府議之。政府啓:「正統十二年受敎:『黃海道軍資,輸納中和郡,以次移轉。』然中和倉庫,不牢固。自今黃海州縣近平安道者,其田稅,自己巳年始直納平壤,其餘州縣田稅,依所啓輸納黃山,漕于平壤。其換穀造船之事有弊,不當擧行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2月12日

    ○甲子,傳旨禮曹:「繕工監副正以上官員,分掌佛堂,每歲春秋,知工曹承旨,與繕工提調檢擧修葺。」

    12月13日

    ○乙丑,傳旨議政府:「世子十九日臘享宗廟,二十日二十一日,又行別祭于文昭、輝德殿。然則十九日,亦齋戒也,東宮行飮福,無奈不可乎?姑停飮福,待別祭畢後二十一日,東宮在闕內,率宗親飮福三祭享官,於政府行之,何如?」僉議啓:「文昭、輝德殿飮福,固無前例,不可竝行。且古有不留神惠之文,宗廟祭後三日飮福,不可也。其日還宮後,亞獻官以下留在宗廟,暫行爲便。」

    12月14日

    ○丙寅,召議政河演、贊成朴從愚、金宗瑞、參贊鄭苯、甲縣,謂曰:「營建宅舍者,爭尙侈大,故隨品定制,大君六十間,諸君及公主五十間,二品以上四十間,三品以下三十間。以此立法後,制度尙有宏壯者,於是又定尺寸,公主以上正寢翼廊梁長十尺,楝長十一尺,柱高十三尺。其餘間閣,梁長八尺,楝長九尺,柱高七尺五寸。後臨瀛之第,加造二間,予以爲法不可違也,卽令撤之。申子敬子及朴實妻之家,皆以過制見壞,然今詳其制,梁長八尺,柱高七尺五寸,則雖平人之家,尙有狹隘,何以容處!永膺大君,晩生之子,親自鞠養,甚愛之,曾爲買宅一區,亦足以居,不欲別建第宅。今繕工提調請曰:『佛堂餘材,勢將朽腐無用,宜構永膺之第。』凡人意料大過,人君心所未萌之事,先自臆度,今改定梁柱尺寸,則必曰將營永膺之第,故先改此法耳。今將改之歟?抑仍舊歟?嘗議于政院,皆曰:『士夫之家,遵用此制已久,不可遽改。』其言然乎?」

    從愚以下皆曰:「臣等嘗聞閔義生爲禮曹判書,議立此法,妄度詳定耳。」宗瑞曰:「政院所啓,不然。諸承旨之家,固未必依此制營構矣。」演以嘗與議此法,無所言,旣而啓曰:「永膺大君,年齒旣長,未有第宅,亟令營建。」宗瑞曰:「諸大君旣皆有宅,而永膺獨無,固爲不可。所買李皎家基,間在閭閻,地且傾隘,又近於市,喧擾不靜。以上林園之地,幷睦進恭家,營構爲便。」上曰:「欲於李皎家基營構。前此爲營諸子第宅,多壞人家,取人譏笑實多,然每思之,其令王子出居門外乎?勢不得已耳。基址,徐當議定。」未幾,李賢老啓:「地理之勝,無如北部安國坊洞。」遂以爲定,凡撤人家六十餘區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請都城分付州縣,若頹圮,則輒令修築,上謂河演等曰:「分付州縣修築,則遠方之民,往來頻數,必有怨咨。發諸司奴及宗親宰樞品從修築,何如?」演曰:「諸司奴肄,率皆孱劣;防牌六十,力役亦多,推出品從,亦幾多乎!此皆不可。雖分付州縣,若不頹圮,終無修築之勞。」宗瑞曰:「分付州縣,實長遠之策也。」上曰:「當從僉議。」

    12月17日

    ○己巳,傳旨吏曹:

    曾下旨:「慶源、慶興被選子弟,初授從八品。」今後非獨被選子弟,以至甲士、成衆官、吏典、蔭取才文武雜科出身應授正九品以下者及別例初授職者,皆授從八品;應授權務者,亦必階皆從八品。前此咸吉道人應授權務者,階則從九品,今後雖權務,階竝皆正九品。

    12月18日

    ○庚午,禮曹啓定世子代行祭飮福儀:「前期,忠扈衛設世子幕次於齋宮之南,西向。〈隨地之宜。〉攸司設世子座於幕次,當中;〈交倚。〉設二品以上獻官座於幕次內近西,分左右;〈方席。〉薦俎官以上座於南行;〈方席。〉設諸執事座於庭中,南北相向,異位重行;〈單席六品以上爲一行,七品以下爲一行。〉又設副知通禮及典儀位於庭中在南,北向;通贊奉禮郞差退;獻官諸執事拜位於庭中,東向南上,每等異位重行;設門外位於其西。司尊設尊於次內近西,東向。時至,群官以時服,皆就門外位。宮官及侍衛之官,俱詣齋室奉迎。世子時服,詣幕次座,繖扇侍衛如儀。奉禮郞分引群官入就拜位,典儀曰:」再拜。「通贊唱鞫躬再拜興平身,群官鞫躬再拜興平身,以次各就座。司饔〈副提調以下後倣此。〉進饌案,執事設群官卓,司饔進湯,執事設群官湯。司尊〈副禔調以下後倣此。〉酌酒,捧盞跪進,執事設群官酒。〈每司尊進盞,執事先行群官酒。〉擧訖,次進湯進盞,竝如上儀。酒行五遍訖,司饔進撤案,執事撤群官卓。奉禮郞引群官俱復拜位,典儀曰:」再拜。「通贊唱鞠躬再拜興平身,群官鞠躬再拜興平身。副知通禮進當座前,俯伏跪白禮畢,俯伏興還本位。奉禮郞分引群官出,世子降座還齋室,繖扇侍衛如來儀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啓:「都城周圍,以營造尺量之,凡六萬八百九十二尺八寸。除徭役繁重京畿及行城造築防禦緊要平安、咸吉道外,各道州縣民戶多少,兵曹、工曹、禁火都監同加磨勘,分定尺數置簿。各於分受處,如有頹落,則禁火都監檢其頹落尺數,量其修築軍人之數,傳報該曹,啓聞行移。當該州縣官農隙抄軍,押來修築,禁火都監專掌檢察,永爲恒式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12月19日

    ○辛未,世子代行臘享于宗廟,以別祭齋戒,不行飮福禮。

    12月20日

    ○壬申,世子代行別祭于文昭殿。

    ○聖節使李邊還至義州,使通事姜文寶馳啓:「世子冕服,依事目言于禮部尙書,答曰:『回去計較,再奏來。』」

    12月21日

    ○癸酉,世子代行別祭于輝德殿。

    ○召河演、皇甫仁、朴從愚、金宗瑞、鄭苯、鄭甲孫曰:「前此世子冕服,將欲奏請,大臣皆以爲不可,寖之。然曩者金何之往,禮部尙書有勉圖之語;李穰之往,尙書問奏本有無,今尙書亦謂李邊曰:『回去計較奏來。』尙書之言,似若致慮。況今皇帝矜恤小邦,尙書亦爲扶護,若欲奏請,舍此機,何以哉?若失此機,後世必以爲祖宗所不許,拒之尤固,其時尙書,亦不如今日之尙書,得請亦難。前旣不得矣,今又請而不得,又何害哉!將欲使壽春君赴京以請,何如?」

    僉曰:「觀尙書答李邊之言,非助我也,實拒之之辭也,不能遽絶故云耳。然旣以洪武時無例而不允,又曰:『回去計較。』,則無乃欲使我較其是非,知其不可而不爲乎?大抵臣子之於君父,有不得已痛憫之事,則期於得請可也。此是望恩澤,旣未蒙允,而强請,無乃不可乎?」苯曰:「姑待李邊之來審問,然後更議。」僉曰:「雖更議,臣等未敢以奏請爲是也。」宦官田畇入啓。世子再引見演等于議事廳,又命都承旨李思哲,往議于領議政黃喜第。

    12月22日

    ○甲戌,議政府據刑曹呈啓:「正統六年,受敎:『遼東護送軍義州貿易之時,以本國不産金銀珠玉寶石等物,放賣出境者,依《續刑典》謄錄客館潛用金銀者大懲,』而咸吉道無禁防,故潛以上項等物賣於野人者,或有之。自今監司守令嚴加檢察,如有犯禁者,依平安道例大懲,不能檢察守令,依律論罪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○刑曹申:「典獄囚將軍、報恩囚內隱同三犯竊盜,依律絞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戶曹呈啓:「巨濟縣邈在海島,防戍最緊,縣之人民駄載田稅,遠輸忠州。以此防戍疎虞,實爲未便。今後直納縣倉,以備軍需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12月23日

    ○乙亥,賜投化倭護軍藤九郞米酒鹽醬魚肉。

    ○議政府據吏曹呈啓:「平壤、咸興土官正五品,準朝官承訓郞,從五品準宣務郞,正六品準務功郞,從六品準啓功郞,正七品準通仕郞,從七品準承仕郞,正八品準從仕郞,從八品準將仕郞。平安道人曾受土官者則初授京職時,準此例。若咸吉道人則初授京職時,應授從九品者從仕郞,〈曾授土官從八品,以下皆同。〉應授正九品者承仕郞,〈曾授土官正八品者亦同。〉應授從八品者通仕郞,〈曾授土官從七品者亦同。〉應授正八品者啓功郞,〈曾授土官正七品者亦同。〉應授從七品者務功郞,〈曾授土官從六品者亦同。〉應授正七品者宣務郞,〈曾授土官正六品者亦同。〉應授從六品者宣敎郞,〈曾授土官從五品者亦同。〉應授正六品者承議郞,〈曾授土官正五品者亦同。〉應授從五品者奉直郞,應授正五品者通德郞。慶源、慶興人則學生及應授正九品以下者,〈曾授土官正八品以下者皆同。〉依曾降敎旨陞授,其應授正九品以上者,與他土官同。」

    從之。

    12月24日

    ○丙子,諭咸吉道監司:「王息之族金思甫居吉州年老,復戶完恤。」

    ○下兵曹正郞李賢老、佐郞尹培、宦官崔浥于義禁府,又下兼判兵曹事南智、判書金世敏、參判金銚、參議趙順生、知事鄭而漢鞫之。賢老姦詐,交結宦者崔浥,浥以兄甲士崔淳及其族兄金自麗囑之賢老,培妄稱仕多,朦朧申達,陞授八品。

    12月27日

    ○己卯,聖節使李邊來復命。

    12月28日

    ○庚辰,司憲府啓:「兵曹官吏在喪未終制金俊,授於蘭浦萬戶,以一番甲士副司正咸克明,擅移二番,陞授司正,皆係除授大事,請令義禁府幷鞫。」從之。

    ○傳旨義禁府:「兵曹堂上所犯甚重,然當歲時不忍繫獄。自今日至于正月初一日放出,初二日還囚之。」

    ○傳旨戶曹:「各道各官本宮長利雜穀十三萬七千七百七十六石及甘露、檜崗寺奴婢身貢雜穀八百八十六石,竝入其官國庫,錄于會計,以忠淸、全羅道田二千結,屬于本宮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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